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甄盛看了一眼蒸箱，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東西確實快，這才多長時間，這多半蒸箱饅頭都已經起的足足得了，看著這蒸箱甄盛表情十分滿意。

「這玩意還挺快，孫廣，這饅頭可以了，咱怎麼把它弄到屜上？」

孫廣白了甄盛一眼。

「你先把屜搬進來，也不用屜布希么的，直接把這饅頭放到屜上，一個個排好就行了。」

甄盛看了看這所謂的蒸箱，一個個把饅頭在放回去？那饅頭還能要？甄盛抽了一層出來，看了看裡面的東西，就是一層帶著加熱的棉被啊！甄盛轉頭一想，這東西也就冬天有點用，等冬天需要的時候再說吧。

「孫廣，我覺得這玩意不行。我把饅頭一個個在放到屜上，如果饅頭起的不行咋整？」

「不可能不行，公司都試了那麼多次了。」

孫廣神情堅定，似乎親眼見過似的。

「那要是不行，你可得給我拉走，這玩意我覺得不是太實用，鍋爐我倒是可以留下。」

甄盛略微思索一番，對著孫廣講到。孫廣看著嚴肅的甄盛，他知道只能試試，不行也不用廢話了。他意已決，行留，不行拉走唄。好在自己的車還在，還不算費勁。

孫廣教著甄盛如何一個個倒屜，可那些倒過來的饅頭沒一會就抽了……孫廣見狀急得跳了起來。

「我xx這什麼玩意？咋抽了！」

甄盛比孫廣更加無語，剛才信誓旦旦的孫廣這會比誰都猴急猴急的。

「兄弟，我說這樣不行吧…這東西你拉回去吧。」

「得得，甄盛我認栽。我拉回去找他們去。」

剛才四個人費勁巴拉抬屋裡來的蒸箱再讓這倆人搬回去。四個人好辦，但倆人就不那麼好弄了。費勁巴拉的抬出來，到上車的時候還是有倆鄰居幫忙才抬上去的。

「唉，甄盛。我這一趟純粹就是白玩，拉來拉去都不夠那油錢。」

累的夠嗆的孫廣倚靠在蒸箱旁邊，甄盛喘著粗氣也蹲在門口。

「嘿嘿，兄弟，這可不是我不要。是你死皮賴臉讓我要，但這東西效果確實不咋樣。孫廣，你不會是第一次賣出去吧？」

孫廣與甄盛相視一笑，緊接著孫廣跳下車來，像甄盛伸出手拉起來甄盛。

「從今往後，咱倆也算是朋友了。有事多聯繫。」

孫廣笑著講到，握住甄盛的手卻攥緊了。

「好。」

甄盛本就是個不太善言談的人，就算這時也僅僅是講了一聲好。不過隨後甄盛便對孫廣講到。

「兄弟，這鍋爐錢等我還完外賬再給你行不？我不能看著收留我得張伯露宿街頭。」

孫廣有些疑惑的望著甄盛，那眼神中的不可思議不言而喻。

「張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我，我總不能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拋棄了他…」

甄盛眼神中散發著無窮的光，似是把周圍的一切都渲染了。包括孫廣，那種眼神里的堅定似頂天立地的一個男人，筆直而又高大。

孫廣點了點頭，他深知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也最不願意失去的是什麼。而甄盛顯然比他想象的更值得深交。

「好，我相信你。等你有錢了再換給我也不遲。」

兩個男人之見不需要太多花哨的辭藻，就像是平靜的生活，反反覆復周而復始。

孫廣上了三輪車，與甄盛道別便回去了。只是誰都不曾想到，剛才甄盛得那番話全都入得張鎮中的耳朵里…

甄盛的生意越發火爆，以前一天一袋面，現在能賣個六七袋面。有時更有甚者，來張鎮中家裡賣饅頭，排起了長隊。甄盛也給家裡打了電話，講自己生意好，陳鳳也急壞了恨不得馬上就趕來這裡，這些日子有張鎮中得幫襯，自己也算輕鬆。但時間飛快，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這天甄盛一大早整理完后，前來買饅頭的人也已經不少了，不同以往今天張伯沒有出來幫忙。忙活的甄盛一早起也沒顧得出去賣饅頭，好在很多人也都認識了這裡。

甄盛忙完這一早起，想去屋子裡看看張鎮中怎麼了。但當他走進屋子裡的時候，房間內卻空無一人了。甄盛很好奇，張鎮中會去幹嘛，以往張鎮中出去都會打招呼，以防甄盛忙不過來。今天有些反常，當他從張鎮中的房間回到客廳時，客廳的小桌子上一本黃皮子書引起了甄盛的注意。平時從沒見過什麼黃皮書，這是什麼東西？

甄盛走了過去，拿起桌子上的黃皮書，赫然發現書下面壓著一張紙條，紙條上有幾個血色斑點格外明顯，歪歪扭扭的筆跡寫著：真勝，這些日子以來謝謝你。是你讓我再次體驗到家的溫暖，我張鎮中一生無兒無女，享過福也遭過罪，能在人生最後的時刻遇到你是我的榮幸，遇到你真好。這兩天你媳婦也快來了，可惜，老頭子我等不到了。希望你能好好把張家的麵食手藝繼承下去。我知道你能做好，若有來生，希望我們還能成為忘年交。你幫我還的錢，給了我一個安寧，這房子你就拿著吧…來生再見…

