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安分
第四百六十四章安分
她嗤笑起來,「安分?難不成我安分了,你就不會去復仇了?馮紫玉,如今天下都已經是姓景的了,馮子談人都已經死了,你就算是殺了景珏,難不成還能自己當皇帝嗎?」
馮紫玉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顯然是已經被寧雨宣激怒了,她又拿著匕首走到寧雨宣面前,刀鋒貼在她臉上,還沾染著血跡,但是前後不過幾秒鐘,她又冷靜下來,一副識破她的詭計的模樣,「呵,你想激我,要是將你殺了,我可就沒有籌碼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將你的命留到最後,我等著你看到景珏屍體的那一刻。」
寧雨宣怒目而視,不再說話。
而此刻,侍衛們帶著「寧雨宣」回到宅子中,便去復命了。洛彩雲一個人走在這裡,前後婢女下人對她態度極其恭敬,起初她還有些緊張,但是後來也漸漸習慣。
秦風近日來也不知是去了哪裡,楚楚知道秦雨死的消息,也知道秦風心裡難過,但她還是忍不住擔憂著,他就算是躲了起來,也不該什麼都不告訴自己。所以這些天來,楚楚做事也是沒精打採的。
她來到這裡,依舊是跟著安得子身後做事,雖然離開馮都已經有許多年了,但是許多以前的記憶還在,知道這裡買賣東西的許多門道,倒是給府里添了不少方便。她正吩咐著一些婢女去修剪後院里的花草,就見到不遠處寧雨宣往自己的住處去了。
她今天一早就聽說了,寧雨宣上午是去了寧府,但是楚楚卻沒有跟過去一看的打算。於她這樣的婢女而言,寧府存在唯一的溫暖回憶,就是與寧雨宣一起了,可是現在……有些事情,不提也罷了。
只不過她仍然多看了一眼那邊石徑上步履有些匆忙的寧雨宣,只覺得今天的她看著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裡奇怪,她又是什麼都說不上來。忽然,那邊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驀然轉頭過來,楚楚就見到她眼神微微有了些變化。寧雨宣卻是一句話沒說,就轉而加快了步伐,走得更急了。
這一眼看過去,楚楚只覺得寧雨宣今日的眼神好像和平日里不大一樣,她以前目光都是沉著清澈的,就算是有了些情緒的時候,也是非常明亮的,可是剛才,她竟覺得她的眸子裡帶了些奇怪的情緒,似乎是驚慌?楚楚搖了搖頭,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不曾?還是她在寧府里,發生了什麼事?
那邊洛彩雲見到楚楚的時候,自然是驚慌失措了,她仍然記得,那個女人給了自己兩巴掌,下手都是毫不留情的,而且更是聽說,她以前是寧雨宣的貼身婢女,若是一個不留神,被她察覺到了什麼,那所有的計劃都要毀了。
於是,她加快了腳下步伐,很快就到了住處,但是在門口的時候,又遇見了之前一直伺候在寧雨宣身邊的那個婢女——春雪。她心中又是一緊張,但面上因為戴著面具,看不出她真實神情來。
春雪見寧雨宣終於回來,提著的一口氣也終於放了下來,立即迎了上來,說道:「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要是再不回來,奴婢得去找秦大人派人去找您了。」春雪口中的秦大人,自然不是秦風了,而是現在掌管暗衛的秦一。
洛彩雲只垂下了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學著以往寧雨宣說話的形容語氣,語氣平緩,開口道:「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寧府離這裡不過只有百十來步的距離,況且有侍衛跟著,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會兒比起楚楚來,春雪倒像是個心大的了,她絲毫沒有察覺到眼前這人的異常,又迎著她進了屋子裡面,「娘娘,您早上沒有用膳就急著出門去了,這會兒肯定是餓了,奴婢早就準備好了,您還是先吃些東西吧。」
洛彩雲壓抑著心裡的不安,進了屋子裡面,桌上果真如春雪所說的那樣,擺了一桌子的吃食,擺盤精緻,還散發著香氣,撲鼻而來。她張望著四周,擺設用具,無一不是精品,皇室就算是出門在外,這些也是普通百姓無法比擬的。
春雪只覺得今天的娘娘有些安靜過頭了,她也沒有多想,只當她說故地重遊,掀起了傷心往事罷了,她盛了些粥放在寧雨宣面前,寬慰道:「娘娘,過去的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您就忘了吧,也別多想,當心自己的身子要緊。」
手中的玉勺極其精緻,翡翠綠色,勺柄上雕刻著蓮花圖案,洛彩雲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猶自出神著,忽然,她開口問道:「皇上現在有空嗎?我想去見見他。」她不能再拖延時間了,偽裝成寧雨宣的模樣,在這裡多待一天便多一分危險。她要儘快見到景珏,然後……殺了他,給王家父子報仇。
可是隨後,春雪卻是支支吾吾的,「娘娘……您今天早上不是去找過皇上了嗎,皇上如今不大想見人,您不如等皇上消氣了,再去找他?」春雪就覺得奇怪了,明明早上娘娘才吃了一個閉門羹,這胡會兒怎麼又要去了?
