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中無喬
踽踽地走在回賓館的路上,童欣的哭聲在耳邊響起,我反思著剛才的舉動是否妥當。我不是苟且之人,難做苟且之事,否則沒法面對自己;自己也在寫小說,描繪的正是人間百態,批判種種醜態,更要潔身自好。我可不能犯糊塗,所謂活得明白,大抵就是知道事情的本末,預見後果的善惡,懂得自己的輕重,識得人情的深淺,弱者不欺,強者不懼,好人常做,醜事不為,與人交往淡而遠,立業從事專而精吧。
到了尊王行宮自己的客房,洗漱沖涼完畢,我躺在床上閉目安神。但神難安,與童欣擁吻的情形還有她的哭聲又在腦際在耳畔浮現出來。最初的愛最刻骨銘心,真是這樣嗎?多少年來我都沒有想到過她,幾乎忘掉了她的存在,只是小喬曾經問起並強迫我講述時才想起了她,然而為什麼一見面說了幾句話,陌生感就逐漸消失呢?或許正是動心的情感具有持久的記憶,一下子就被喚醒了。不過,我們絕對不能在一起,當年是愛情,現在就是姦情。
我該怎樣去安慰她呢?我拿起手機點開她的微信對話框,逐字逐字地打出了心裡話:「欣欣,你好!你二十年前純潔美麗的形象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間,至今都未忘懷,依然痴迷。如今你端莊成熟,別有風情,但你今天的風姿不是我造就的,我不該竊取。你屬於造就你的那個人。愛你就不應該傷害你,不能給你埋下定時炸彈。願你永葆青春,我們友誼長在!」字斟句酌反覆推敲了幾遍之後,覺得沒有什麼副作用了才發過去。再順便登錄焦點文學網,發布了一下小說新章節。
童欣的這場心事算是了了,可是小喬去哪裡找呢?記得去年我們在普陀山的摩崖石刻「雲扶石」旁,種了心形的鳶尾花,裡面還種了「喬」「劍」兩個字,算是我們對地發誓了。如果蔥鬱茂盛,說明我倆的感情還有希望,否則就無望了。明天,我得重遊普陀山,看看這「立地誓言」長得咋樣了?主意已定,我也坐起身來禪定了。時間一到就睡覺,但躺在床上眼睛一直是睜著的,心情一直翻湧,不知持續了多久才睡去。
次日醒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找手機,我點開微信發現童欣有回復,發出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多,內容是:「劍劍,我發現與你在一起總有氣順情長的感覺,當年如此,現在也是,這或許就是你自帶的瀟洒的詩人氣質的魅力吧,叫我怎能不動心?你昨晚的離去提醒了我們之間的邊界,讓我們的感情不致變質,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無羞無愧地坦然相對。有空來南昌就聯繫我,希望能再相逢!」
被人熱愛是幸福的。我的心頭一熱趕緊回信:「欣欣,謝謝你如此誇獎我,喜歡我。與你在一起,我也有重回初戀的感覺,開心激動,止不住蠢蠢欲動,只是無奈現實不允許。下次去南昌一定會聯繫你,與你再相逢!」
發完之後就起床進衛生間,不多時又回到床上盤腿練氣。到了既定時間就用手機查看去寧波的動車起訖時刻,在心底做個粗略的出行計劃,不至於盲目亂竄。
然後我穿衣起床,折好昨夜晾乾的衣物放進旅行包。提著包出門,下樓退房,到附近的早點店吃早餐。
邊吃東西邊看手機時再次收到童欣的信息:「十分期待你的到來!有空常聯繫。」後面還有幾支玫瑰花。我微微一笑單手打字:「有緣定會重逢,有空自會聯繫。」後面加了一個「憨笑」的表情包。童欣即時回了一個「」的手勢。然後我訂了一輛網約車準備去火車站。
早餐吃完了,賬也付了,我提著包走出了店門,站在人行道邊緣的樹蔭下等的士,明知無望但眼睛還是四處張望著去尋找小喬的影子,想起在這裡和小喬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心就莫名地痛起來,恍入夢境。
「庄生夢蝶數千年,昨夜念誰又失眠。情真不怕路途遠,一樣江山好家園。」我這個自命的隱逸詩人又禁不住借詩抒情了,覺得還好,就拿出手機將它記錄下來,或許可以用到自己的小說《情深不怕情路遠》當中去。
訂好的網約車來了。司機和我再次確認無誤后就示意我上車。我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系好安全帶,包放在雙腿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緩和一下惆悵失望的心,聽任司機載我何方。
輕輕的一句「老闆,到了」驚醒了我。
我睜眼一看「杭州東站」赫然在目,禮貌地說了句「謝謝」就趕緊打開車門下了車,徑直向站內走去。
先是去售票廳買票,又是買最快出發的那一列,然後進入候車廳靜坐等待。到點就隨大家一起去檢票,上車,幾分鐘之後動車就駛出站台直奔前方。
杭州離寧波還有那麼遠,暈暈乎乎中兩個小時左右就到了。
走出車站的時候,我想起了去年與眼鏡男幾個打鬥的情景,當時和小喬的處境那麼危險,今天想來反倒覺得兩人亡命逃跑是多麼有趣。眼鏡男早就被抓了,現在不用擔心被他們報復了。
我獨自在車站出口不遠的人行道樹蔭下又用手機訂車去汽渡站。
坐車到了汽渡站,就買船票渡海去普陀山。到了普陀山的碼頭已是中午,我的肚子已感覺到餓了,便在路旁的諸多飯店中挑了一家炒菜吃飯。
一個人一副碗筷,兩個菜,寂寞地吃著,完全沒有以往的低語巧笑,沒有絲毫的快慰,反而是滿心的惆悵傷感,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啊!
吃完結賬出門,鑒於此地都是山路,要走很久才能往返,必須先找好安身之所。去年,我和小喬住的是普陀山莊,今天還去那裡住,重溫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