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兼職家教

這一個周五，當阮誼和又一次絞盡腦汁認認真真聽完言征的兩節物理輔導課之後，就差累的「當場去世」了。

就在她要「當場去世」的時候，更讓她想「當場去世」的事情發生了——

言征遞給她一個硬紙殼袋子，裡面裝著……衣服。

「上次落在我那邊的衣服。給你帶來了。」

言征好像也有一點點尷尬，不過相比之下，還是阮誼和更尷尬。

淡定淡定……這沒什麼尷尬的……自然一點。

阮誼和稍微平息了一下內心的波動，勉強扯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這還、真是、麻煩老師您了。」

勉強說完客套話，接過袋子的時候手都在微顫。

她發誓再也不會穿那套純白色印有草莓圖案的內衣了……

言征還是第一次看這囂張叛逆的丫頭這麼緊張兮兮的樣子，有點想笑，隨即忍住笑意，換了個話題：「之前答應給你找個家教兼職的，明天晚上八點鐘帶你去，有空嗎？」

阮誼和點頭如搗蒜，只要是能賺錢的活，即使和難纏的小屁孩相處也無所謂了。

「那家小孩讀四年級，你就負責指導她做語數外作業就行。」

「啊，好，」阮誼和問：「那小孩是男的女的啊？」

「男孩。」

「太好了。」阮誼和由衷感慨。

「嗯？」言征不解。

阮誼和解釋：「男孩不聽話還可以批評，女孩的話，我怕批評幾句就把她弄哭了。」

言大教授嘴角微抽：「你不也經常挨批評嗎……」

「……額，我是個例外。」阮誼和默默說：「臉皮比較厚。」

言征失笑，有時候竟然覺得這丫頭性格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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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后那班公交車依舊擁擠不堪，阮誼和把書包背在前面，緊緊抓著欄杆扶手，在心裡默背著英語滿分範文。

過了三站，她下車走過一條大道，再穿行過一條小巷，終於回家。

是奶奶和她的家。

這邊的居民樓都很破舊了，是典型的老居民樓，別說沒裝電梯，連樓梯道上的燈都是早就壞了沒人修的。

阮誼和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明了樓道，一路小跑到三樓。

迫不及待地打開門，撲到奶奶的懷裡。

「哎喲，我們阿和怎麼今天這麼高興啊？」

奶奶下半身癱瘓，坐在輪椅上，和藹地笑著看她的乖孫女。

之前孫女說住校比較方便上學，最近不知怎麼又搬回家來住了。奶奶自然是高興的，能天天見到乖孫女，哪能不高興？再者，她也了解自己孫女那脾氣，總是暗暗擔心孫女在外面和別人硬碰硬而吃虧。

「奶奶，我以後每周六多了個工作！給小孩當家教！聽說一個小時能得200塊，每周六晚上給他上兩個半小時的課，就賺500塊。一個月下來就有兩千塊！」阮誼和談到賺錢就興奮，活脫脫一個小財迷。

不過小財迷賺的錢，卻全用在奶奶身上了。

奶奶笑著撫摸她的頭，心裡卻很不是滋味，這丫頭也才十六歲的年紀，別人家孩子都還在對父母撒嬌要零花錢，她卻一人挑起了家中大梁，高中以後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出的錢，父母留的那些本來就不多的遺產全被她執意拿給奶奶治病了。

「哦，還有呢，我感覺最近成績又要進步了，」阮誼和拉著奶奶的手說：「我好像有點開始懂物理那門課了。」

「那可不得了，你這物理一考好，你們班常年第一的那小子豈不是要被你超過了？」奶奶驕傲地說：「我孫女怎麼就這麼棒，人長的靈氣，腦袋瓜子又好使。」

「哈哈，隔代遺傳嘛。」

阮誼和大概也只有和奶奶這樣的親人在一起相處時才會流露活潑開朗的一面，一旦到了旁人面前，就又成了「獨行俠」和「問題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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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準時和言征在約定地點見面，阮誼和還是平時上學的打扮——

套一件洗的發白的校服外套，穿一跳牛仔褲，再踩一雙普普通通的帆布鞋。

也和平時有一點不同，她平時都是隨手鬆松垮垮扎個辮子，今天把馬尾辮扎的整整齊齊，看起來就比平時正式一些。

坐在言征的銀灰色布加迪威龍上，阮誼和稍稍有點緊張，畢竟還從沒當過家教老師……

「那小孩乖嗎？」阮誼和忍不住問：「會不會很調皮啊？」

言征認真思考兩秒，回答她：「比你乖，沒你皮。」

哈？拐彎抹角損她呢？

阮誼和說：「那可真是太好了。」

過了一會兒，阮誼和又問：「那小孩父母怎麼樣？嚴肅嗎？」

「……應該和我差不多。」

「那就，還好。」阮誼和鬆了一口氣，悠悠說：「你是除了馮老師以外唯一沒有批評我的老師。」

言征不禁好奇：「你不是別的科目都挺好嗎？那些老師也批評你？」

「上課睡覺、不交作業、和老師對著干……這些都是小事…唉，你沒來之前我乾的事可多了。」

這丫頭的語氣怎麼感覺像在炫耀啊……很光榮嗎……

言征扶額。

「誒，你說，如果那小孩父母知道我是這麼個學生，還敢不敢讓我教那小孩啊？」阮誼和笑得張揚肆意。

言征心口有什麼東西堵著似的，這丫頭笑起來太明媚嬌艷，像春日裡的花苞初綻。

「那你可別把小學生帶壞了。」言征明明在是調侃她，語氣卻還聽著懇切。

到了那小孩家，小孩的父親外出應酬了，母親是家庭主婦，圍著碎花紋圍裙到門口迎接阮誼和。

「呀，這是小阮吧，叫我容阿姨就好了。」那小孩的母親溫溫柔柔地拉過阮誼和的手說：「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小一點呢。十六歲？」

阮誼和點點頭，又連忙說：「我語數外都超好的，您不用擔心我的水平。」

語數外都超好的……這丫頭還真是自信……

言征無聲地笑了笑，那個容阿姨也笑起來。

其實容阿姨請她當家教，純粹是為了給言征還一個人情。她家小孩成績挺好，不用人輔導也能考班上前幾名。

不過……這家小孩就不太給阮誼和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