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勉強及格

甫一聽到頗為熟耳略顯蒼老的聲音，宋玉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慌忙扭頭看去。

但見遠處的天空中，幾道渺小的人影朝著帝子閣快速地飛掠而來，轉眼間便已來到了未央湖。

雖然隔著老遠，但宋玉仍然看得十分明白，為首之人，赫然便是白馬書院的院長、大秦帝朝的太師孔子夫。

而其他三人，也都是白馬書院的副院長。

「他們怎麼突然也來了？」宋玉旋即反應過來，「難道是因為剛才那股才氣？」

一念及此，宋玉心頭微沉。

他當然知道，孔子夫向來惜才，此行必定是為了張凡。

倘若孔子夫將張凡招入白馬書院，收錄門下，雖然宋玉不想承認，但以張凡的才華，他「白馬書院四大才子之首」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不行！

必須阻止唐伯虎成為老師的弟子！

但是，自己能如願嗎？

「老師！副院長！」

心念未轉，孔子夫和方鳴州四人已經降落在了帝子閣的屋頂，宋玉急忙躬身相迎。

誰知，孔子夫心無旁騖，好像沒看見他一樣，徑直走向了張凡。

由於孔子夫幾人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張凡的吟詩，張凡抬起頭來，打量著孔子夫。

但見孔子夫鬚髮皆白，寬袍大袖，眉宇間透著一種鄰家老頭兒似的和藹慈祥，渾身上下，並無半點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這人就是孔子夫？大秦帝朝的太師？」

此次來到無始城，張凡本就打算前去拜謁孔子夫，不料孔子夫竟然主動送上了門來。

而此時，孔子夫也正笑眯眯地看著張凡，那神情彷彿是發現了一塊上等的璞玉。

端詳了張凡一番，孔子夫笑道:「老夫冒昧，突然到來，打攪了先生的吟詩雅興，還請先生繼續！」

眼見自己的授業老師竟也對張凡如此的客氣，宋玉心中更是不悅。

然而，不悅歸不悅，他總不能當著孔子夫的面發火，否則他這白馬書院三好學生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張凡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繼續獻醜了！」

既然是在孔子夫的面前，那便不能像剛才那樣輕狂了，必須表現得謙卑而彬彬有禮，這樣才能獲得對方的好感。

當即換了副憂國憂民般的面孔，張凡雙手倒負於身後，眺望遠近，眼神里透出一縷無比深邃的目光。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張凡一字一頓地道，「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他這首七言詩，出自初唐四傑之一王勃的傳世神作《滕王閣序》，而此情此景，尤其是最後那四句，與帝子閣再也貼切不過了。

雖然滕王閣詩遠不及滕王閣序，但畢竟是出自高人之手，比起宋玉那首爛詩，不知碾壓了幾千幾萬倍。

更重要的是，像孔子夫這種老人家，最喜歡這種感慨古今、逼格滿滿的東西。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孔子夫面色慘淡，喃喃自語地道，「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不出所料，只見孔子夫頷首沉吟，眉頭微蹙，彷彿若有所思。

突然，一股濃郁無比的才氣，猶如火山般爆發噴涌了出來，從天而降。

頓了頓，孔子夫好像驀然想通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眸，瞬間變得清澈，射出兩道精湛的光芒。

與此同時，虛空深處紫光瀰漫，金蓮墜落，聖紋纏繞，將孔子夫整個人籠罩在了裡面。

方鳴州等人見狀，臉上頓時流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又驚又喜。

「天哪，院長大人這是要突破金丹境了么？」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院長大人已在破丹圓滿境停滯了六年之久吧！」

「是啊，這六年間，院長大人寫了無數篇詩文，可才氣始終無法讓他突破晉階，想不到今天……」

有些震驚的目光，看向了張凡，方鳴州三人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便在此時，蒼穹深處，驟然響起了一道沉悶的雷霆。

「天道雷劫？」

抬頭望著天空，但見雷霆隱隱，方鳴州等人不禁變了變臉色，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縱身跳下帝子閣，遠遠觀望，以免殃及池魚。

頃刻之間，帝子閣屋頂，便只剩下正在渡劫的孔子夫了。

「嘩！」

心念未轉，伴隨著一道驚心動魄的光亮，閃電倏爾劃破虛空，攜帶著毀滅般的恐怖氣息，狠狠地劈向了孔子夫的腦頂。

此時的孔子夫，彷彿沒有發現天道劫雷似的，頷首冥想，周身籠罩著的紫氣尚未散去，聖紋兀自縈繞。

雷霆轉瞬便已劈落而下，距離孔子夫其身尚有數丈之遠，便被紫氣聖紋托住。

兩股充斥著狂暴氣息的力量，在半空中相持不下，方圓內的虛空，為之輕微震蕩。

僵持了約摸十息，那道劫雷爆發

這一幕，看呆了現場所有人。

修鍊之道，本是逆天之舉，因此修士每每突破桎梏，便會遭來劫雷，稍有不慎，便會挫骨揚灰，萬劫不復。

尤其是修為境界越高，天劫的威力也就越大，從古至今，也不乏有金丹境、斬凡境、化神境甚至是渡劫境的修士，死於天道雷劫之下。

而孔子夫這次突破金丹境晉階元嬰境，雖然也引來了天道雷劫，但這天道雷劫，就跟沒有似的，全都被紫氣聖紋給阻擋了下來。

難道……這就是以文入道的好處？

現場眾人，全都目瞪口呆。

震驚、錯愕、激動、興奮……此時此刻，在孔子夫的面龐上，湧現出了無數複雜的情緒。

就連孔子夫自己也沒想到，他不過是冥想了張凡剛才的四句詩，似有所悟，便讓他奇迹般地突破晉階，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天才！這絕對是個天才！」

孔子夫飄然躍下帝子閣，再次端詳著張凡，眼睛里充斥著震驚和興奮，「你、你叫什麼名字？」

饒是他平日里以鎮定自若而著稱，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再也難以掩飾得住內心的激蕩，連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了。

「在下唐伯虎！」

張凡不卑不亢，拱手說道。

「唐伯虎？」孔子夫拈鬚頷首，「好名字！」

孔子夫又問道:「唐、唐……小兄弟，先前才動文曲，天現金字，也是你的傑作么？」

張凡還沒說話，旁邊的宋玉便忍不住插嘴道:「老師……」

「你閉嘴！」

孔子夫白眉一豎，怒聲呵斥，與平時那個和藹可親笑眯眯的鄰家老頭兒形象，大相庭徑。

宋玉一驚，趕緊閉嘴。

方鳴州與另外兩名副院長相視苦笑，今天的院長大人，似乎有點失態啊。

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

在孔子夫期待的注視下，張凡故作謙遜地擺了擺手，道:「傑作還算不上，勉強及格而已！」

傑作還算不上，勉強及格……而已？！

宋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裝逼可以，但請不要這麼過分行不？

老子不要面子的是嗎？

孔子夫聞言，眼前驀然大亮，有些激動地道:「勉強及格？莫非唐先生還有其他更加驚世的大作？」

張凡毫不客氣，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本就有意結識孔子夫，既然這老頭兒喜歡詩文，那便投其所好，又有何妨。

「老夫洗耳恭聽！」

言訖，孔子夫趕忙回頭對方鳴州喊了一聲，「老方，快！趕緊拿筆記下來！」

「啊？哦！」

方鳴州猛然醒悟，當即從袍底取出了文房四寶。

幸虧他有個隨身攜帶筆墨紙硯的習慣，一旦有了靈感，便能隨便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