50，笑而不答心自閑

王征看到琪兒淚眼婆娑，不由一樂，逗笑道：「小妹妹，又想媽媽啦？」琪兒一聽，鼻子更酸，眼淚頓如斷線的珍珠，撲籟籟灑落下來。

本來就在懷想恩師，你卻又提到了媽媽，還讓人活不？琪兒傷心落淚。

王征眼看著琪兒似乎要大哭，頓時知道闖了禍，一時急得團團亂轉。卻又聽到前面一聲：

不見嬌兒（啊）淚滿腮（哎）……

聲音高亢，沖透雲霄，直入天際，道路兩邊的樹葉都似有籟籟落下，二人心中大奇。琪兒急忙抹了眼淚，兩人兩手一拉，衝天而起，掠了上去。

此時，一陣鑼鼓響過，弦聲又緊又急，明快無比，高亢而又節奏分明、嗓音渾厚無比的女聲再度傳來：

（兒啊，娘啊）

（老旦）點點淚珠灑下來

沙灘會，一場敗

直殺得楊家好不悲哀

兒大哥，長槍來刺壞

你二哥短劍下他命赴陽台

兒三哥，馬踏如泥塊

我的兒你失落番邦

一十五載未曾回來……

琪兒拉了征哥哥，終於沖了上來，就看見一個巨大的廣場，從這頭難以望見那頭。廣場之上，人流，不不，人獸如麻。服飾繁亂，五顏六色，不不，七顏八色，不不，九顏十色。總之顏色太多，炫目無比。

廣場四面，有幾處高台，高台之上，正在表演。一會兒這邊鑼重，一會兒那邊鼓急，一會兒那邊弦聲明亮。

靠近西邊的兩個戲台，一個在表演程派名劇《三娘教子》，正是起初二人聽到的青衣在委婉而唱；另一個就是剛才聽到的高亢女聲，台上一個老旦，一個武生，幾個兵卒，唱的乃是《四郎探母》。

東邊戲台尚隔得遠，聽不清楚。南邊戲台之上，一個似乎是個武生在唱「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另一個戲台隱約是個黑臉的包公，在嗚嗚哇哇地叫。廣場實在太大，這麼多台戲同時在唱。卻一點也不顯得嘈雜。

天空之中，有大鳥盤旋，拖著長長的尾巴。大鳥之上，騎了或人或獸，或者半人半獸，腰間跨著五花八門的兵刃，大刀寶劍，長槍巨斧；一個個服飾誇張，寬袍大袖，衣帶飄飄，半空中五彩絢爛。還有馬生雙翅，白的威武，黑的神駿，在空中飛舞雙翅。有五彩的老虎，六色的獅子在大鳥間穿梭……

廣場邊上，有高大的人像，不不，就是巨人矗立。巨人之下，三三兩兩，圍了許多人獸和半人半獸，騎著鶴、牛、虎、獅、大象、以及生有雙翅的天馬，還有一些坐騎看著陌生，叫不出名字來。

遠遠望去似乎有人或獸在巨人身前，在給巨人交付什麼東西，巨人隨即發下玉牌。前一個人或**付完成，催動坐騎遠去，下一位又來到巨人跟前，重複剛才的場景……

今日之事，實在太多古怪，琪兒和王征反而不再十分驚訝，而是滿心好奇和疑問。二人心裡七上八下，手牽了手慢慢向廣場走近。

這巨人，不就是遊戲中交接日常任務的NPC嗎？以為我不知道？王征暗道。前世也玩過幾款仙俠類PK遊戲，比如《白霧傳》，又叫《黑天記》或者《藍海傳奇》。這些遊戲，安全區不就是這個場景么？剛開區的頭幾天，總有各種玩家在城內或者NPC邊上爭奇鬥豔，裝模作樣。只是好景不長，十天半月就只剩下三兩個人在安全區遊盪了，滿世界的怪也沒人殺。妙兒妹妹便去了新區，繼續尋找土豪求帶……

琪兒心情忐忑，拉了征哥哥的手，到了廣場邊上，一個高聳的巨人下面。卻見這個巨人突然舉起一隻蠻臂，大叫一聲：八荒雲濤聚，劍道覓長生！耶！嚇了二人一大跳。

巨人邊上，有幾個絕色的妹妹，腰僅一握，胸有巨包（那個字發不出來），媚眼描眉，衣褲短緊，站成一排。在秀大長腿，或者身上的華服，或者腰間形狀誇張的武器，或者頭上五彩絢麗的頭飾，或者被衣衫勾勒得甚緊的屁股，或者纖纖細腳之上精巧的靴子？

