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知恥

第三章 知恥

殷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背著典星月逃命顯然是作死。

他好漢不吃眼前虧,跑到遠處的亂石堆里躲了起來。

那從破廟走過來的是個跛腳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天色太黑,殷立看不清此人的面貌,只覺他渾身散發著淫邪之氣。

那跛腳男走到典星月跟前,搓著手掌淫笑兩聲:「果然是國色天香,美人兒,以往只在畫中看你,今晚面對面相你,就跟做夢似的,你可把我想死了。」

這話經風一吹,吹進了殷立的耳朵里。

殷立齜起牙口,雙手死死的摳著岩石。

怎麼辦?難道任由這狗東西肆意妄為?

他勾頭盯著右掌的符文圖案看了看,靈機一動,拉開嗓門喊道:「老侯爺,狗東西在那邊,快用你的《大悲手》封住他的修為!」

喊時,把手掌往下一壓,拍在地上。

地面微晃,一條墨線從掌心迸出。

那墨線以極快的速度穿行地面,朝跛腳男疾游過去。

「啊!殷羽臣!」

跛腳男被殷立的喊聲所驚,勾頭一看,發現有條墨線游來,嚇得縱身一躍,跳上樹梢,然後幾個起落,逃去無蹤了。

殷立大喜,急忙從亂石堆里鑽了出來。

他機靈詭詐,這招虛張聲勢用的極好。

《大悲手》是專門用來封印敵人修為的大手段,這種手段需要通啟八脈,破鏡晉陞才能使得出來。殷立修為不夠,用天賦吸吸屍氣還可以,想封印敵人的修為卻是萬萬做不到。

剛才他施展的《大悲手》沒有一點威力。

不過勝在機靈,曉得用爺爺的名號嚇人。

那跛腳男子不知根由,自然是一嚇就跑。

此時,身處城外荒野,危情還沒有解除。

怕跛腳男子去而復還,殷立不敢再猶豫,背起典星月就跑。

等殷立氣喘吁吁的跑到城邊,這個時候典星月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她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一時惶恐之極,從殷立背上掙扎脫了,雙手交叉抱胸,質問。

「你你你,你對我做過什麼了!」

「看吧,做好事就是沒好下場。」

殷立可不給好臉色,說話也沒好語氣。看見典星月做出一副被侵犯的模樣,他心裡窩火的很,心道:「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不堪嗎。」

典星月羞怒之極,背過身去,說道:「你怎麼就是不學好,大晚上的不睡覺,盡做些……做些……,我記得我已經睡著了,你是怎麼把我弄到這裡來的,你是不是拿葯迷我了?」

殷立道:「喂,你別胡說八道,明明是……。」

他想解釋清楚,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打住了。

以他的修為而言,今晚的事說出來也沒人相信。

既然沒人相信,拿事實說話恐怕只會越描越黑。

思索再三,索性編個謊話,說道:「我還納悶了,你有夢遊症,你自己不知道啊,明明是你自己跳窗出來的,我一路跟著你,本來只想瞧著熱鬧,哪知你越走越遠,我怕你出事,馱你回城,你怎麼還怪上我了!」

典星月驚了一下,自言自語:「我我,我夢遊?」

殷立無辜的攤了攤手,說道:「可不。」

典星月環顧四野,禁不住打個冷戰,柔聲說道:「這是城外嗎?我的天啊,我居然……!照這麼說,我錯怪你了,對不起對不起,啊不對,你一路護我,我不能光道歉,我應該謝謝你的。」

殷立罷了罷手:「別,說聲謝管個屁用,今晚這事要是傳開了,還不知道人家怎麼編排我呢,你只要管好你的嘴巴別說出去,就當是謝我了。」

典星月臉上一紅:「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

殷立揮揮手:「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先回了。」

兩人悄悄潛回府邸,各回各房,一夜再無他事。

……

次日天亮,殷立起床穿衣,推窗呼吸新鮮口氣。

不巧,典星月也倚在窗邊,若有所思托著香腮。

兩人隔空相望,典星月端正身姿,抿嘴笑了一下。

這是她從生下來第一次朝殷立露笑,臉頰有些生硬。不僅如此,她還破天荒的首次在自己的閨房主動的跟殷立說起話來:「昨天晚上你還睡得好嗎?」

殷立賊頭賊腦的四下里看了看。

然後輕斥:「別再提昨晚了。」

典星月道:「就你知恥么,我也是要臉的,你不提,我自然不會提。對了,通靈閣快要開課了,我去吃點東西,一會兒就去上課了,你也快去洗漱吧,別遲到了。」

殷立自嘲道:「我是個廢物,去不去都一樣。」

典星月安慰他:「你別灰心,你會好起來的。」

兩人說完話,各自關好窗戶,洗漱吃飯去了。

填飽肚子,殷立把嘴一抹,就去了通靈閣。

哪知剛進通靈閣的大門,還沒看清楚院子里有些什麼人,就讓廷尉府的公子楚文懷撞翻在地。這一撞,力氣很猛,顯然是故意的,殷立只覺骨頭架子都快散開了,癱坐在地,半天都爬不起來。

