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九十九章 針對常樂?
司伯言總算是說出結論。
石來善瞧了瞧左右,見他們都沒有人站出來,翻了個白眼站出來。
「陛下,聽陛下所言常樂確實做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好事,不過她畢竟之前是前朝官員,如今入了後宮為妃怕是會遭人非議啊。」
司伯言瞥向他,不急不惱只是悠悠問。
「依著大將軍所言,這常樂為朕出生入死如今又懷有龍嗣,朕應當做那絕情之人將她驅趕出宮,拋之棄之?」
「臣並非此意……」
「那大將軍是以為她如今懷有身孕,還能繼續在前朝為官?」
「不是……」
「那大將軍是什麼意思?」司伯言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石來善猶豫了兩下,道:「臣並無惡意,只是以為這常樂還是成過親的婦人,其亡夫還是曾經的十三郡郡守,傳出去怕是不好聽啊。」
聽聞這等舊事,司伯言眸子眯起,笑意更甚透著幾分警告之意。
「那依著大將軍所言,朕當如何做?往日朕無子嗣爾等著急非常,又是聯名相勸又是死諫,如今是覺得朕的子嗣多了,一個兩個不要沒關係?」
突然間的扣大帽子,石來善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忙見好就收。
「是臣考慮不周,臣愚鈍,還望陛下恕罪。」
眼看著氣氛凝固,馮希仁出聲打圓場。
「大將軍也是擔心陛下的名聲,只不過常樂既然如此為君,如今又身懷龍嗣,百姓知曉實情定然也會理解。陛下重情重義,反而值得百姓稱頌。」
「丞相所言極是,陛下仁德乃是我大氏之幸。」立馬有官員緊跟著奉承。
其他人跟著高呼,這算是就將這件事通過了。
著實是丞相都站在了常樂一邊,御史大夫也不好說話,大將軍反對兩句還被劈頭蓋臉的質問,再也沒別人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終於解決一件心頭大事,司伯言算是安心了,也難得舒快。
立馬趁勢又宣布下一件事情。
「只不過常樂入宮為妃之後,這鴻臚寺典客一職便空缺下來,《西大陸傳》一書的編撰也無主編,諸位可有什麼好意見?」
一干人等不約而同地看向鴻臚寺卿,畢竟這是他的管轄領域。
鴻臚寺卿站在原處忽視群臣的目光,未加表態。
司伯言便道:「方愛卿,可有合適之人推選?」
被點名回答,鴻臚寺卿方童文只好站出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稟陛下,臣以為博士趙由可擔此任。趙由生性聰穎,且喜民俗異情,想必可以很快熟悉西大陸的相關事務。」
司伯言思量一番,頷首道:「嗯,不錯,便由趙由擔任這典客一職罷。可這《西大陸傳》的主編一職,又由何人來擔任呢?」
方童文也是犯難。
「如今修書者乃是英吉利亞國來的兩位學者,他們雖懂大氏之語,卻是不通大氏筆墨,若是讓他們強行書寫也是差強人意。」
「目前乃是他們二人行英吉利亞文,由常典客常樂來校稿,三校過後,常典客再帶領同文館眾人翻譯。」
「縱觀同文館還未有人能單獨校稿且擔任主編。」
司伯言笑了笑,「如此說來,難不成還要讓常樂繼續擔任主編一責?」
百官立馬激動起來,自然是強烈不同意。
這常樂去後宮也就去了,反正上面有皇后她也就是個妃子,還無母族依靠鬧不出什麼大風大浪,還免得他們在朝堂上見著膈應。
怎麼能讓她走了還要回來橫插一手?
御史大夫談無疆接收到同僚們的催促眼神,思慮許久,這才站出來說。
「臣聽聞這常樂也時常跟著兩位老學者學習英吉利亞語,可見其也並不是很精通,讓同文館中學習能力較強者也如此行事也非不可。」
方童文想了想頷首。
「也可。只不過常樂本就資質優越且起點高,靠著自己的法子才勉強能應付過來。」
「況且常樂為典客為主編,還有一大優勢便是對西大陸諸國的了解,因而可以交稿,除校語句文法,也是在審內容編寫。」
談無疆立馬被他懟的啞口無言,登時想罵一句「就會長他人志氣」。
眾人的心情也格外複雜。
他們今日這是開了一個表彰大會嗎?還專門是針對常樂一個人的。
明明是在討論人事安排,怎麼反倒襯托出常樂有多麼的厲害而且不可或缺?
