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回到廚房,暗自慶幸。果然這狗頭心思縝密,要想搞死他還真不容易。現在急切的想取攪屎棍的人頭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一招天王蓋頂打不打得死他,就說一但驚動了寨子里的土匪,這麼多人怎麼打,自己除了右手掌一招天王蓋頂,又不會其他功夫。雖然是一掌下去可以摧碑裂石。畢竟不是像拍蒼蠅那麼簡單。人家不可能站著不動讓你拍。王石一邊坐在灶前往爐子里加柴,一邊思考。門外傳來腳步聲:「你飯做好了沒,老子都餓了。」王石扭回身,尋聲望去只見兩個小嘍啰站在門口向里張望。

「馬上就好了,剛才被大王叫去問事情耽擱了一會。」王石解釋道

「什麼屁事,不就是賴子死了嘛。當了土匪活一天是一天,說不定哪一天就輪到國人了。」說著兩個嘍啰就往餐廳去了。這句話里的「國人」,這是四川方言中「自己」的意思。

過一會又來一群人到廚房問,過一會又來一波人到廚房問,王石都把那幾句話去解釋。看看鍋里水滾開了,肉香味飄的寨子里四處都能聞見。黑矮的狗娃大步走了進來:「你煮的什麼肉這麼香!」王石笑著說:「黃牛肉!」

「黃牛肉,你騙鬼!」狗娃不相信,用拷問的眼神看著王石。

「真是黃牛肉!」

「山寨里又沒殺牛,哪裡來的黃牛肉。」說這就伸手去揭起鍋蓋,一股熱蒸汽撲面而來,他趕忙把頭歪在一邊用左手把蒸汽扇開。

「真是黃牛肉,是張胖子把肉放在儲藏室里的,我看見了,在不吃怕天氣熱起來就壞掉了。」

「肉好了沒,煮了多久了。」狗娃一邊問左手去旁邊拿了一把勺子在鍋里舀了一塊肉起來,往嘴裡送。邊嚼著:「已經好了只是還有點硬。算了等不得了。大王在催。」

王石去拿來一隻木桶提到灶台上舀了一桶,盛了一半桶粥,用扁擔挑著跟在狗娃後邊。路過餐廳就聽見裡邊眾人都大聲呼喝,「已經好了嘛,這是給大王送飯去了。」

「真是,我們人這麼多,不先讓我們先吃。」

「就是,我們自己動手去。」

一幫小嘍啰看見王石送飯去了,跑到廚房拿起碗就去鍋里撈肉,你爭我奪,不一會一大鍋肉就被搶光了,還有不少人在埋怨沒吃飽。

王石回來看見廚房凌亂不堪,鍋里的肉已經被搶光了。灶台上,擺滿了吃過的碗筷,大家吃完飯都各自散了,張成富從門外走進來:「你要沒肉吃了,都被搶光了,剛才本想幫你留點,可是人多留不住。對不住啊。」

王石笑著說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幫我解圍啊,表哥!」兩人相視而笑。

「你為什麼要幫我。」王石疑惑的問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打死了人或者就是偷了東西,跑到山上來躲避官府。我猜的對不對!」張成富一幅調皮的表情看著王石

「對對對!被猜中了。我就是為了躲避官府,沒辦法才偷偷跑上山來的。」王石藉機附和他。

「所以嘛,都是天涯淪落人,怎麼能不幫你呢,在說了看你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肯定是跟我一樣被逼上梁山。」

