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標準土豆版

這聲帶著「冒煙」味道的聲音可不是她對面的柏震衡發出來的，而是她旁邊的柏亦北。

老牛吃嫩草？他是牛？世上有他這麼漂亮的牛？

哼！他不悅的又哼了一聲。

柏亦北那聲不快的哼哼聲倒也不是多麼的響亮，其實也就那麼輕輕一哼，可架不住程落菱的耳朵賊啊，他話音不大，她可聽了個真兒。聽到動靜，立馬回頭。

哎呦喂，這位大爺看來很不爽嘛。擺出這副兇巴巴的樣兒是給誰看呢？給她看的？可她說的是事實啊？這世道，難道還不許人講真話啦？

為了不讓這位大尊炸毛，也為了自己能夠儘快脫身，她趕緊改變方針，把扁換贊，可勁兒的誇了起來。

「再說了，請您老擦亮您那雙雖有點渾濁卻還算明亮的大眼睛，好好好好好好的看看我，我只是一隻貌不驚人，平凡無奇的小小鳥，還是那種想飛也飛不高的那種。而您家四公子呢？您家四公子那是面若冠玉，英俊不凡，超凡脫俗，美貌絕倫。什麼潘安啊、宋玉啊；什麼衛玠、蘭陵王啊，在您家四公子面前都得站到犄角旮旯里歇菜……」

「為什麼？」柏震衡忍不住問。這小子有那麼好？他怎麼不知道。

「哎呀，這有什麼疑惑的？一，潘安美則美，當然了還是感情專一的好丈夫，但是他沒有頭腦啊。如果他是個聰明睿智，智商了得的人，也不會被趙王司馬倫判了滅三族不是？二，自古就有美如宋玉的說法，這宋玉長得自然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並且還才華橫溢。但要緊的是他家境貧寒啊，他沒錢。古往今來，錢，都是萬能滴。三，衛玠還不如前兩個呢。雖說衛玠少有盛名，可也一直都體弱多病。這男人啊要沒個好體格怎麼勇闖江湖？怎麼馳騁社會造福家庭？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男人要沒個好身體，是萬萬不行滴……「

「那蘭陵王呢？」柏震衡又打斷了程落菱。「這蘭陵王家世顯赫，身強體壯，在沙場上更是足智多謀，僅帶領五百騎兵就勇解金墉。」柏震衡微笑的看著程落菱，心想，倒要看看你這小丫頭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沒錯，這蘭陵王可謂是十全十美。可您老人家可別忘了蘭陵王的美，是美在柔美。您說他一個男人家家長得裊裊婷婷的，這也太……太……那什麼了吧？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氣魄，男人就要有男人的陽剛。所以，您家四公子那是真正的十全十美，是名副其實的『高』『富』『帥』！這樣毫無瑕疵的人，就算要找媳婦兒，也應該是那種，穿著雪紡裙兒，露著大白腿兒，肌膚嬌嫩勝似雪，楊柳細腰如水蛇，腳踩細跟水晶鞋，走起路來屁股扭，聲音堪比林志玲，氣質柔弱賽水仙……總的一句話，您兒子要找的媳婦兒應該是水仙花版的。您看看我，我是標準的土豆版。我跟您家四公子，不搭邊，一點都不搭邊。」

她說的是皮僵肉裂，嘴唇乾涸，嗓子冒煙兒。而柏亦北父子只是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看的她渾身發毛。

她咬著指甲心想：「這是哪說錯了？」

想著再說點什麼給自己壯壯膽兒。還沒想好說詞呢，就聽柏亦北顫悠悠的，不溫不火的說：「沒想到，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她摸著臉乾笑。心想：我了解個球兒啊？我肝兒顫的都快死翹翹了，還有閑工夫了解你？

她不敢沖柏亦北嘮叨，只能繼續轟炸柏老爺子。當然了，發飆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採取柔和戰略。

「再說了。」她接著和顏悅色。「我跟你老又不認識，又不認識您兒子，就算您老是『凌雲集團』董事長，您兒子是豪門公子哥兒，那也不能隨便就拉郎配呀。婚姻是自由的，就算我親爹也不能強制我嫁給誰呀。所以，在找兒媳婦的這條道上，您老還得大步向前繼續努力。咱們還是就此別過，拜拜吧。」

說完就向門口走去，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豈料！

這時，門開了，康凱走了進來。一見她，眼睛立馬圓了起來，那神情分明在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驚奇只是瞬間的事兒，不到一秒，他又恢復了正常。什麼都沒說，繞過去，低頭對柏亦北說了句話。

康凱把話說得很低，程落菱一字都沒聽到。但重點也不在康凱說了什麼，反正說什麼都與她無關。只是他對她的無視叫她氣憤難平。

忘了自己還身在險境，她臉一沉，氣哼哼的走到康凱跟前，雙眉一挑。

「你丫跟我玩兒失憶啊？看見了裝不認識？你吃了我兩根兒黃瓜還沒給錢呢？」她把手一伸，腮幫子一鼓，大吼：「給錢！」

康凱看著眼前的小手，頭頂飛過一群烏鴉。

柏震衡困惑了。

這丫頭，一進門就直衝兒子柏亦北發問，顯然是認識的。還有，就沖剛才的情景，似乎和康凱也很熟。

她怎麼會認識老四？所謂的不認識，看來只是在裝傻充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凱，看來你和程小姐，關係匪淺啊，有時間了，給我說道說道。」

柏震衡說得風輕雲淡，康凱聽得膽戰心驚。

康凱側側眼，求助自己的BOSS。柏亦北明明看見，卻硬是裝作沒看到。明擺著是在告訴康凱：自己看著辦。

怎麼辦？康凱真是犯了難。心想：你爺倆兒鬥智斗勇，不要殃及我這棵沒有花香，沒有樹高的小草好不好？你們兩個都是大老闆，咱誰也得罪不起啊。

「董事長，人來了。」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程落菱一看，進來說話的正是帶自己過來的那個溫潤男人。其實就是沈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柏震衡點點頭。

程落菱好奇，往門口一看，大驚。竟然是媽媽王麗。

「媽！你怎麼也被他們強押過來了？」她十分擔憂，急靠過來。

「沒有強押。」王麗冷冰冰的。

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媽媽。

沒錯，媽媽平時對她都是管教極嚴。但是，她能清楚的體會出嚴厲背後的濃濃真情和無微不至的關愛。媽媽對她是嚴厲的，但是卻不是冰冷的。

現在，聲色俱厲、冷若冰霜，這兩個詞最能概括媽媽的樣子。不，這不是媽媽的樣子。

媽媽生氣了，她不知道因何生氣。可她還是不顧一切的握住母親的一隻胳膊，想要討媽媽開心。

「媽。」

程落菱剛開了個頭，就被媽媽王麗用力的甩開，並且極其厭惡的瞪了她一眼，轉身走向柏老爺子，開門見山的說：

「柏董事長，既然今天把我們都帶到了這兒，想必你想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大概也有了自己的決定。您有您的決定，我也有我的決定。既如此，我們就按自己的決定辦好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怎麼處置這丫頭？」柏老爺子問得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