司伯言環顧眾人,見他們臉色難看,既是心下寒涼大氏無人,又是高興常樂做到了難以代替。
如此,當眾人僵持不下,這才不急不緩地開口。
「這語言不通可以學,這見識未到也著實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解決的,故人各有長,這常樂能成為典客也全是因著其自身優勢。不過,她若是再負責此事也不太像話。」
眾人欣慰,陛下還是靠譜的。
「既然是補見識,我大氏也不乏西大陸之人。這主編還是從曾協助過常樂的學生中挑一個出來,讓他邊學邊領,主要應對後面翻譯之事,方愛卿多加督促。」
方童文領旨。
「只余這校稿可以另尋一人,朕以為,來自西德國的茜絲·格里斯當仁不讓。其在西德國便是有名的才女,見識廣闊,又精通西大陸各種語言,學習大氏語又極為快速,由她輔助校稿再是合適不過。」
他一通話說話,文武百官再次傻眼。
馮希仁都忍不住站出來提醒,「陛下,這位茜絲·格里斯乃是僖嬪娘娘。」
「嗯,朕知道。」司伯言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朕打算撤了她這僖嬪的名號,恢復自由之身,此後她便不是後宮妃嬪,便讓她去鴻臚寺做個譯令。」
談無疆愣愣道:「陛下,這不符合規矩啊。自古哪裡有妃子恢復自由之身一說的,還做了譯令,陛下萬萬不可啊。」
「是啊陛下,如此太過草率兒戲了。」太尉也跟著站出來,「如此行事只會讓百姓恥笑啊。」
這回連鴻臚寺卿自己也鎮定不了了。
怎麼他的鴻臚寺就這麼隨意,什麼人都能被塞進來了?
「陛下,此事確實不可。僖嬪娘娘本是陛下的妃嬪,便是恢復了自由之身,也是西大陸的女子,怕是難以擔得起譯令一責。」
「是啊陛下……」
晨曦的陽光透過薄雲落下。
正德殿里早已如火如荼,隨著一聲「退朝」,百官摩肩接踵而出,議論聲更加激烈。適才在朝堂上不敢開口的官員,這回都是打開了話匣子。
「陛下當真是愈發的大膽了,竟是要讓僖嬪去鴻臚寺當譯令。」
「幸好丞相與御史大夫幾位將引經據典將此事壓了下去。」
「誰說不是,好容易把這常樂給撤了再塞進來個西德國的女子,成何體統,這朝廷又不是菜場,什麼人都能吆喝兩下。」
「……」
眾人議論紛紛。
……
三華苑。
常樂老早就醒了,在聽見朝鼓聲的時候就醒了,之後再也睡不著了,盯著床頂的飛鳥帳子發獃。
算著時辰念著司伯言應該在跟大臣們議論封自己為妃的事。
「常典客。」
喜鵲一如往常般準時準點的敲門,聽見常樂的應和便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伺候洗漱的宮人。
喜鵲滿面春風,比往日都要高興。
「常典客今日醒的早。」
「嗯。」
常樂忐忑不安地起身下床,在屏風前站定。
有宮人去鋪整床鋪,有宮人將備好的溫水端來,在她洗漱完之後宮人遞過來毛巾讓她擦拭。緊接著喜鵲便協助她穿衣梳妝。
喜鵲望著鏡子里的人愁眉不展,一邊替她綰髮一邊問,「常典客一早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聞聲回神,常樂瞧著身上的粉色衣裙,粉如朝霞溫和如春,襯的她皮膚白亮通透。
再看面容,青黛絳唇,白麵粉頰,妝容濃淡合度,正是宜人。
抬眸上看,喜鵲給她綰的頭髮,層疊交錯猶如雲朵,簪花戴釵,倒是個未出閣的女子髮髻。
如此精心裝扮,活脫脫的個女兒妝。平日里休沐也都是這般女兒打扮,今日見著卻格外生愁。
從此許是再不能綠袍冠帽,只有裙釵相伴。
「唉,無事。」
「今日陽光明媚天氣甚好,許是好事臨門,常典客也不必憂愁。」喜鵲繼續寬慰著。
窗外晨陽漸強,光影不甘於映在窗紙上,直接照進了屋中,落在妝台上,依著窗欞模樣縱橫成斑駁的大方塊。
光漸蔓延,一片滑進了常樂手中。
常樂沉默著攤開手心握了握,好似這般就將陽光抓住,卻也只是虛無空氣而已。
……
「常典客,陛下來了。」
喜鵲在屋裡環視一圈,才在書房裡見著常樂。
常樂正在書架那邊翻箱倒櫃,整理自己的書冊用品。聞聲點頭應了下,把手裡的一摞書往書桌上一放,拍了拍手上沒有的灰塵。
還未出門,便見著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一個腦袋探了進來。
司伯言見著書房正在被收整,眼眸一彎,「你這已經開始準備搬離了?多少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啊。」
「哪裡迫不及待?我這是日常收拾東西。」
常樂哼了聲過去,見他笑意濃濃滿是少年氣,便知是有好事。不必說,定然是他向百官申請封妃的方案通過了。
如此,心底倒是還鬆了一口氣。起碼司伯言不用再二次折騰了。
整天跟那些大臣爭論還不夠頭禿的。
「你這朝服都沒換就過來了?」
「自然是要馬不停蹄地趕來。」司伯言雙手一負背,端起了皇帝的架子,「典客常樂,還不趕緊來受旨。」
常樂忍俊不禁,還是配合地行了一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