王石追問道:「講講你的故事。」

「沒什麼可講的,以後有的是機會。對了今晚上你煮的這是什麼肉,我怎麼從來沒吃過這種奇怪的肉味。」張成富疑惑的看著王石。

「張胖子的肉!」王石猶豫了幾分鐘,才小聲的說道

張成富聽完,一手指著王石,接著就跑到門外哇哇大吐起來,吐了好一陣子。王石看著張成富在門外大吐,忍不住搖了搖頭,:「早知道他會吐就不告訴他了。」

張成富吐了一陣子從門外進來,一手不停的撫摩胸口,用衣袖搽著眼淚、走到王石身邊小聲說:「張胖子也是你殺的!」

「是的。」王石若無其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就不怕我去大王哪裡告你。」

「你去告好了,我是你表弟。表哥你說對吧。」王石說完得意,笑嘻嘻的望著張成富。

「算你狠,真沒看出來。你做么子不先告訴我這是人肉,害老子吃了那麼多。想想都TM噁心。」

「我沒機會告訴你,先又被喊去問話,接著回來就沒看見你。又要去送飯。哪裡有時間來給你報信。反正也沒毒。怕啥子嘛。」王石一富弔兒郎當的邊說邊笑。

「我也還沒吃飯,中午還剩些粥,你剛才估計也都把腸胃清空了。來來,我請你喝點粥。」王石說著話去拿起一隻碗盛了一碗粥遞給張成富,自己也盛了一碗。吃完粥,聊到半夜,張成富回後邊睡覺去了。

山寨里里,只有幾個頭領是單獨的一間房住著,其餘嘍啰都睡在一間大屋子裡,兩邊是木板上面鋪了些棉被。中間一條過道。王石剛來也不知道哪裡睡覺,如果去和土匪們一起擠大床睡,肯定會惹起懷疑。

張成富出去后,王石把廚房門關上,就在廚房中間的地上水缸旁邊,用枯草鋪在下邊,上面在蓋了些草,拿了一截木頭做枕頭,睡到半夜就做起噩夢來了。看見張胖子滿臉是血,嘴裡不停的喊「還我頭來!還我頭來!還我頭來!。」急的他滿頭大汗,猛的驚醒坐起來,看看灶台上油燈,黃黃的燈光照的滿屋子都昏昏慘慘,身上衣服都汗濕了。

「M的!真是應了古人那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了。」王石自言自語的說,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了儲藏室,黑漆漆的木門,突然也變得陰深可怖了。自我安慰了一番。繼續倒頭睡下,側著身子背對著水缸,時不時看看儲藏室的方向,好像張胖子會突然從裡邊出來找他索命似的。一直挨延到天亮。

一夜沒睡好,白天就有些犯困。吃過中午飯,倒在柴堆里竟然睡著了。正睡的香,狗娃走到門外用力拍門啪!啪!啪!「開門,小張!小張!」

王石聽見拍門聲,揉了揉眼睛:「誰呀!」

「我,狗娃,快點開門有事給你說。」

王石開了門狗娃進來習慣性的,左右東張西望四處看:「今天晚上大王要帶領兄弟們去渠馬鎮打豬草。馬上趕緊造飯吃,酉時就要吃飯,戌時就要出發。」

「打什麼豬草,又不餵豬!」

「哎呀!你真笨,打豬草就是去打劫的意思。比我還笨,沒救了!」狗娃說著把兩隻手背在後邊,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來。說完就走了,回頭又丟下一句:「你馬上做飯哈,耽誤了出發的時辰,大王可饒不了你。」

看看正是未時,酉時吃飯,也就是五點多的樣子,還有三個小時。王石打起精神去儲藏室舀米拿肉,開始忙活起來。

這渠馬鎮距離獅子山相去四十多里地,中間還隔著黃土嶺,從來沒去過,也是個人口稠密的地方,鎮上和漳州城相隔僅二十里,而且是大路,可通車馬。平時攪屎棍比較謹慎,擔心會遇到官兵。今天狗頭建議去渠馬鎮,一來可以多劫掠些錢糧。二來也能探探虛實。如果遇到官兵,能戰就戰不能戰就撤。狗頭又定下了詳細的撤退方案。攪屎棍覺得可行。所以打算今天晚上去試試。

