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雨
「師叔,何故阻我出手?」
那名青年劍仙狹長的雙眸中閃過微不可察的怒意。
那名蒼老的劍仙,摘下腰間的葫蘆,狂灌了一口酒水道:「劍狂師侄,你入道較晚,太虛那老鬼,難道沒告訴過你,劍道殺伐,步步皆爭,下方的爭鬥,雖不在明面考核之中,但也有暗中考察之意,只要不違我輩劍道真意,就算死上幾個螻蟻,你又何必在意。」
劍狂心中當然不是為那幾個江湖人的死亡而出頭,而是自己出手之下,被老者打斷,自覺折了面子,這才有著羞惱之意。
劍狂入太白劍宗三十載,修為精深,已經有著抱元中期修為,在內宗師兄弟中也是說一不二,除非遇到十大真傳弟子那般的人物,才會有著恭敬,在宗門內驕縱慣了,自然在外行事就有著肆無忌憚之意。
劍狂雖然心中不滿,但也不敢表現出來,緣由不過是眼前的老者,是外宗有名的酒劍仙,孫長老,雖然只有著元罡巔峰修為,但一口酒劍神通已臻至化境,直斬太虛幽冥,這般可怖可畏的劍道修為神通,就算劍狂的師父,內宗長老金丹真人常胤,對其也有著忌憚。
劍狂於是也只能訕訕道:「師叔,教訓的是。」
但此時,劍狂卻將下方的初政恨上了,若非此人,自己也不至於被這孫老頭訓斥。
孫岳庭將劍狂壓抑著怨恨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就是不屑,這常胤是越活越回去了,怎會收得這般心性的弟子。
「我輩劍修,當執一劍,快意恩仇,這小子,心胸狹隘不說,還無殺伐劍心。這般心性,到底是如何從外宗近千弟子中脫穎而出,爭得內宗之位的?」酒劍仙孫岳庭此時也不禁有些疑惑,不過,沒多大一會,便不再理會。
孫岳庭本就不喜這般思來算去,於是不再費那腦筋,只是拿出酒葫蘆,再次喝了幾口烈酒。
蘇璟自沉睡中醒來,穿上衣衫,凈面洗手,用過早餐,就在院中打起了一套前世的太極拳。
蘇璟前世在大學之中,災變未發生之前,就曾在大學中苦練過太極拳,此事還一度被宿舍的哥們嘲笑如六七十的老頭一樣,可以與跳廣場舞的大媽相媲美。
但蘇璟卻一直堅持了下來,果然堅持三年的太極拳令蘇璟身輕如燕,頭腦敏捷。在末世剛剛爆發的早期,這些身體素質幫助蘇璟度過了早期的黑暗與混亂。
這具身體本就太過孱弱,若是太過激烈的運動,可能會耗損本元,也只有這太極拳有著慢慢調理的作用。蘇璟心道。
這其實也是蘇璟為什麼不先做一些長跑,深蹲,俯卧撐之類動作的原因。
蘇璟打了三遍太極,原先不太融合此番身體習慣的動作也慢慢熟練起來。
蘇璟太極拳雖不說有太極宗師楊露禪那般一羽不能加,一蠅不能落,明鳥不飛的空妙意境,但仍給人以賞心悅目之感。
就在蘇璟打著太極拳之時,突然感到小腹之中,有陣陣暖流涌過。蘇璟心下疑惑道,前世練拳之時,雖說氣息悠長,身輕體健,但小腹絕無這股暖流,此時,為何會如此?
蘇璟收了拳勢,抱手而立,那暖流也消失不見。蘇璟似乎有所領悟,這太極拳有著這般變化,應該與這方天地的環境有關。前世地球之上,元氣匱乏,這拳就是一套普通的拳法,在此方仙道顯世的世界,這種混元合一,直指大道的拳法意境才有著靈異。若非自己不通導引呼吸吐納之法,可能自己今日就要叩開修鍊之門了。
蘇璟這般一想,心中就有著歡喜。又打了幾遍太極拳,只打的大汗淋漓,面色紅潤,氣喘連連方才停下。
蘇璟接過碧雲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轉眼向碧雲面相望去。
發現碧雲斷裂的命格有著藕斷絲連之象,蘇璟運起靈魂之力於雙眼,
再次望氣,心中就是一驚,發現黑氣如烏雲般大片翻滾,其中絲絲黑氣竟然向自家氣運之上引去。
蘇璟心中疑惑,斷裂命格有著重續的跡象,為何劫氣還會如此凶烈,甚至牽連到自家氣運。
若蘇璟望氣之術,能再上一階,便能望見自家頭頂氣運之上,翻湧的大片劫氣,如墨般聚集,被蘇璟的淡紅氣運奮力的阻擋在外,淡紅氣運與黑色劫氣不斷碰撞,抵消,淡紅氣運也被迅速消耗,一旦淡紅氣運消耗殆盡,劫氣入命,蘇璟就要倒大霉。
蘇璟雖然無法望見自家氣運,但也感到一股心悸不斷自心底傳來。
望氣之術,道家宗門都有著修鍊,但氣運之道,是天道與冥冥命運在生命個體上的渾合體現,尋龍,望氣之術是仙門的不傳之秘,在此道上有著較為高深造詣的宗門是仙門七大宗門之一的衍天閣,衍天閣修鍊不同於其餘仙道宗派,講究修運之術,每逢天下大亂,就會派出數名弟子行走天下,入世爭龍,一旦輔佐真龍定鼎天下,就能成就數位金丹真人。
