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出大糗了

勞動周很快就完了，哪怕大家再怎麼留戀不用上課的輕鬆，也沒可能永遠勞動下去，但一學期能夠藉此短暫逃離學習也讓人挺高興的。

一中的特色當然遠不止勞動周。學校有個天文台，很早就修建了，後來每年都投入了不少資金進去，天文台也就越發完善，觀測效果也相當不錯。相比較其他學校地理課只能空講理論，其他靠想象，一中學生的地理課多了一項內容：只要天氣比較好，或者是觀測行星比較合適的時間，各年級地理老師就會安排晚上組織各班進實際行天文觀察。

向宇對天文觀察課還是很期待的，他倒不是沒看過天文望遠鏡。小時候和爸爸去南京就去過紫金山天文台。只是因為每次觀測課都是兩個兩個班進行，這樣從初153開始算起正好是他所在的157和念昔的158能夠一起上課。

158班上課那天下午放學后，靜芝在回家前跑去教室問念昔：「晚上兩個班看完得到八點鐘了，你一個人回去行不行？」話音剛落，劉雨，沈青衣就跳出來：「我們不是人嗎？這麼大兩個活人在這兒，會把念昔安全送回去的，放心！」靜芝看著劉雨二人不做評價，還想多說兩句時，向宇從隔壁班後門走過來，斜靠在念昔班的前門說：「我會去送她。」靜芝這才點點頭，走了。沈青衣在旁邊嘟囔著：「我就這麼不可信？氣死老子了！」

念昔看著她們三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拉著劉雨的手，「晚上一起去外面吃小炒吧，我請你們吃好嗎？」

沈青衣大喜：「好啊，去牛牛家吃大蒜青椒炒牛肉，學校食堂就是油水少了點。」劉雨一揚手就過去了，「你喊什麼，輪不到你點菜，念昔和老大點。」

「念昔，點牛肉吧。」沈青衣做出一副餓慘了的可憐狀。

「好呀，我也想吃牛肉。」念昔點點頭。向宇看著沈青衣不做聲，後者馬上舉手表態：「我來請吃冰，我來買。」念昔看著大家打打鬧鬧笑成一團。她一點也沒發現向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挪到了她的左後方，修長的右手正輕輕地觸摸著她左臉頰後方滑落的頭髮。

對面的沈青衣和劉雨倒是看見了，但兩人很默契地一個背朝教室內一個背朝教室外，恰好遮住了別人看見的可能。

不過再小心，也抵不過人有心。一直觀察著他們的文錦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念昔笑得越開心，她越氣苦，越覺得這是念昔故意做給她看的。

文錦目光里的敵意太過於明顯，念昔感覺有人盯著自己，可是回頭去看，又找不出什麼，於是也不在意了。向宇從來不是個粗心人，他在文錦再次抬頭時直接目光對了過去，「又是她！」向宇沒多表示，但提醒自己過後和劉雨要說說，多注意下文錦，那是個報復心很強的人。他波瀾不驚的將眼光重新放回念昔身上，卻不知道最後那個漠視讓文錦更煩念昔了。

心滿意足的晚飯過後，念昔四人從校外走了進來。接近7月，天氣越來越熱，一中的校服雖然不是傳統運動式，比起其他學校洋氣了不是一個檔次，但布料用得卻是差不多。念昔今天選的是那套白綢襯衣加淡青色大擺背帶裙，看上去很涼快，像挺拔在荷塘中的小小青荷。可她自己內里熱得不行了，難得她一個勁地催著：「稍微快點，我想去吹風扇了。」

向宇看著她臉上熱氣熏出的紅暈，皺了一下眉。「慢點走，剛剛吃過飯，走太急會岔氣的。」「哦。」念昔點了點頭，腳步慢了一些。

沈青衣見狀走到向宇身邊說：「老大，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這個娃娃很聽話。」

向宇擂了他一拳：「什麼娃娃，我沒當她是娃娃。」

「是是是，她不是，她是你的小媳婦行了吧。」沈青衣不敢大聲嚷嚷，生怕走在前面的念昔和劉雨聽見。劉雨還好，可念昔要知道搞不準會因為不好意思或是別的原因有意無意拉開距離。那他的結局就不怎麼樂觀了。

話說回來沈青衣一直不太理解向宇怎麼一眼就看上了念昔，當然接觸后他也承認念昔身上有很多讓人喜歡的地方：聰明，乖巧，善解人意，教養很好，高知的家庭背景，對了還得加上一條，她真的算漂亮。但小小巧巧的念昔總讓沈青衣覺得向宇像帶了個妹妹。算了，蘿蔔黃瓜，各喜各愛，他覺得譚靜芝挺好不見得別人覺得她好。雖然這妹子不怎麼把他當回事，這樣一想，他比宇哥慘多了。

回到教室休息不了幾分鐘157班就開始集合去天文台，輪換過位置后坐在窗邊的念昔看著隊尾的向宇背影有些發怔，他好像又長高了，真好！想到自己的身高，念昔著實有些沮喪，現在她唯一的雷區就是個子，媽媽也有些發愁，天天變著法兒給她煨骨頭湯，吃鈣片魚油，監督她跳繩，百般花樣想盡，她長還是長了，可是與靜芝劉雨還有其他同齡人一比還是矮了一截。每天在幾個大高個的包圍中不是不沮喪的，好在吳爸爸經常安慰她說人長個子分階段的，並以自己為例說當年16歲下鄉之後還長了不少呢。