攪屎棍收拾停當,手下嘍啰個個摩拳擦掌,精神抖擻。拿刀的刀光映日輝,拿槍的槍頭閃銀霞,人人好似下山虎,個個要當楚霸王。

黑鬼當先鋒前引,攪屎棍后隨,點起人馬正要出發。王石從廚房跑出來,直到攪屎棍跟前:「大王你今天下山,也帶上小的,見見世面。」王石說著抱拳鞠躬

這王石是想跟著去渠馬鎮,看看鎮上藥鋪弄點毒藥。好下手。老是在山寨里呆著,難道還真留在這裡做廚子不成。

攪屎棍聽了哈哈哈大笑,:「你小子,好吧,就帶上你。」讓狗娃去後邊倉庫里找了一把朴刀,遞給王石。

眾人一路疾馳,走了半個多時辰,天快黑的時候,到了黃土嶺,攪屎棍傳令,讓弟兄們稍勢休息一會,王石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遙看黃土嶺,一層一層的稻田,禾苗綠油油,幾個村民幹完農活正往家走,農家小屋黑黑的屋頂,煙囪升起藍白色炊煙,被微風輕拂消散在天空中。四周安靜極了。遠遠的能聽見一兩聲狗叫。

攪屎棍每次出去劫掠。路上定下規矩,不準說話,所以雖然四十多人的隊伍,都黑壓壓的坐在路上,卻沒有一點動靜。休息了一刻鐘。攪屎棍揮了揮手,前面帶隊的黑鬼站起身帶著人就出發了。後邊的人也都默不作聲的跟著,一路疾奔向前。

向前快速行進了一個多時辰,王石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身上穿的一件黑布短卦被汗水浸濕了,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其他匪徒也都個個喘起了粗氣,天色已經黑透了,月亮還沒升起,四周黑漆漆的。腳下的路走的人多了,踩得好像油光光的,在黑夜裡發出淡淡的白色。

正走的疲乏,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一個小嘍啰從前面快步跑到攪屎棍面前說道:「前面就是渠馬鎮了,我們已經到了鎮子外面。」攪屎棍讓大傢伙先休息休息,把氣喘勻了,整理刀槍準備進鎮子,開始搶。

休息了十幾分鐘,王石用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正眺望著鎮子里,張成富靠了過來,小聲在耳邊說道:「一會進了鎮,別亂跑,跟在我後邊。」

「恩知道了。」渠馬鎮中間一條大路,兩邊幾排房屋,臨街住著商戶,後邊都是些莊戶人家。整個鎮子住著兩三百戶。攪屎棍指揮群匪只搶臨街的商戶,匪徒們一進鎮子就開始敲門打戶,手裡拿著明晃晃的刀槍,只要有人稍有反抗就用刀劈死。搶奪錢財,**婦女。無惡不作。整個鎮子一會兒,哭聲罵聲,吵吵嚷嚷,鬧騰起來。眾土匪都各自去忙著搶東西去了,王石在街上一個人東張西望的找藥鋪。正走到一間綢緞店門口,只見門前一個四十多歲身穿景紅團花段長衫的男子,赤著腳倒在血泊之中,屋子裡傳來兩個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求求你放了我女兒。」接著傳出一個土匪哈哈大笑的聲音,一個少女子的哭喊聲:「媽媽救我!媽媽救我啊!」王石本不想去管這事,可是聽見這叫喊聲又控制不住,大踏步衝進去,看見一個黑漢子正把一個身穿白色睡衣的中年婦女按住地上,旁邊一個漢子正在撕扯女孩的衣服。兩個土匪看見王石進來了,「張兄弟你也想進來玩玩,排好隊,讓你輪第三。哈哈哈」王石也不打話,一個箭步上前,揚起右手一巴掌拍在按著中年婦女土匪的頭頂。接著只聽一聲悶響砰!,坐在中年婦女身上的土匪一頭栽倒在地。把女孩按在床上的土匪根本沒看見,只顧用嘴在女孩脖子上親熱,王石快步上前,對著他後腦勺,用盡全力,砰的一聲,頭骨被打的粉碎,凹了下去。只見這土匪口鼻出血也不動彈了,一把推開屍體。女孩坐在床上驚恐的用雙手護住胸,滿臉淚水,頭髮凌亂不堪。

