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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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請我母妃安排人給表姐量身。明日你早些去毓信齋，多取點布樣花色回來請表姐挑，」趙澈嚴肅吩咐，「告訴毓信齋的裁縫師傅，務必要做最漂亮的款式。」

漫不經心咬著甜醬榛仁，盤算著若送的衣衫最漂亮，那往表妹就不必再為趙蕎借的舊衫感激了。

這樣的話，表妹若願意再做別的糕點、糖果，就不用分給趙蕎。

都個人的。哼哼。

徐靜書見天色還早，便繞路走進花園，打算慢慢逛著回客廂。

來長信郡王府十餘日，初時總安分待在客廂內，輕易絕不踏出院門。即便這幾日開始往來萬卷樓與客廂，也只貼著牆根條直路走到頭，目不斜視，就怕闖了不該去的禁地招出事端惹人厭煩。

今日親眼見趙旻伏法，心中實在不出的暢快，瞧都覺新鮮，終有了點這年紀該有的好奇與活潑。

此時早不早，晚不晚，夕陽金暉靜謐籠罩四下，花香鳥語醉了暮色黃昏。

徐靜書四下打望，雖不明白郡王府的花園如何個好法，卻也知確實好的。

自幼所見山景都天生天養，難免偏粗獷疏闊。而郡王府內處處皆匠心，步景蘊藏精緻巧思，這讓時不時發出聲的雀躍驚嘆。

走了截，突然聽到有孩子哭鬧爭吵，伴著大人勸慰的聲音。

徐靜書腳下頓，旋即謹慎地挪著步朝聲音來處走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成心的！你早就想搶五兒這隻貓。五兒不給你，你就將它毒死了！」

「三哥你少冤枉人！我沒有！再了，這不還沒死嗎？吐著白沫喘氣兒呢！」

兩個男孩在爭執，話間偶有推搡，旁邊還有個約莫四五歲的粉裙姑娘嚶嚶抹淚。

幾名隨侍趕忙將兩位男孩分開，生怕當真動起手來。

有人打著圓場解釋：「三公子莫惱。實在這幾日耗子猖獗，總管讓在各處放了葯，四公子哪知道那隻耗子剛巧就被葯到了……」

這院各房的情況，之前趙蕎簡單對徐靜書過次。徐靜書記性好，遠遠打量了那三個孩子，很快就將與趙蕎所的對上號。

身著寶藍錦袍的應當三公子趙渭，今年十歲；旁邊那個抹眼淚的姑娘五姑娘趙蕊，今年五歲，與三公子母同胞，同為擷芳園瓊夫人所生。

而那個被指責的紫袍公子，便多福齋瑜夫人所生的四公子趙淙。

徐靜書還記得趙蕎特意提醒過，八歲的趙淙性子跋扈些，最愛搶別人東西。看樣子，今日連最的異母妹妹也遭了殃？

徐靜書來投親客居的，況且又不清楚事情的前因果，幾個名義上的表弟、表妹之間爭執，輪不上來主持公道。

原想悄悄走掉，可地上那隻吐著白沫抽搐掙扎的花狸子讓看得眼眶發燙，挪不動步子。

貓兒無力蹬著腿叫不出聲的垂死模樣，讓想起當初那個因為試藥出了差錯，死在自己身旁的陌生孩兒。

很想救那個孩兒。可當時在身上的試藥才開始，的血還解不了毒，只能眼睜睜看那孩兒痛苦掙扎了大半夜……

徐靜書捏著拳頭揉去眼中水氣，深吸口氣走上前。

長信郡王府除郡王妃與側妃之外，旁的幾房院人都住在西路，與徐靜書所居的客廂大都相隔不遠，西路各房的侍者幾乎都知道徐靜書這位表姐的存在。只之前深居簡出，許多人沒有親眼見過。

好在身上穿著二姑娘趙蕎的衣衫，侍者很快猜出的身份。

「表姐安好。」侍者紛紛執禮。

趙渭與趙淙原本像兩隻豎著頸毛的鬥雞，劍拔弩張地怒瞪彼此。徐靜書的突然出現使暫時放下爭端，略帶好奇地雙雙扭頭看過來。

連在旁嚶嚶哭了半晌的趙蕊也淚眼巴巴跟著看向徐靜書。

只三個孩兒有兩個在氣頭上，個正傷心，誰也沒有開口喚。

眼看著就要十二了，個頭卻還不如年僅十歲的趙渭，頓時自帶三分氣弱，笑得略僵：「我路過，聽到爭吵……」

趙渭只看了眼，就轉回頭對四弟趙淙怒哼：「你再這樣，早晚要變成甘陵郡王兄那樣人人喊打的瘋子！」

完，牽起妹妹的手：「五兒別哭了，我回去。」

「你才變成甘陵郡王兄那樣！」趙淙滿面通紅，對著兩兄妹的背影跳腳，「都我不成心的了！我要早知道那隻耗子吃了葯，也不會丟給這貓啊！」

完也氣沖沖捏著拳頭走了。

趙淙的名侍者留在原地，有些頭疼地看著地上的貓。

見徐靜書沒走，便尷尬笑著解釋：「四公子，貓兒總歸要吃耗子的，便叫逮了只耗子來逗它。」

徐靜書走過去蹲下，伸手輕撫著貓兒還溫熱的皮毛：「所以，吃了被葯到的耗子？」

侍者嘆氣：「正。它吐的沫子也不知有毒沒毒，表姐莫沾著了。」

「我瞧著它還有救，」徐靜書垂眸看著貓兒虛成縫的眼睛，心裡難過極了，「能讓我帶它回去試試？」

上次，沒能救到身旁那個陌生孩兒。這次，要救這隻貓。

雖兩件事根本沒關聯，可若能救活這貓，心底隱秘的遺憾大約能輕減些。

入夜，竹僮替趙澈另換了蒙眼的錦布條。

遵照太醫官囑咐，趙澈所用的這些錦布條都需先以能助復明的藥材熏蒸，根據晝夜區分，藥材各不相同，錦布條上散發的藥味自也不同。

再加上每日還得喝許多湯藥，這讓趙澈時時都覺自己泡在葯里，箇中滋味實在不好受。

好在今日徐靜書做的那盤甜醬炒榛仁使心情舒展許多，這會兒再聞著寢房內清苦的藥味，也不像前幾日那般煩躁了。

待竹僮退下，平勝趨步進來，在趙澈近前輕道：「大公子，夜行求見。」

夜行趙澈手下的暗衛首領，跟在身旁已有好些年。只趙澈以往所行之事大都坦蕩，加上年歲不大，平日接觸的人與事也簡單，需動用暗衛的時候不多，因而直將整隊暗衛閑置。

這回墜馬之事頗為蹊蹺，除郡王妃徐蟬那頭派人去追查女術士何然行蹤外，趙澈也將閑置數年的暗衛調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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