一個小時左右，學校轉播新聞聯播的聲音響起時隔壁班傳來了一陣嬉嬉笑笑的聲音，旁邊女生對念昔說：「是不是到我們班了？」念昔笑著點點頭，地理課上講得再多，也不如天文望遠鏡裡面看得真切。

「整隊整隊，走廊課間操隊形，排好去天文台。」老班鄭老師在站在門口突然一聲吼，跟念昔說話的女生嚇得閃了下神。大家一聽嘩啦一下，滿教室都是凳子挪動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前門後門迅速堆積了人流，「不要著急，急什麼，土星木星不會跑，急什麼？！157班還沒全部回來呢。」老班看著人一紮堆就擔心出事，趕緊大喊，同學們這才稍稍放慢了腳步。

隊伍剛集合好，站在前面的念昔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幫嬉笑打鬧的聲音，果然一堆男孩推推搡搡從樓梯那兒冒了出來。這裡面居然還有向宇，他和身邊的同學不知道說些什麼，笑容滿面。念昔回想之前好像比較難得看見他像其他男生那樣肆意的笑容。他總顯得比別人成熟一些，要不多說不多問，你說他是個高中生也有人信。念昔曾經問過劉雨向宇是不是從小就這樣，劉雨當時沒有回答，只說她若想知道不如去問向宇本人，因為他肯定願意對她無話不談。念昔想想當時自己是好像沒有回應，有點不好意思把話頭轉移了。今天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向宇要從後門進，自然第一眼就看見了排隊的念昔，人很多，老班也在，他只能朝念昔笑笑，眼睛卻一直盯著她不轉移。念昔感覺周圍人好像都注意到了，看著向宇黑得能吸住人的瞳孔，她條件反射一般地把頭偏了偏。「還是個膽小鬼。居然還沒習慣。」向宇無語了。158的隊伍往樓下走了，向宇還站在門口，他眼神一凝，念昔的裙子背後有一塊小小的血跡。怎麼回事？他記得吃晚飯回來時念昔裙子還是乾乾淨淨的。他看了看周圍同學，好像沒什麼人注意到了這點，想了一下，等劉雨沈青衣過來的時候他插進了隊伍。

「你沒看到，還要去看一次？」沈青衣看著向宇很奇怪。向宇本來不想回答，看著劉雨也奇怪地望著他，只好回了一句：「我找念昔有事。」

「我就說嘛，你成績不錯，但也沒到學習這麼認真的份上，怎麼？天文台環境好，想去找你小媳婦兒？」

「去！」向宇本想懟下沈青衣，但一想到念昔裙子上那塊小血斑可能代表的意義，一時竟有些發矇。劉雨和沈青衣看著向宇明顯失了心神的樣子，有些困惑，可實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兩個人互相猜測。

向宇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天色已經漸黑，大家注意力都在去天文台觀測的事情上，沒人去注意念昔的裙子異樣。到天文台觀測室后，向宇沒進去，他知道按排隊順序念昔會在最前幾個觀察，自然也會最早出來，他在門口等著就行。果然沒到10分鐘，念昔就出來了，她明顯很興奮，先是跟劉雨沈青衣分享觀感，然後走到他面前說：「你怎麼來了呀，我要回去了，一起走吧，還是你要等沈青衣他們。」

「我和你一起。」向宇聲音有些低沉和急促，「念昔，我們先出去好嗎？」

「哦，有事嗎？」念昔認為向宇有什麼事情不好說，趕緊和其他幾個同學打了招呼就出了天文台。向宇一把把她拉到門側的偏僻處，把在學校留著備用的一件校服長袖遞給了念昔。

「幹什麼啊？」念昔很莫名地看著被塞到手上的校服。

向宇很不好意思地說：「念昔，把衣服圍在腰上，你裙子背後有血跡。」

「轟轟轟」，念昔留神聽清楚了向宇的話，好想地上有個洞讓自己鑽進去。她確實第一時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因為這點，她覺得自己從此在向宇這兒就有什麼東西撿不回來了。

「圍著，別怕，我保證沒有其他人注意。晚上不要騎車了，待會兒我送你回家。」向宇溫聲勸慰著眼前這個快頭頂冒煙的小姑娘。

「不要你送，待會兒我爸媽會問我沒騎車怎麼回家的？」念昔不覺撅著嘴說。

「沒事，你就說是劉雨送你回家的。」

「那我爸媽又會擔心劉雨一個女生回家不安全。」

「你就說我們兩個人陪著劉雨，不會有事。好不好？」向宇在念昔面前從來都有耐心地很，一點都不像個14歲的小少年。

念昔看著向宇帶著溫柔的眼睛，像被蠱惑般點了點頭。後者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猶豫一下后把手很果決地放在念昔頭上，說了一句：「乖。」念昔臉上比開始更熱了，同時不自覺地泛起了個念頭：「我出了大糗了，還好他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