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昨日雲畫岫發現自己的木偶不見了,便瘋瘋癲癲的找了一圈,最後也沒有找到,之後氣息便在舒城消失了,寒時覺得他可能是去往錦都了。
簌簌給寒時看到的不過是她記憶中的一縷罷了,她和雲畫岫的那段時光應該還有很多美好的記憶。
解決了木偶的事,剩下的便只有雲畫岫的那個復活法陣了,經過了木偶失蹤,今後他行事只怕會更加的小心謹慎,想要殺了他一了百了,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寒時坐在窗前,思緒重重。
霜瑜百無聊賴的坐在屋內練字,早知道偷了那隻木偶會那麼麻煩,什麼都沒弄明白,最後還被寒時勒令待在屋子裡練字,真是無聊透了。
「阿姐~」霜瑜的聲音像是浸了蜜糖,「我都寫了一個時辰了,能不能出去玩一玩呀?」
寒時扭頭看了她一眼,看她實在是待不住了,道:「這裡能有什麼好玩的?不如,我還是派人把你送回去吧。」
霜瑜噔噔噔的跑了過去,蹲在寒時身前,搖頭:「不要,回去了也是待在院子里不準出去亂跑。」
「你在這裡也是待在院子里啊,還不如回去,起碼回去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啊。」寒時無奈的撫了撫她的頭髮。
霜瑜還是搖頭:「我一個人,在那裡反而不自在。」
阿羅端了茶水和新做的糕點進來,道:「我剛剛好像看到雲公子了,懷裡抱著一個什麼,笑得很開心呢。」
寒時知道他找到了簌簌寄身的木偶了。
霜瑜不以為意的撇撇嘴,「阿羅,你看到慕容儀了嗎?今天居然沒來找我玩。」
阿羅搖搖頭,「沒看到,慕容小公子應該是在照料慕容副將吧。」
寒時問道:「漵朝如何了。」
阿羅將兩杯茶盞放到寒時和霜瑜手邊,把糕點盤子放在霜瑜那邊,抱著托盤站在一邊,道:「關在柴房,昨日送去的飯菜都沒動,看著人懨懨的……郡主……」語氣裡帶著一絲的不忍。
寒時拿起茶抿了抿,「左右現下無事,你去看一下慕容副將那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是。」阿羅抱著托盤退下了。
霜瑜看著阿羅的背影,捏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道:「怎麼突然叫阿羅去看慕容白那個傢伙了?」
寒時看著窗外偶爾掠過的三兩隻鳥雀,聲音微不可察:「天要變了……」
「又要下雨了嗎?」
霜瑜把頭伸出窗外。
……
如此過了三月,到了九月末,邊疆的葦花飄絮不斷的隨著風飄散到各個地方,連屋子裡都能看到亂飄的飛絮,霜瑜的臉上也起了紅疹。
寒時把不情願的霜瑜送到醫正那裡去,醫正也沒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寒時猜可能跟亂飄的飛絮有關。
這時錦州邊疆的情況已經穩定,從錦都來的催還令也來了三次。
寒時決定帶著霜瑜回去了。
雲畫岫這些日子看起來也十分正常,在九月初的時候突然離開了邊疆,說是回梅州去。
梅州的情況不太好,損失了數座邊城。
慕容白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獨自可以照看好邊疆的情況。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寒時啟程回錦都。
漵朝早從柴房挪到了寒時院子的一處小耳房裡居住,對外仍稱拘禁,寒時也對慕容白囑託了漵朝的情況,慕容白笑笑不語,答應幫忙照看漵朝。
馬兒邁開馬蹄,車輪緩緩轉動,掛在車上的銅鈴在晨曦的照耀下發出陣陣清脆的鈴音。
因為不用趕路,寒時一行人幾乎花了半個月才到錦都。
錦都還是一如往昔繁華,人潮湧動,寒時竟然有種晃隔一世的感覺。
花嬤嬤一見到寒時,眼角就不自覺浸染了淚意,看的寒時和霜瑜兩人鼻頭一酸。
花嬤嬤說寒時清減了許多,又拉著霜瑜左看右看,寒時好不容易才哄住了眼睛紅腫的花嬤嬤。
晚上,花嬤嬤將一切都打點好了后,提著燈,踩著清霜與夜色來了銜霜閣,今夜霜瑜也在銜霜閣睡,她先去看了看霜瑜,幫她掖了掖被角,又折到寒時屋裡。
寒時穿戴整齊的坐在窗邊看書,見到花嬤嬤來了,放下手中的書,笑道:「更深露重,嬤嬤怎麼過來了。」
花嬤嬤見寒時還穿白日見過的那一身,覺得她穿的太少,窗戶又大開著,有點不高興,在衣架子上扯了件斗篷給寒時披上,「怎麼穿的這麼單薄還開著窗。」說罷將窗關上了。
自從知道寒時要回來,花嬤嬤早就將銜霜閣厚點的衣裳都收拾出來,又去布莊訂了不少新鮮流行的上好布匹,但是不知道這麼一段時間寒時和霜瑜到底是高了還是胖了瘦了,花嬤嬤就沒讓裁縫給她倆做成衣。
寒時抿唇笑了一下,「不冷,嬤嬤過來是要和我說什麼事嗎?」
花嬤嬤坐在寒時旁邊,握住她的手,滿目擔憂,「上個月錦州王給世子和王小姐賜了婚……前幾日,王小姐也進宮了……」
原來是這個,寒時還以為是什麼事,她拍拍花嬤嬤的手,安慰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他是世子,現在就算不是王小姐,以後也還會有李小姐、程小姐……總會有人去填充他的後宮的。」
「寒時……」花嬤嬤為她不值。
她的寒時那麼厲害,憑什麼要和別的女子共享一夫?
