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案(一)

翻案(一)

歌舞一直進行到深夜,宴會很快散了。北魏皇帝拓拔尚喝的微醺,由他的護衛攙扶著出了大殿。其餘的滿朝文武大臣都帶著自家的家眷紛紛離席。蕭絕眼看著高九去了後殿,親自端著一壺酒出來,眉頭不禁皺成了一團。韓延慶握緊了手,他就知道皇帝還有後手。

「徐雪殤接旨!」皇帝的聲音響徹大殿。徐雪殤起身似笑非笑的望著皇帝,「陛下要我接什麼旨?」這個男人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過了河就拆橋,他倒不怕再出什麼事沒人幫他?皇帝見她如此輕慢的態度,氣的拍案而已,「你這是什麼態度?」徐雪殤只覺得好笑,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陛下要賜死我,還要我有什麼好態度?」皇帝登時就鎮住了,這個死丫頭居然知道?他回身看向高九,見高九老老實實的端著托盤,又回過神來,「你怎麼知道?」

「父皇!」太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您就不怕寒了忠臣們的心嗎?」他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緩緩走向皇帝。

「舅舅!」南宮明珠握緊了南宮清的手,母子倆也起了身,默默地站在了太子身側。

皇帝沒想到他們居然都質疑他,剎那間就心頭火起,「她……」他雙目含恨的點指著徐雪殤道:「她是姓徐的,她該死!」這就是他的邏輯。「高九,賜鴆酒!」皇帝大聲喊著,高九眉頭緊皺,動作僵硬的向徐雪殤這邊走來,蕭絕動作飛快,一個飛刀過去,那端在托盤中的鴆酒「砰!」的一聲落了地,所有液體都流了出來,很快就把青磚腐蝕出一個坑來。

「蕭絕,你反了?」皇帝瞪著蕭絕,他多希望蕭絕能說出一個不字,可入耳的話,卻險些氣的他吐血。「她是徐梅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這次臣絕不妥協。」

「父皇,你要殺凝兒就先殺我!」太子拉著徐雪殤,將她護到了身後,南宮清跟太子站到了一起,「舅舅,她是清兒的命。」徐雪殤心中一暖,這些年所受的所有委屈,霎時化為烏有。

皇帝一個踉蹌,卻沒有一個人去扶他,他借著御階的力才沒讓自己摔下去,「你們……你們居然都維護那個妖女。」皇帝點指著在場的眾人,從來沒有的孤寂感向他襲來。「都給朕滾……」他指著眾人一陣大罵,他不想再看見他們。徐雪殤得意的彎起唇角,第一個向外走,很快明淵、雲離等人跟上。直到大殿之上只剩下了他自己……「啊……為什麼……」皇帝發瘋般砸著大殿之內的東西,他恨、他怨、他不甘心……

「已經三更了!」南宮清看著外面的天色,感覺前路越來越迷茫。「都去東宮歇一會兒吧!」太子見他們都很累,發出了邀請。眾人跟著他一路向太子的東宮而去。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南宮清跟徐雪殤走在最後,他想幫她分擔。

徐雪殤沒有回答,她不想讓他和太子知道這些骯髒事。

「相信我和太子好嗎?」南宮清突然停住了腳步,雙手握緊了徐雪殤的柔夷,滿眼懇切的望著徐雪殤,他的目光純凈、澄澈,讓人不忍拒絕。「幫我去蘭陵王府帶舅母前來。」徐雪殤思慮再三,如今他們都在皇宮,能讓南宮明月放下心防的人怕是只有南宮清母子了。南宮清大駭,徐雪殤只是淡淡一笑,沒有給他任何理由。「好,我一會兒就出宮。」南宮清微微一笑,為徐雪殤對他的信任。

早朝,徐雪殤身穿一身素服,帶著蘭陵王等人的靈位出現在朝堂之上。滿殿的朝臣都驚掉了下巴,「暗龍令令主徐雪殤,懇請陛下重審北境蘭陵王一案。」皇帝撩開冠冕上的珠簾,先是驚,隨後就是恐懼,這件事是他一生的污點,他最怕別人提及此事,可今天,她徐雪殤居然帶著蘭陵王的靈位前來金殿,這……他慌了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徐雪殤!」皇帝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可徐雪殤依舊無畏無懼,「十二年前,皇后、司徒貴妃和蘭妃定下毒計,與北魏簽訂盟約,北魏出兵北境,只圍不攻,司徒二公子深入北境守軍,將無色無味的毒、葯撒入守軍飲食之中,導致北境十萬守軍不明不白死於荒野。事後,三位娘娘更是承諾,無論誰的子嗣將來繼承大統,都將割城池三座予北魏,權當軍費。」話說到這裡,滿朝皆驚。「可惡,此乃國賊也!」「原來是這樣。」「就是,我說蘭陵王怎麼會貪功冒進?」「幾位娘娘,如此作為簡直可惡!」……

「父皇,母后仙逝容不得別人誣衊!」安王只覺得徐雪殤此人可惡透頂,完全袒護自己的母后。

「明明是徐家貪功冒進,你誣陷皇后、貴妃有何證據?」皇帝氣的拍案而起。這件事不能認,一旦認了,那他的統治就會被質疑。他的權威也就徹底的沒了!

