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月娘獨懸空，人影唯影隨

月娘獨懸空，人行唯影隨。夜色下，沈清慢慢地繞過操場走回職工樓，走過來的留給影子跟著走。

「沈清。」李謙靠在操場邊上一顆樹上。

沈清心一顫，被嚇到了，但她已習慣喜怒不行於色，「你怎麼在這？」

李謙眼神躲閃地說，「嗯……夜跑。」

沈清將信將疑，畢竟他臉不紅氣不喘的，「你也在這住？」

「之前分配的，偶爾會過來住。」

沈清點頭。

李謙走近沈清，溫和一笑，「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嗯。」

夜色下，原本各自形單影隻，現在成雙成對，但有人仍是獨自一人，如站著陽台上的周雯，她看著樓下的人相行而走，有說有笑。

沈清跟李謙道別後回到房間，一個人的寂靜與跟溫璟瑋一起的歡樂，與跟李謙一同的熱鬧呈鮮明地對比。

她洗漱後站著窗口看著夜色，清風徐來，遠處隱有閃電，她不由得感嘆，四月的天，說變就變。拿起手機打開WPS，在wjw文件夾，新建文檔。

今日有幸，與你相伴。逛超市，做飯，洗碗，談論新房，一同做著我夢裡的事。

幸福安樂，妄想與你如此度一生。可現實地翻轉總是令人猝不及防，才過多久，你卻告知我準備新房。

見你滿臉笑意，洋溢幸福，唯有祝福，願你餘生美滿安康。

至於我，因你不可代替，於是與誰相伴，於我無異。

沈清深呼了口氣，存檔關掉手機，窗外有雷聲響起，微雨襲來，她關掉窗戶，沒有聽到窗外人的對話。

周雯雙手環胸站著李謙門口，「喜歡沈清？」

李謙擰眉，每次回這邊都能見到她，所以才決定搬出去，他開口道，「這麼晚了，回去睡覺吧！」

周雯揚眉，步步逼進他，「晚？你們不才分開？」

李謙後退，直至靠牆，他沉下臉，「周雯，這是學校。」

周雯靠近他，氣息噴在他臉上「大不了明天我辭職。」

李謙擰眉，「周雯！」

周雯嘆了口氣，溫聲說，「你喜歡沈清？」

李謙偏過頭，未應。他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沒有直接承認。

周雯嘟囔著，「她那麼溫柔平靜，你自然會喜歡。」

李謙從她旁邊走出，語重心長地說，「周雯，有些話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

周雯看著她，眼睛放著淚光，「真的不可以嗎？」

李謙心一頓，未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周雯看了他眼說，「過陣子我會搬出去，你可以住在這邊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說完后，轉身離開。

李謙見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深嘆了口氣，空氣中還存留著她身上的香水味，久久未散。

周雯一開始來實驗中學，作微一名剛畢業的新人，沒有新人的收斂，時常任意妄為，翻天覆地，提出異常想法。那時，許多老師與主任都會批評她。那時的她個性張揚與兒時沈清一般，李謙見她總有一見如故之感。因而，常常庇護她。久而久之，竟讓她誤會。於是，把所有精氣神轉向追求自己。

那是一場將近三年的追求，她追求李謙從冬天到春天，從暑假到寒假，從新生到畢業。耗盡一切心力，搞得人盡皆知。但感情這東西，不是一個人就能成就。李謙的心在初中就留給了沈清，那長達十年的暗戀，豈能隨意更變。

雷鳴電閃，傾盆大雨，沙沙聲擾亂他們原本平靜的心，這一夜，他們都輾轉難眠，各懷心思。

……

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但潮濕的地板，沉悶的空氣，仍會令人煩躁。溫璟瑋躁著情緒來到清景工作室，看到路洲的模樣，頓時怒氣橫生，「路洲，來辦公室找我。」說完，看都不看他們就往回走。

「夢蝶，你要相信我，我跟我哥沒什麼的？他有喜歡的人，昨天還在一起呢？」

林夢蝶帶著耳機畫稿未應。

路洲無奈，從她桌子上跳下來，「不跟你說了，我去找他了。」

林夢蝶繼續面無表情畫稿。

路洲直接推門辦公室，「哥，找我幹嘛？」

溫璟瑋皺眉，「出去，敲門后再進來。」

路洲立馬反抗，笑嘻嘻走向他「沒必要吧！」

溫璟瑋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眼放寒光。

路洲只好認慫地退出去，重新敲門後進來，「哥。」

溫璟瑋沉著臉吩咐，「郊外工廠派你去管理。收拾一下，現在就去。」

路洲一愣，「啊！我不去。」繼續說，「我不想離開這裡。」

溫璟瑋瞥了他一眼，「不想離開這裡還是不想離開夢蝶。」

路洲委屈地叫他，「哥……」

果然還是個孩子，這麼事就委屈巴巴的，溫璟瑋只好說，「你喜歡林夢蝶？」

路洲狂點頭。

「男人要有能力才能給女孩子幸福，你看你現在，能給她好的生活嗎？」

路洲嘟囔，「自己都沒追到，還來教訓我。」

溫璟瑋沒聽清他說什麼，接著說，「我派你到那邊，是希望你夢干出一番成就的，要是你想她，工作室隨時歡迎你來。」

路洲陷入思考，這是一個男孩走向男人的思考，許久，他收起弔兒郎當的模樣，回答，「好。」

溫璟瑋欣慰一笑，「去吧！」

路洲走後，溫璟瑋在看文件，不知道辦公室外發生的事，如果他有出去，就會知道原來路洲有多討女孩子喜歡，除了林夢蝶。

路洲從辦公室出來后，把消息告訴了工作室所有的人，女孩子將他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真的去郊外。」

「什麼時候會回來。」

「不要忘記我。」

「我捨不得你。」

「……」

路洲被吵得頭疼，無奈道，「好了，不要圍著我，都去工作。我會常回來的。」

眾人紛紛不舍離去，還有的一步三回頭。

路洲坐在林夢蝶身旁，看著她的稿子，難得正經地說，「夢蝶，我要走了。」

林夢蝶沒看他，點頭表情知道。

「沒什麼對我說的？」

林夢蝶想了想，冷淡地開口「一路順風。」

路洲不禁垂下頭，之後他鄭重對夢蝶說，「夢蝶，等我回來。」

林夢蝶看著他，未應。

感情這東西總令人難以預料，路洲在面試時第一眼見林夢蝶就喜歡上她。那時穿著黑色套裝，精緻的五官抹上一層冰冷，整個人都散發著寒氣。路洲這熱性子見她如此，在面試時東問問，西問問。林夢蝶原以為他是老闆，耐著性子簡略地回應他。

後來進了清景工作室才知道他是助理，也就不理他的多言多語。時間久了，彼此也適應彼此的相處模式。溫璟瑋常想，也不知道路洲這塊火什麼時候能捂熱她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