有幾個妹子可能是因為法力還不夠，狐狸尾巴還沒有能夠完全幻化，在身後藏藏曵曵，卷捲縮縮。

可惜旁邊的人和獸，或扛了穿環大刀，或拿了長戟，或腰懸寶劍，或手持巨大的斧頭；騎在同樣各種五花八門，七色亂目的坐騎之上，故作高冷，一臉嚴肅，把幾個妹妹當了空氣，對美色當前視而不見。

這時聽得一個巨人邊上有個獅子問道：神尊，我今天的任務完不成，貢獻點不夠，門派可有其他活動？

巨人回答：晚八點，山精攻打五牛城，你去參加守城，殺些山精就夠了！

這獅子騎著一匹棕色老馬，背上馱著一把顏色斑駁的破劍，在旁邊幾個長腿美女冷漠的眼神中，屁兒巔屁兒巔遠去。

此時，廣場東邊又傳來一陣悠揚宛轉的弦聲，有女聲清脆：

[西皮流水]觀世音滿月面珠開妙相，

有善才和龍女站立兩廂；

菩提樹檐葡花千枝掩映，

白鸚鵡與仙鳥在靈岩神峴上下飛翔；

綠柳枝灑甘露在三千界上，

好似我散天花就紛落十方；

滿眼中清妙境靈光萬丈……

這卻是梅派青衣。王征手上拉了拉，二人朝東邊戲台方向行去。

戲台高大寬闊，簾幕絢麗，柱有龍紋。戲台之上，正有一個女青衣一邊舞動彩帶，一邊宛轉而唱。

戲台之前的廣場上，有密密麻麻的人或獸在那裡看戲。廣場中間矗立著數個粗大高壯的白玉石柱，最靠前的柱上盤了一頭大蟒，這蟒目視戲台，聽得聚精會神，口角流涎。

柱下人獸擁擠，卻秩序井然，一個個聽得如痴如醉。其他幾個柱上，或站了五彩的錦雞，或立了斑闌的美女，挺拔的書生，面容醜陋的壯漢，抹一方紅色肚巾、露著***的童子。

跟這些人獸站在一起，琪兒覺得自己和征哥哥打扮得十分寒酸，連坐騎也沒有。他（牠）們就如同遊戲中榜上花錢如流水的土豪，而自己則象是一個子兒也沒花的慳吝玩家。

琪兒拉著征哥哥的手，在台下觀望。卻見一個霓裳女子珊珊而來，在二人身前婷婷站定，微微一禮，臉上含笑，道：「貴客遠來，我們天姬有請！請兩位隨我來。」

看她眉眼如畫的模樣，這個分明便不是個妖。琪兒心道。王征卻似是呆了一呆，問：「天姬？這是何人？」

「二位且隨我來，到時便知。」這女子答道，隨手捏了個訣，腳下竟生起五色祥雲！「二位請上來，隨我上山。」

這不對！是做夢嗎？隨便個女子就能駕起五色祥雲？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陳琪驚疑不定，王征卻將她手兒扯了扯，兩人一步跨了上去！

嗯，沒有問題，就象踩在草上，有一點點柔軟的感覺，但是很穩。祥雲緩緩升起，廣場上無數的人獸大約是見慣了這種場面，並不驚訝，若無其事。陳琪和王征便升上了半空，身邊有仙鶴飛翔，老虎獅子穿梭，天馬展翅，觸手可及。

不一會兒就飛離了廣場上空，但見遠處青山隱隱，雲霧起落。似有鶴鳴聲聲，遼遠悠長。

遠處雲霧之中，有白茫茫一片，象是有大河奔騰，水勢滔天！

「唉！腳下好多的莊稼！」琪兒驚叫，旋即發現不對，又自言自語：「不不，這不是莊稼。這是什麼？」

王征低頭看去，山腰之上，是有一片一片的農田，農田裡的作物有的青蔥，有的嫩黃，有的淡紫，有的才一點點嫩葉。有青衣少年或者稚嫩少女，在田間勞作。

可是，沒有農具家什。那個少女，居然飛在農田之上，揮手之間就噴霧？那個少年，在田間用手指指點點，難道在數數？那個漢子，在田埂上雙手翻飛，難道在表演功夫？

雲上女子「嗤」地一笑：「這是仙田，種的乃是靈草、靈藥和靈谷。」

琪兒終於忍不住了，看向那女子，問道：「這到底是哪裡？」

「別有天地非人間！」女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