徐雪殤諷刺一笑,那雙冰寒的眸子毫不退縮地與皇帝對視,那氣場絲毫不輸皇帝。她從袖口掏出一張北魏皇帝拓拔尚的證詞,舉起它道:「此乃北魏皇帝親手寫下的證詞,北魏皇帝仍在我南梁,陛下不信可以親自相問。另有史浩然的親筆,可證北境守軍乃遭暗算而亡,並非死於戰事。」說話間,明淵手一揮,那塊刻有史浩然絕筆的石頭,「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史均等人一擁而上,圍著那塊石頭仔細端詳。史均頓時老淚縱橫,「是小兒手筆,沒錯……」他這一哭,坐實了這證據的真偽,所有人都對徐雪殤所言深信不疑了。

蕭絕此刻方才明白凝兒為何多年不見他們,她在忙著搜集證據,她要為徐家、為那些無辜枉死的人洗冤。所以,他必須站在杜雪凝那一邊。「陛下,如若暗龍令令主所言為真,請陛下為冤死的十萬守軍做主啊!」蕭絕跪在了地上,言辭懇切。

「史浩然乃蘭陵王副將,生性坦蕩,他的人品本官深信不疑。」米重明握緊了手,他的好兄弟居然死的如此冤枉,好一個昏聵的君主!他也出了列,今日拼著烏紗帽不要,也要為他們討個公道。

安王見到這些證據,臉色煞白,這……看來,徐雪殤所言是真的了。

「你們反了?」皇帝只覺得嗓子中一陣腥甜,這個徐雪殤昨日命大沒有死成,今日居然敢煽動朝臣跟他作對,簡直該死!

明淵這一刻才明白主子為何如此強勢,不禁為自己父親的死而感到不值。「陛下別告訴明淵,這枚司徒二公子的玉佩,是大風刮到北境的!」他將玉佩送到了蘇平面前,蘇平拿著玉佩正反兩面都看了一遍,這才對著皇帝拱手一禮,「陛下,這玉佩跟司徒靖那塊質地一樣、篆刻手法出自一人。」他為官多年,一向剛正不阿,他這話一出,坐實了證據的真偽。

「請陛下查明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趙敏之出列,一撩衣擺跪了下來。

「臣附議!」一時間眾人幾乎都出列,跪了一地。

「給朕閉嘴!」皇帝恨不得一口咬死徐雪殤,更是第一次對蘇平如此不假辭色。

「來人!」徐雪殤擲地有聲的吼了一聲。很快,南宮明月身穿一身月白色宮裝,由暗靈等人護送而來。皇帝看著漸行漸近的皇姐,心頭不覺為之一震。南宮清幾不可查的走到了太子身邊,太子眉頭一皺,趴到他耳邊輕聲抱怨:「你們怎麼什麼都瞞著我?」讓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糊塗之人。南宮清汗顏,輕聲解釋:「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一點兒而已。」太子剜了他一眼,南宮清無辜的皺著眉頭,這鍋他可不背。

皇帝胸口一陣疼痛,他不敢置信的指著南宮明月問:「你……你沒有瘋?」怎麼會這樣?「本宮的確瘋過。」南宮明月直視著皇帝,她的目光中冰冷一片,看的皇帝頭皮一陣發麻。「陛下,那些人當初殺了本宮的兩個兒子,就連本宮剛出生不久的小女兒都被摔死了。明月親眼目睹,如何能不痛心疾首?」她在觀察著皇帝,皇帝的眸色明顯暗了下去,有意閃躲著什麼。「本宮貴為公主,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問陛下一句:為了一把椅子,殺親殺己,泯滅良知,陛下就不後悔嗎?」皇帝眼珠子都瞪了出來,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請父皇查明真相,為外祖父一族洗雪沉冤!」太子和南宮清一前一後跪了下去,成功的壓倒了皇帝心頭的最後一重防線。「你們也逼朕?」他點指著疼愛的兒子和外甥,痛徹心扉的看著他們。可他們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本宮的孩子們是不是陛下派人所殺?」南宮明月咄咄逼人的上了御階,她是公主,沒人敢攔她。皇帝卻是不敢認,也不能認,只是拚命的解釋,「朕怎麼會殺你們?你們是朕的親人哪?」可他說的話,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那些人不是陛下派去的,是誰派去的?他們可是口口聲聲跟本宮要暗龍令啊!」皇帝後退著,他的確是派人去跟南宮明月要過暗龍令。「朕……他一時間無言以對。」南宮明月冷笑著將皇帝逼到了龍椅之上,皇帝一屁股摔進了龍椅之中。

「陛下,蘭陵王府已經交出了一半兵權,暗龍衛也給了你的心腹明正誠。陛下為何不能放過我們?甚至命人親手殺死你的外甥,摔死你那剛出生不久的外甥女?」南宮明月越說越激動,眼淚止不住的落到了華貴的衣襟上。她既恨皇帝,又忍不住可憐他,想親手殺了他,又下不去手。她就這樣矛盾的看著皇帝……曾經她也以為,動手的人絕不會是皇帝的人。可越到後來,她越不得不懷疑皇帝了,種種跡象都將罪名指向她的一母同胞啊!如今看他表現,更是坐實了她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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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素手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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