這時候女孩的母親走過來一頭跪下,就磕頭,王石趕緊雙手扶起。中年婦女抹了抹眼淚:「謝謝英雄救命之恩,今天若不是英雄相救,我們母女無臉活在這世上了。說完抽涕起來。」女孩也從床上下來雙膝跪下感謝。王石趕緊扶起說道:「你們趕緊藏起來,如果一會土匪們發現他們兩個死在這裡,只怕會來尋仇。你們先收拾細軟錢財,等我放起一把火來,把土匪屍體就燒了,我送你們母女去漳州城下。」

母女二人穿好衣服,匆匆收拾些細軟銀子,首飾。打做一個包袱。王石把兩個土匪屍體拖在一處,就把桌子上的油燈往上一摜,然後去櫃檯里抱來幾捆綢緞,扔在上面。不一會火勢就竄起來。王石護母女兩一路從小路出了鎮子,大踏步奔走了一個多時辰到了漳州城門口。

「前面已經是城門口,你們母女二人稍稍休息,等早上城門開了。就進城去,不可提前今晚的事情。」王石交待完正要離開。

母女二人再次跪謝道:「今日多虧英雄救命,來世就是變牛變馬也報答不了英雄的大恩。」

王石趕緊扶起:「你們說的言重了,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我還得趕回去,免得土匪們懷疑。」

「英雄一路保重!」母女二人看著王石匆匆離開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又過了一會,看不見了,女兒才拉著母親的手道:「他走遠了看不見了。咋們先去舅舅家吧。」

女孩的舅舅就住在漳州城門外的一個小村子里,母女兩沿著小路走到村子里,敲開了門,女孩的舅舅開了門,問了情由,安頓下母女兩,一直竟奔城門口來,敲打城門,城上守城兵丁不耐煩的問道:「誰TM的不長眼啊。深更半夜的敲你M呀敲。不知道規矩嗎。」

「老爺,渠馬鎮土匪來了,你們快開門啊,我要去告縣大老爺,讓他趕緊派兵去剿匪。」這時候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臉上,他用手一摸一股子口水的臭味。接著城樓上的兵丁大喊道:「在TM吵,老子下來砍死你。就是有土匪來了,也得等天亮了才能給你開門,派不派兵,那是老爺的事,輪不到你操心。馬上給老子滾!」

女孩的舅舅繼續在下邊伸辯,想說服上面的兵丁,兵丁越聽越不耐煩:「你TM在吵吵,把你當土匪抓起來。」說著一通亂罵。

他嘆了口氣,獨自回去了。

王石快步跑回渠馬鎮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火海了,靠西邊臨街的房屋燒了七八間,街上到處是人。都在忙著救火。火勢漸漸的已經快被撲滅了,攪屎棍一群人到是沒看見,正在四處張望時,突然張成富從黑地里閃身出來:「快走了,攪屎棍和黑鬼帶著大隊人,和搶來的東西以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我四處尋你,你還在這裡東張西望。」說著話拉著王石的手就向著回去的大路狂奔。因為二人是空手,前奔了一個多時辰,到黃土嶺時,已經看見其餘土匪在前面肩挑背扛的往回走。攪屎棍走在隊伍的前面,黑鬼押在隊伍的後面,把一口朴刀扛在肩上,回頭看見趕上來的王石和張成富:「你們兩兄弟跑哪裡去禍害姑娘去了,沒個夠!這會才跟上來。還空著手。」

張成富和王石都沒言語低著頭跟在隊伍後面一起走。

本來想去鎮子上找家藥鋪弄點毒藥,哎,垂頭喪氣的跟著走。回去的時候隊伍很慢,因為駝了很多糧食和布匹,金銀等,金銀沒有劫到多少,糧食和牛羊這些多一些。攪屎棍對狗頭說道:「狗頭,平時看你挺機靈的,你說你這是出的什麼餿主意,跑這麼遠。來回八十多里地,來搶劫,還要弟兄們扛糧食。這不是成了下苦力的了嘛。」

「大王,糧食可比金銀有用啊,如果你被困在山寨,金子銀子,既不能吃,也不能穿,那就得靠糧食活命啊。在說了,我們是土匪,需要什麼就去搶什麼,難道我們還需要用銀子去買東西嗎,哈哈哈哈。」