原來張鎮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溜出去了！看他血色斑點還未乾，人並不見得走遠。只是甄盛到了院子里卻發現三輪車也被騎走了，看來張鎮中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找他。

雖說如此，甄盛還是跑了出去。跑到了幸福路，看著路上每一個自己可以追上的騎著三輪的老男人，可是再也沒有見到那張獨眼的臉。

甄盛失落的回到了張鎮中家，還有兩天就到了張鎮中還錢的日子了，如今他卻不見了。陳鳳明天就要來了，本來還打算介紹給張鎮中認識下。雖說甄盛從沒有跟陳鳳提到三叔三嬸的事，每次打電話都說三叔對自己很好，至於三嬸…她甄盛也沒有多言。細想下來，這幾個月自己混的還算不錯，至少要比自己期盼的好得多。

甄盛躺在床上，拿出那本不算很厚的黃皮書，書皮上並沒有名字，或者說那書皮上的名字早已隨著歲月而抹平了。書的紙張已經成了暗褐色，唯一沒有褪色的便是那褐色紙張上的筆墨，那黑色的濃墨一筆一筆鋒利如刀刻在紙上，看起來卻那樣舒坦自然。那開章簡介卻只有短短十幾字，每一句卻都含義深重。

民以食為天，米為先而面雖其後，創面方數十，御膳張氏。

原來張伯不是尋常人！是個地地道道的麵食世家！只是正因如此張伯才會如此落寞吧。甄盛明白這本小黃書對自己以及張伯是有多重要，張伯寧願被打死也不願把小黃書交出去。甄盛躺在床上，一頁頁開始翻閱。這本小黃書的內容，很快便被甄盛草草記住一二。而這本書最吸引甄盛的不是裡面的秘方，而是一頁頁新奇平常人想都想不到的做法。他也在初次翻閱中見識到了麵食的博大精深！

一本小黃書，約莫五六十頁。甄盛認真看的全都是關於白面的。包子餃子面頭等等和面方法，附贈的配陷方式甄盛也一一閱讀。這一下午，完全就沉浸在小黃書里不能自拔。當甄盛肚子已經被餓的咕咕叫時他起身赫然發現外面在已經黑了天。匆匆忙忙吃了口甄盛便休息了，一個人幹活不同倆人，而今天他也確實是有些累了。

豎日一早，甄盛早早賣完饅頭便先出去了，今天陳鳳到不如就先接了她再賣東西。打好算盤的甄盛，到了幸福路租了個三輪車便向車站走起了。聽說陳鳳坐早車來，如今半晌過去了，估摸著也差不多快到了。

果然自己剛到車站不久，就見一個拎著大包小包的短髮女子四處張望。那女子雖說穿著有些土氣，但也算天生麗質。歲月與貧苦的痕迹在那女人的臉上也寥寥無幾，你不問她，還真不曉得這女人已是孩子的母親了。

幾個三輪車師傅圍上去問著這女人去哪，那女人沒有說話，仍是望著四周。因為她知道甄盛就在附近了，他同自己講過，今天會來接她。

果然不多時，甄盛從車上下來。那女子一眼便追到了他。雙腿挪開了原地，邁著小碎步，嘴裡喊著他的名字。

「甄盛…」

拎著行囊的陳鳳跑的並不快，甚至有些吃力。

「不要再跑了，我去接你不好嗎？」

甄盛微笑著眼神里充滿了愛意，陳鳳沒有停下腳步，搖了搖頭。終於來到了甄盛的面前，她雙手一松，任由行囊掉落在地上。索性沒什麼太硬或怕摔的東西，展開雙手踮起腳尖緊緊的抱住了甄盛。

「這幾個月不見，你都瘦了。」

佳人在懷踮著腳下顎貼甄盛在肩頭，輕聲呢喃。

「好了，大街上。我們回家吧，家裡還有活沒幹呢。」

甄盛揉了揉陳鳳的秀髮，那個年代不同於現在，大街上異樣的眼光如同看著兩個外星人。好在沒多久這插曲就隨著路邊攤得叫賣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甄盛陳鳳二人上了車，老師傅騎著三輪車向幸福路奔去。期間陳鳳不同的在問三叔陳秋成對自己怎樣，甄盛只是嗯嗯說好。他不願意破壞陳鳳對自己三叔三嬸的形象。

「先回家吧，等下再來看三叔三嬸。」

路過興隆雜糧時，甄盛看著陳鳳，陳鳳點頭示意。二人到了家，甄盛把錢給了老師傅。走進房子的陳鳳有些驚訝。

「甄盛，這房子是三叔三嬸給你租的嗎？」

「不是，這是一位大伯的。只不過張伯不知道去那了。」

甄盛笑著對陳鳳說這，陳鳳此時心裡卻充滿了疑問。

「那，你為什麼不住在三叔三嬸家？」

「不是不方便嗎，我起的早打擾到叔嬸多不好。」

甄盛搪塞著陳鳳，陳鳳看出了甄盛眼神的不自然於躲閃。

「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吧…」

陳鳳從後面抱住甄盛的腰，側臉貼在甄盛的後背上。收拾東西的甄盛一愣，他想說些什麼，喉頭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甄盛轉過身抱住了陳鳳，雙手抱住她的頭，隨後甄盛低下頭淺吻著她嘴唇，曖昧的氣氛充斥了不大的小屋。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這一刻乾柴烈火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