寒時道:「嬤嬤彆氣了。」
「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花嬤嬤看了看寒時,納悶道,「那可是你未來的夫婿,而且王小姐那人一看就不簡單……」
花嬤嬤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說的口乾舌燥,寒時還有閑心起身給她倒了杯茶水潤喉。
花嬤嬤握著溫熱的杯子,忽然住了嘴。
「寒時,你是真的不喜歡世子嗎?」花嬤嬤放下被子,抿唇嚴肅的看著寒時。
寒時點頭,「王小姐是真的喜歡世子,我也願意將世子妃的位置讓出去,嬤嬤,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更何況現在天下動、盪不安,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花嬤嬤頓了半響,要說的話最後都化作了一聲綿長的嘆息,「我知道了。」
過了幾天錦州王宣寒時進宮。
寒時一看到錦州王的臉就想到他吃用海人心臟煉製的長生丹,血、腥的味道彷彿彌散在鼻間讓人作嘔。
不過一段時間未見,錦州王的兩鬢新生了許多華髮,額上的紋路更加深刻了,雙眼裡滿是疲憊,神色也十分的倦怠,在見到寒時,他勉強笑了一下。
寒時只覺得他的笑十分的虛偽,行了禮后一言不發站在一邊。
錦州王以為寒時是不高興自己將王遙雪賜給了錦瑄,他自己不覺有什麼,當年他也很愛他的皇后,但是宮裡還不是鶯鶯燕燕一大堆?
何況寒時的家世還不如錦州元后。
不自覺的想到了元后,錦州王面上有一絲的懷念,不過他最近記憶越老越差,好像記不清他的元后的樣貌了……
問了一些關於邊疆的事,最後說了什麼寒時也沒注意聽,隨意應付了,錦州王就乏累,揮揮手放寒時離開。
寒時沒想到在宮門口碰到了錦瑄。
還是溫潤依舊,他問:「為什麼?」
寒時頓了頓才知道他問的是玉佩的事,笑了笑,道:「王小姐很愛你。」
「但是你不愛。」
錦瑄似乎有幾分不甘心,但很快恢復成淡漠原來溫和又疏離的樣子。
寒時覺得他們沒什麼好說的,行禮告退。
寒時在錦都的這幾日有幾家府邸的宴客帖子送了來,寒時一一推了,同時心裡也揣了幾分不安。
錦州太平靜了。
十月初,邊疆急報,寒時奉命去鎮守。
花嬤嬤雖然有些傷懷,但還是很快給寒時收好了行囊。
臨行前王遙雪約寒時去望江樓一敘。
望江樓依舊繁華,大家好像都忘了那場驚心動魄的屠、殺。
王遙雪依舊穿著紫色的裙子,但是裙子卻十分素雅,只有袖口上綉了一叢纏枝蓮的花紋。頭髮挽了個纂,待了兩朵茶杯口大小的淡色絹花,後面的頭髮全用一根珍珠發簪盤起來,臉上也沒塗脂抹粉,看起來有些蒼白。
寒時帶著霜瑜一起來的,給霜瑜叫了一疊點心后入座。
王遙雪讓自己的貼身侍女退下。
「我回錦都這麼久你都沒見我,我還以為你不會見我了,」寒時道:「你今日叫我來,是想問王將軍的事吧。」
王遙雪抿了抿唇,看著寒時,說:「他那麼想當將軍,沒想到竟是這樣當上的……」
寒時看著王遙雪,有些不贊同她的說法,「王大哥為什麼想當將軍,你真的不知道嗎?」
王遙雪蠕動了一下嘴唇,又納納閉上。
寒時有些傷感道:「那日他本就受了傷,但是根本不至死……呵,當時世子身邊有術法大師,那柄劍怎麼可能會傷到世子?他為什麼會決然赴死,我想你最明白了。」
看到王遙雪撇頭,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彷彿事不關己,寒時突然不想和她說王信的事了。
「王大哥死前求世子的只有一件事,只為了一個人,你既已心想事成,那便好好活下去吧……」話落,寒時起身,牽著霜瑜離開瞭望江樓。
王遙雪怔愣的坐在那裡。
侍女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沒見主子出來,便推門進去。
王遙雪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整個人搖搖欲墜,「回府。」
侍女扶著王遙雪下瞭望江樓,在登上馬車的那一瞬侍女抬頭看了王遙雪一眼,彷佛看到主子的眼角有一抹淡淡的紅痕。
花嬤嬤收拾了很多冬天穿的棉衣大麾。
這次依舊只有寒時一個人去,霜瑜被託付給了花嬤嬤。
走的前一夜寒時對花嬤嬤道:「您一定要看好了阿瑜,她絕不可以去邊疆,否則恐會有性命之危。」
花嬤嬤本久擔憂的不得了,聞言點頭,「你只管好自己罷了。」
顛簸了幾日到達了舒城,同時也傳來了梅州沿海十三城全部被海人族攻陷的戰報。
不用猜,其中定有雲畫岫的手筆。
但是雲畫岫做慣了這種陰謀構陷的事,尾巴早就處理乾淨了,更何況他是梅州王的兒子,誰會相信他會幫助海人族?
寒時一到舒城就去找了慕容白。
慕容白正在練兵,臉上是剛毅之色。
寒時道:「海人都退了嗎?」
慕容白轉身,原本白皙的膚色在邊疆的風吹雨淋下變成了小麥色,「退了,阿瑜來了嗎?」
寒時知道他擔心霜瑜,道:「沒有,這裡太危險了。」
慕容白看著寒時,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知道的,對吧。」
寒時一時有些怔愣,「什麼?」
「雲畫岫。」
慕容白笑了笑,「他就是個瘋子。」
寒時收斂了神色,「你?」
慕容白道:「我和他交易過,但我沒想過他會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