「你到是說的輕鬆,把弟兄們可害苦了。」

一直走到天亮了才到山寨,狗娃指揮嘍啰們把糧食放進儲藏室,把劫來的金銀入了庫,記了帳,各種物資都記錄明白,把賬單拿給攪屎棍看了。吩咐王石趕緊去造飯,大家吃了好休息,黑鬼把眾人集中在寨門前空地上檢點人數,點來點去少了兩人。問來問去都說不知道。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肯定是搶到了金銀跑路了,誰還肯回來受苦。」

「當土匪不就是為了發財嘛,他們兩個肯定卷了銀子溜了,誰還回來受這鳥氣。」

內中一個留著八字鬍的瘦個子嘍啰說道:「我看見他們兩個進了綢緞莊,還殺死了店老闆,後來就沒注意了,不一會綢緞莊就起了火。不知道他們兩個去了哪裡。」

黑鬼思索了一會,進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攪屎棍和狗頭。狗頭把一個叫做細猴叫了進去。

細猴姓江,原本是一個慣偷,投靠攪屎棍已經很多年了,為人機靈,圓滑世故。常常下山去打探消息,上次偷襲綠堂壩,騙開瞭望塔捆綁周小毛就是他為首。狗頭吩咐細猴,讓他下山,去渠馬鎮打探打探,那兩個失蹤的嘍啰。

細猴吃過中午飯,穿了一身青布長衫,頭帶一頂紅纓大蓬帽,肩上款著一條搭博。打扮成趕集的村夫模樣。叫開寨門,守門嘍啰:「喲!猴子,你這是要去哪裡,穿的人模狗樣的。」

「快開門,耽誤了事情,老子告訴大王敲了你!」這「敲了你」是四川方言閹割的意思。細猴和守門的小嘍啰開玩笑。

「你小子下山去亂搞,小心真被人敲了,哈哈哈、」小嘍啰一邊打開寨門一邊就用手去細猴身上亂捏。

細猴用手擋開,出了寨門一路從山的東邊小路下去,正是農曆四月天氣,太陽升起,氣溫回升,走的累了,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坐下,把外面袍子解開脫下來,在把一個棉褂子脫下來,然後穿上外袍子,把棉卦提著手裡,抹了抹臉上的汗:「這天,早上又冷,一出太陽又熱。真是。」脫去一件棉卦,感覺涼快多了,微風吹來,路邊稻田幾個農民正在忙著耕田插秧。稻田邊幾棵枇杷樹黃橙橙的掛滿了果實。

走得正口渴,到樹下隨手摘了幾顆枇杷坐在樹蔭下,剝開果皮就往嘴裡送。一股甜酸浸入心脾,正吃著,從村子里就過來一個老頭,滿頭白髮,穿件黑色的破短褂子。倒背著手走到面前,看見細猴還在吃,看也不看他,渾如當他不存在,老頭有些慍怒:「你這人吃枇杷也不問個價錢。」細猴把手在褲子上邊搽邊說道:「老伯對不起哈,剛才走路走得口渴了,看見你這枇杷實在長得好。就吃了幾顆,你看怎麼個價錢我按價給你錢。」

老頭聽見細猴這一番說話,正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便改了口氣:「幾個枇杷值什麼錢,只是你吃別人東西先要打個招呼嘛。」

「老伯說的對,只是剛才一來實在口渴,也沒看見這附近有人,所以就忘了問了。」細猴滿面堆笑的賠不是,老頭用手攀下樹枝又摘了幾大把來給細猴。細猴謝過老頭,繼續往前行了幾里地。穿過黃土嶺,又走了二十里地,到了渠馬鎮。看看已經日頭偏西,正是未牌時候。街上此時行人稀少。