院中的一眾學子見狀,噗噗的偷笑起來。

殷立怒罵:「笑死你們這群王八蛋!」

雖說他是侯府世子,但在沒有繼承爵位之前,地位比貴族卿家高不了多少,因為殷地很小很窮,自古沒有外人願意移民到此,所以殷人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家人。正因如此,殷人只分官民,不分貴賤,貴族卿家也很少欺壓百姓。

此刻,殷立罵人,自然就引起了群憤。

其中以典星月的雙胞弟弟典皓最為憤怒,他瞪著殷立,說道:「沒招你沒惹你,你怎麼跟瘋狗似的張嘴亂咬!我說楚文懷,他就是個廢物,十五歲高齡還跟一幫娃兒同堂同課,你說你撞他,也不嫌丟人。」

楚文懷嘲笑道:「我沒撞他,是他自己沒長眼睛。」

典皓也笑道:「你應該道個歉,畢竟他還是娃兒。」

殷立越聽越氣,不過他向來嘴巴厲害,打個哈哈,從地上爬起來,繼續罵道:「楚文懷,不是我沒長眼睛,是你媽不長眼,硬往我身上撞;還有典皓你,老子要是娃兒,怎麼生得出你這樣的傻缺來。」

「你占我便宜!」

楚文懷和典皓聽出調調,雙雙大怒。

兩人同時出手,把殷立又推翻在地。

就在這時,站在遠處樹蔭下翻書念字的典星月合上書卷,走了過來,輕喊:「住手,先生就快到了,你們還想當著先生的面打一架嗎?懷子,皓子,你們說話能不能不要夾槍帶棒,殷立的修為目前是弱了些,可他比你們都要勤奮,這一點他就比你們強。」

楚文懷和典皓看見典星月維護殷立,都不做聲了。

不過他們倆怒氣不消,雙手抱胸,仍然冷哼不止。

然而對於典星月的維護,殷立心裡卻是酸溜溜的。

什麼修為弱了些,什麼勤奮,這話比刀子還利。

修鍊十年,一脈未開,這也能叫作修為弱嗎?

十五歲高齡,還跟娃兒們同堂,也叫勤奮?

殷立心坎一疼,暗道:「你在恥笑我嗎,我勤奮不勤奮,弱不弱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從地上爬起,再也沒了逞強好勝的心思,哀哀的走去一旁。

過一會兒,幾位兜授教學的先生來了,打開課堂的門。

殷立知恥,看著課堂里的娃兒,頻頻苦笑。

他好不開心,失魂落魄的在課堂坐了一天。

……

黃昏放學,回到侯府,他帶著疑問直奔書房,找爺爺問話:「爺爺,我的經脈都醫好半年了,這半年我沒偷過懶,可我為什麼一點進展也沒有?難道是先生教得不好嗎?」

南陽侯殷羽臣一邊翻閱公文,一邊回他。

「這跟先生無關,是你自己的問題。」

殷立疑惑不解:「還有什麼問題?」

南陽侯放下手中公文,把殷立招到身邊,拿其手脈,一邊感應一邊說道。

「你娘幫你續經接脈那會兒,我幫你診過脈象,那天的脈象跟今天一樣,經脈流暢,氣息遊走無礙,只是泥丸宮氣息有異,泥丸宮是命星沉寂之所在,你跟你爹一樣都是《雙命星體》,普通的修鍊功法對你來說很難通啟經脈,你還需要通靈液的輔助才行。」

殷立撈撈頭,他哪裡聽得懂這些。

假如他全都聽懂了,必歡喜之極。

眾所周知,自古修鍊有九種境界。

這九境又分作下三境,中三境,上三境。

下三境分別是,通靈境、鍊氣境、聚力境。

中三境分別是,大乘境、牧星境、洗髓境。

上三境分別是,太虛境、神隱境、武天尊。

九種境界又各分等級高低,修鍊的法門均不相同。

下三境的修鍊沒什麼稀奇的,只要資質好,勤加練習,遲早可以衝破境關;中三境的修鍊就頗為不易了,需得煉孕命星,放牧於天,吸取日月星辰之力以滋修鍊;上三境則需百分百領悟前人之道,抑或悟得己道,方能破鏡沖關。

但眾所周知,每個人只有一個命星,絕不可能多出一個。

像殷立父子倆的這種情況,堪稱亘古未有,是個奇迹。

當日,殷羽臣獲知孫兒天賦異稟,高興得幾天沒有合眼。

殷室原本就有血脈天賦《大悲手》,其威足以震懾天下。

殷羽臣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和孫子居然都是《雙命星體》,照此推斷,孫兒的雙命星似乎是從兒子殷名的血脈中承繼得來,假如推斷無誤,殷室就又多了一項血脈相承的天賦奇術了。

這個大發現,換成誰都掩不住興奮。

只不過,《雙命星體》通靈開脈比常人艱難數倍,當年殷立的父親殷名小的時候修鍊難成,殷羽臣花了大量的錢財求購到一瓶通靈液,才幫兒子完成修鍊的第一步。

如今面對孫兒,他這個做爺爺的自然也要費心操勞。

這半年來,他沒少派人外出打探,希望購到通靈液。

只可惜通靈液是稀世珍寶,近半年無人出售。

殷立不懂這些,只隱隱覺得是個喜事,他本想再問,見爺爺還有公務要忙,便忍住好奇,自行退了下去。此後兩三月,他在通靈閣聽課,如坐針氈,半句也聽不進去,日日夜夜的盼著通靈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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