洛彩雲愣在原地,如今這又是什麼一個情況?景珏竟然不想見寧雨宣?她記得很清楚,當時景珏對寧雨宣愛護非常,兩人難道是吵架了?可這樣的情況,於她不利啊。為了不引人懷疑,洛彩雲低下頭喝著粥,「既然是這樣,那這件事待會再說吧。」
她一個人在這府中孤軍奮戰,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條,她自己死了倒是無所謂,可是她必須要拉著景珏一起下地獄,才不會讓自己死得不值當。
馮都內外到處都在搜查刺客的下落,倒是千尺巷這邊還安靜一些,畢竟岑尤也難以想象,幕後黑手竟就待在景珏住處的附近,這也是馮紫玉為什麼安然待在寧府的原因。
暮色漸起,天色也昏暗了許多,晚霞將西邊天際染成了血色一片,整個馮都都似籠罩在紅緋之中,洛彩雲在屋中待得也愈發坐立不安。
忽然門外有了動靜,卻是春雪領著雲月進來,她上前道:「娘娘,公主鬧著非要來找您。」
洛彩雲頭疼著看著那個打扮得粉雕玉琢的孩子,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剛想對春雪說,讓她帶著這個孩子下去,可是雲月今天整整一天都沒有看見自己母后,心中挂念得緊,她猛地撲到她懷裡,撒著嬌道:「母后,您今天都沒有教我彈琴,我想你教我,別人教的都沒有母后你教得好。」
洛彩雲心中立即一驚,什麼彈琴,當初就只有小嬈姐教過自己幾次,她的水準,或許都比不上雲月的,但她很快鎮定下來,撫著雲月的頭道:「母后今日身子有些不適,可能沒辦法教你了,等母後身子好了,一定將這些給你補回來的。」
雲月聽到她身子不適,立即懂事地道:「那雲月就不要母后教我彈琴了,母後身子不適,雲月理應要照顧母后,雲月給您捶背吧。」說著,她就要繞到身後去給她捶起背來。
洛彩雲連忙拉住她,又對春雪說:「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將公主帶下去。」春雪受到這樣的訓斥起先是一愣,隨後動作利索起來,將雲月抱著往外走,「公主聽話,娘娘身子不舒服,您就先別打擾她了。」
雲月的臉垮了下來,看著屋裡的人坐在那裡,低頭揉著額角,心裡又是難過極了,她轉頭看向春雪,問道:「母后是不是生雲月的氣了,怪雲月不聽話了。」
春雪這也才後知後覺今日寧雨宣的異樣,她皺緊眉頭想了一會兒,才笑著去安慰雲月,「公主說得是哪裡話,你這麼聰明又聽話的,娘娘又怎麼會生你的氣了,娘娘是真的不舒服,公主就別往心裡去了。」
雲月只是撇了撇嘴,便再沒有開口了。
天邊紅雲漸漸消散,鉤月不知何時悄然從天邊升起,掛在深藍色天幕之上,寧靜安好。此時的寧府中,寧雨宣依舊被綁得結結實實,手中藏著的銅鏡碎片快要將手割破,也沒有找嗲機會去將繩索隔斷,馮紫玉看得她太嚴,在她下午離開之後,又找了一名男子看守著她。
那男子模樣生的好看,長相偏陰柔,鳳眼上挑著,帶著風情。但性子卻是油鹽不進,寧雨宣說了許多激他的話,也沒能從他嘴中問出點什麼,她只知道,這男子是馮紫玉曾經公主府里的男寵之一。
月色灑在窗欞上,寧雨宣只縮在陰暗角落中,她渾身僵硬地難受,只要微微一動彈,男子就要警告她不準亂動。看見那個叫桓公子的男人靠在牆邊,姿態雖然慵懶,但是雙眸有神,一瞬不瞬地盯著寧雨宣,也不說話。
她臉上的傷口還傳來絲絲疼痛,如果再不用藥的話,肯定會留下疤痕,但寧雨宣倒是不在意,她對那桓公子說道:「你在這裡看了我這麼久,馮紫玉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