行過幾個店面,前面一個白色旗子挑出,寫著一個酒字,想必是個酒館。剛走到店門口,裡邊店小二迎上前來:「客官是打肩是住店啊,本店的房間乾淨整潔。」

瘦猴走進店裡在門口一張桌子邊坐下:「先給我來點吃的。填填肚子在說!」

店小二問道:「你要吃點什麼?」

「來點既能吃的飽,又便宜的。」細猴把搭博袋從肩上拿下來放在桌子上,又用手裡的褂子搽了搽臉上的汗水。

店小二用鄙夷的目光瞟了一眼,然後就進到后廚端了一碟子饅頭出來放在細猴的面前,正要回身走開,細猴道:「你在給我來碗粥,然後再上一碟泡菜。」

店小二沒說話,進去一會兒,端了碗粥,和一小碟泡菜,放在細猴面前。就去櫃檯邊坐下了。細猴為什麼要吃的這麼簡單,這正是他的聰明之處,他得假扮成一個農民,如果吃的豐盛了,就會引起別人注意。吃過了飯,靠在牆邊眯了會瞌睡,看看到了下午申牌時分,太陽漸漸已經落到山尖,街上吹起了陣陣晚風,細猴打了個冷戰,又把棉卦穿在裡面。把衣服整理停當,把搭博仍舊款在肩上出了酒館,往街東頭一路走,行不多幾個店鋪就看見被火燒的殘桓斷壁。凌亂的磚瓦散在四周,想來因該就是綢緞鋪了,挨著綢緞鋪子的幾個鋪面也被火燒了好幾家,工人正在重新修整,幾個泥瓦匠在搭蓋屋頂。綢緞莊對面是一間皮貨店,店裡擺滿了各種皮褂子,褥子。皮靴等,掌柜是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櫃檯後邊長椅子上打盹,細猴知道如果去向他打聽事情,肯定問不出來什麼線索。去吵醒一個正在睡覺商人,你又不買東西只會招他厭煩。

在街上逛了一圈,走到街最東頭看見有一間茶蕼,茶店不大,店老闆自己在端茶遞水,看見細猴進來,上前招呼坐下。要了一碟子花生,一壺老鷹茶。

茶館里有一個老先生,在店裡說評書,這會正講的是《隋唐演義》剛好講到程咬金販私鹽,一耳光打掉了鹽巡的大槽牙,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旁邊一桌子上坐著幾個鬚髮花白的老年人,正聽的出神,細猴隨即起身把花生米端過去,:「老伯來吃花生。!」一邊說著,幾個老頭看見細猴如此殷勤都欣然領受。

閑聊了幾句,便引人正題:「我今天趕集想來買匹綢緞,為我們東家母親上壽,要做幾件新衣服。怎麼剛才去綢緞鋪子,已經被燒成白地了。」

幾個老頭都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其中一個說道:「你還不知道!昨天晚上獅子山的土匪頭子攪屎棍,帶著一大隊人來鎮上燒殺搶,鬧了大半夜,臨走的時候還放火燒了綢緞鋪子。」

細猴假裝詫異驚恐:「哎呀,這些該死的土匪,怎麼跑這麼遠來搶東西。」

「誰說不是呢,以前從來沒來過,這些土匪膽子越來越大了。」幾個老頭說完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這綢緞鋪子的家裡人去了哪裡。」

「今天上午保正帶著幾個兵丁,去清理,在火里找到了三具燒焦的屍體。仵作來看了,就埋在河邊的亂葬崗子里去了。」

「真是可憐,一家人都燒死了。哎!」細猴假裝悲傷的搖著頭。

另一個老頭說道:「我看未必!」

細猴覺得這話裡有話,趕忙追問:「難道不是店主一家的屍體?」

「店主梁興,和老婆生有一個女兒,一家三口是不假,但是早上抬屍體出來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三個屍體雖然被火燒成了黑碳,但是身高不會改變,那三具屍體除了一具和店主粱興很相似,另外兩具屍體都是身長八尺,大漢身形,怎麼可能是粱老闆的媳婦和女兒。」

其餘幾個老頭都表示反對這個觀點,爭辯起來:「你還是回去給你兒媳婦燒火算了,你曉得啥子嘛,儘是胡說八道。」幾個老頭都七嘴八舌的說起了玩笑,細猴插言道:「老伯,這個梁老闆的媳婦是哪裡的人。」