因此衍天閣尤其擅長卜算之道,對命理之學也有著深刻研究,在其宗門內閣弟子,所修的典籍之中,就將望氣秘術分為天地玄黃四個階段,黃階只可望凡夫俗子之氣。所謂凡夫俗子,世間販夫走卒,士農公商,都屬於此階。玄階可望自身之氣,一朝龍氣國祚。地階可望山川河流之氣,至於天階,可望天地星辰氣運。至於更高的望氣之術,涉及命運時空,非仙人不能為之。
因此,天下大多數修道之人,除卻衍天閣的門人弟子之外,成就元神的真君之下,包括金丹真人,也大多數只在黃階望氣術中停留。
這種程度的望氣術,也就是只能望他人之氣,不能望自身氣運。連金丹真人除非極其精通此道者,也是如此。
望氣,趨吉避凶,對於莫測的命運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神通。
蘇璟能夠在未入道途之前,依仗著在時空亂流中千錘百鍊的靈魂之力,掌握這般手段,可以說就有了能夠初步橫行此世的本錢。
蘇璟心道:「雖然無法望氣,但其實也不難推斷,必是,碧雲的死劫有著轉機出現,雖說風雨欲來,但自己也不是毫無準備。」
蘇璟念及此處,也不再細細探究此事。
不知不覺間,三日時光,匆匆而過。
這一日,秦田在一處茶樓里,約見到了一身黑袍,氣息略顯陰沉的陰運算元。
秦田一見陰運算元,就是劈頭蓋臉的問道:「老哥,為何我所託之事還是沒有結果,這都幾日過去了。」
陰運算元一對如魚泡般黑腫的眼珠就是一轉,推搪說道:「秦管事,此中之事,我也只是中間人,只是負責傳遞消息,你再細心等待幾日吧。」
秦田喝了口清茶,就是抱怨道:「這都幾日過去了,要不老哥,你幫我問問。」
說到這裡,秦田面上就有著討好之意。
陰運算元,面上有著為難道:「秦兄,這事情有點難辦。」
秦田暗罵老鬼狡猾,於是自袖口中拿出一沓銀票,輕輕推至桌前,陰運算元看到此景,突然話鋒一轉,道:「既然秦兄誠意十足,我要再拒絕,也有些說不過去了。好吧,那我今夜,就替你去問問。」
「那有勞老哥了。」秦田心中肉痛,嘴上仍是客氣道。
雙方又喝了幾杯毫無滋味的茶水,便各自離去。
深夜來臨,月色朦朧。
陰運算元消沉枯瘦的身影便出現在城郊的那處無名荒山之上,陰運算元心中暗罵,這秦田麻煩事還真是多。讓老夫在這個時候餐風露宿。
陰運算元借著微弱的月光,辨認著道路,向那藍澗寺走去。
就在陰運算元經過,那株高大茂密的槐樹之下時,一陣秋風吹起,陰運算元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便昏迷了過去。
過了不知多久,陰運算元幽幽醒來,只見自己身處一處莫可名狀的漆黑空間之中。陰運算元知道這是進入了別人的界域封鎖之地。於是仿照江湖人的形態,向虛空中一抱拳。聲音中帶著顫抖道:「前輩,晚輩無意闖入此地,還請前輩饒恕。」
這聲音在空曠幽寂的空間中響起,不知過了多久,才從某處地方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道:「那鬼丫頭在金城府中的聯絡之人就是你嗎?」
陰運算元心中疑惑道:「鬼丫頭又是何人?」金城府的聯繫之人,是了,突然腦中一道亮光閃過,就忙不迭地道:「正是小老兒。」
這時,那名聲音就再次問道:「那你可知,最近是哪一家,求到了你的門下?」
陰運算元心中暗道:「看這鬼神言語之中不善,若是告訴他是那秦田,不是坑了他了嘛,好歹他今日才送了我這麼多銀子,這般賣了他,也忒缺德了些。」
心下這般一想,口中就是回道:「此事還有一番隱情。容小老兒細細告知前輩。」
陰運算元見那鬼神久久未曾回應,便自顧自地,經過一番修飾地將秦田如何求其對付蘇璟的事情說了。
那鬼神聽完陰運算元一番話語后就是道:「既然是這樣,那你下去吧。」
話音剛落,陰運算元心中還在想著,如何從此地離開,便又覺得一陣暈眩之感襲來,繼而人事不知。
過了沒多久,陰運算元,打了個冷顫,自熟睡中醒來,不知何時,陰運算元伏在大槐樹下睡著了。
陰運算元突然驚覺,剛才發生的一幕,自心底浮現,心中思量片刻,多少猜到了原委,此事麻煩大了,這藍澗寺看來是去不得了。心中這般想法剛起,便趁著夜色,轉身消失在漆黑的山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