旁邊一個胖老頭接嘴道:「粱老闆的媳婦是漳州城外李家村,李扯經的妹妹嘛,還是我賤內做的媒。」

「你們莫吵了嘛,老子聽個評書都聽不清靜。」隔壁桌子一個胖大漢很焦躁,一邊扇著扇子。

細猴聽了會書,看看天已經黑下來了,茶館說書的也停了,眾人各自散去。店老闆開始收拾桌子,細猴從茶館出來,一徑奔山寨去了。回到山寨時已經是子時交丑了,幾個頭領和攪屎棍等人早已安歇,不便去打擾,自己去後邊房裡睡了。

早上細猴去餐廳吃早飯時,已經過了飯點。便走到廚房來找東西吃,細猴昨天出門時王石在餐廳收拾桌子,看見細猴出去,就心裡疑惑,不知道他去哪裡。這會看見他來廚房找東西吃,去櫥櫃下拿出一碟子羊肉:「猴哥,這還剩下些羊肉」說著把碟子放在灶台上,細猴用手抓了一塊就吃,王石遞過去一雙筷子,他這才接過筷子邊吃邊道:「有酒沒有!」

「有,我這裡怎麼會沒酒,以後猴哥要喝酒隨時來。」就去儲藏室的酒缸里灌了一壺酒出來。細猴拿著酒壺對著嘴喝了一口:「老弟你真好,比以前那個張胖子仗義。」左手豎了豎大拇指。

「猴哥你昨天出去做么子去的。我看你打扮的跟個農民模樣,哈哈哈。」

「狗頭差我去探聽一下失蹤的兩個弟兄。」細猴一邊吃一邊喝著。

「那你探聽到什麼消息沒。」

「反正這事跟綢緞鋪有關係,一會看看狗頭怎麼說,我打聽到綢緞鋪老闆娘的娘家在李家村。我估計她可能逃到李家村去了。火里燒死的兩個屍體據說很可能是咱們弟兄。」

王石聽了假裝鎮定,不動聲色,想把細猴打死,怕他帶人去李家村找到逃跑的綢緞鋪老闆娘和女兒。可是把他殺了,屍體不好處理,如果攪屎棍在寨子里清查起來,自己是新來的,嫌疑會很大。正不知如何是好,細猴吃完羊肉,打了兩個嗝,「兄弟你這些剩下的酒就給哥哥吧。」笑嘻嘻的望著王石。

「哥哥拿去就是了,想喝酒來找我。」

「你真夠意思!」提著酒壺去後邊宿舍棚子了。

細猴把酒壺放在床邊,去了聚義廳,門口幾個嘍啰通報進去,狗頭叫進細猴仔細詢問,根據細猴的描述,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是誰殺了那兩個弟兄。卻猜不出來。攪屎棍便說道:「干咋們這行當,死幾個人不算什麼。沒必要去追查。他兩被殺,只能怪自己功夫不行。怨不得別人。」

狗頭擺了擺手說道:「大王,綢緞莊的老闆,粱興是被他們兩個給殺死在門口。這是有弟兄們看見了的。他兩個進屋裡去搶劫,屋裡只有粱興的老婆和女兒,怎麼可能殺的死他們兩。怎麼後來就突然失火了。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那依你的意思怎麼辦呢。」

「派幾個弟兄去把粱興的老婆和女兒抓上山來,問個清楚,一切不就明白了嘛。然後還能給大王做壓寨夫人。」狗頭說完哈哈大笑。

「隨便你去辦吧。我去寨子里轉轉。」說著起身出去了。

「細猴!這件事還得你去走一趟。」

「狗頭,你叫我一個人去李家村捆人,一但被發現,死定了。」

「狗頭你是叫的嗎!」狗頭最不喜歡別人叫他狗頭。

「軍師!算我說錯了。」細猴陪了個笑臉。

「李家村,我能叫你一個人去嗎?你一會帶上幾個手腳麻利的弟兄,你自己去挑吧,就說是我安排的。快去快回!」細猴答應著出來,去前邊一處廳堂,這些土匪沒事的時候都在這裡推牌九,打牌,搖骰子。賭錢。細猴叫上了平時要好的兩個弟兄,收拾收拾就準備出去,剛走到寨門口,王石就從後邊幾步跑了上來:「猴哥你們這是要上那去啊。」

「去李家村走一趟。」

「那你帶上我一起去。我也想多跟你們學學。」

這時候攪屎棍正在寨子里四處散步,看見他們四個人在寨門口站著說話,走過來問是怎麼回事。細猴說要去李家村,王石也想去走走。攪屎棍說道:「小張啊,你可不能去啊,你去了誰做飯。」

張成富這會正在守寨門樓,聽見下邊的說話,便從門樓梯子上下來:「猴哥帶上我,我跟你們一起去。」攪屎棍說道:「也好,多一個人保險些。」臨出門時張成富回頭對王石眨了一下眼睛做了個鬼臉。

王石心裡忐忑起來,一顆心懸到了半空中。神不守舍的回廚房去了。

張成富和細猴四人中午在渠馬吃了午飯到黃昏時才到李家村,細猴讓他們三個在村口等著,自己一個人先進村子打聽李扯經家的住址。村子不大,住了二三十戶人家,都是靠種田為生,平時就挑些自己種的菜,進漳州城裡去賣。細猴走進村子,看見一戶人家正在吃飯,一個半大小孩端著一碗麵條在門口吃,細猴上前打聽李扯經家在哪裡,小孩用手指了指右手邊一棟三間大房子。「那裡就是李扯經家。」

細猴走到門前向里張望,看見廚房裡五個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正在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玩,旁邊坐著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正和在灶前燒火的婦女說話。桌子邊坐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正往裡看,後面一個男子的聲音問道:「你在這裡看么子!」

細猴一回頭,看見一個四十多歲,肩膀上扛著一把鋤頭,面色黃黑,額頭滿是皺紋,上身穿了件白色褂子,下邊赤著腳,褲管挽起。腳背還有些泥。細猴打量了一下來人:「你是李扯經?」

「對,你找我有什麼事。」李扯經狐疑的看著細猴。

「是這樣的,粱興是你舅子吧」

「放你M的屁!他是我妹夫。」

「哈哈,真不好意思我剛才把話說反了。是這樣的。以前我在他鋪子里買過一些綢緞,上一次呢,我錢沒帶夠,就還欠了一兩銀子,說好過幾天給他,沒想到他家遭了不測。我就想把這銀子給你也是一樣的。」細猴說完做出很惋惜的樣子。

「哦哦,原來是這樣,你快請屋裡坐,我妹妹就在我家,你還是把銀子交給她吧,」說著熱情的把細猴讓進屋子裡。李氏聽完細猴的說詞,便說道:「可是以前我怎麼沒見過你。」

細猴解釋道:「我有時候半年才來一次,不常見,在說了,每次來嫂子都沒在櫃檯上。想必是在內室。」

「也可能吧,難怪我說你面生。」

「我聽說你們家遭了土匪,那嫂子你是怎麼逃出來的。」細猴假裝出很同情的樣子問。

「說來呀,也是運氣好,那天進來兩個八尺大漢,一進門就去搶錢,老公就去阻攔,其中一個土匪一刀把他劈死在地,然後就上來想侮辱我,正在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漢子,身高六尺,長的還算秀氣,右邊臉上有一條寸長的黑疤,他一進門,這兩個土匪就管他叫兄弟。我一看,以為這下完了,又來一個土匪,沒想到這時候臉上有疤的漢子,走過來對著這兩個土匪一人頭上一巴掌,就把他們兩個給打死了。然後放了一把火,把我家綢緞鋪子全燒了。也是這個土匪發善心把我們送到了漳州城門口。我想反正他們也是土匪黑吃黑。也許是他們土匪之間有什麼仇。」

「原來是這樣。」細猴從肩上搭博袋子里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桌子上,寒暄了幾句,出來徑奔村口。和張成富他們三人會了面,細猴說道:「已經打聽到了李扯經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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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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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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