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
周四郎皺著眉頭:「三哥,這院子亂著,改日再好好地請三哥來小酌幾杯。」
周三郎笑嘻嘻地道:「恭喜四弟啊,去巨鹿書院還能帶著家眷!」
他完全不介意周四郎越來越黑的面孔,繼續道:「其實,我想跟四弟妹單獨談一談,不知道,四弟介不介意?」
周四郎看著周三郎嬉皮笑臉的模樣,真恨不能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他絕對是故意的!他要是能被英姐兒隨便誆了來,在周家,早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周四郎也不客氣:「三哥,這傳出去可不合適!三哥有什麼話就當著我的面說!」
周三郎笑道:「傳出去?四弟妹和我不會傳出去,四弟難道會自己傳出去嗎?不過說幾句話而已,四弟也太小氣了吧?」
周四郎覺得自己跟個炮仗似的,引線都要燒到頭了,周三郎要是再撩撥一下,他覺得他就會撲上去了。
好在周三郎及時剎住了車,他往剛才周侍郎坐過的地方一坐,整整衣襟:「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就是我很想知道四弟妹是怎麼想出這個計策來的?」之前這傻丫頭跟個沒頭的蒼蠅似的到處碰壁,怎麼一下子就變厲害了,還知道利用自己了。
英姐兒聞言眼睛笑得彎成了兩枚豌豆莢:「三字經上不是說『周轍東,王綱墜』嗎,說到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我就想我要是點了烽火,家裡人都以為失火,難道還會不來開門?」
周四郎和周三郎面面相覷,想不到這位可真有慧根。周三郎雙手一拱,笑道:「佩服佩服,這一出就叫做英姐兒烽火戲三郎。」
周四郎聽見周三郎叫英姐兒的名字,心裡愈發堵得慌:「三哥,話也問完了,三嫂怕是等得急了……」
周三郎瞪了他一眼,這小沒良心的小兄弟,自己這不是裝瘋賣傻成全他們小夫妻朝朝暮暮嘛,居然不識好人心,算了,還是有機會再跟四弟妹好好聊一聊吧!
周三郎前腳走,後腳拾花就奉了老太太的命來查看情況,見院子里青磚地上被熏得一塊塊黑,人和東西倒是都沒有燒到,也不多說什麼,就回去復命去了。其餘人等也都一個個來問候了幾句。到了晚間,「英姐兒烽火戲三郎」這出大戲就傳出了周家。
周四郎吃過晚飯,就搶先一步進了卧室。可是左等右等不見英姐兒的人影子。氣得在屋子裡直打轉。可又不敢出門,怕自己一走,她就溜回來,又拿個背對著自己。
英姐兒倒不是有意避開他,而是被初春給絆住了。
英姐兒吃過晚飯,平常都是要在院子里走走,散散。今日好容易解了禁,便出了月亮門,倒也不敢出蘭桂院的門,怕臨走臨走,再惹出什麼是非來。
初春在屋裡見了,就趕了上來:「奶奶,奴婢有話想跟奶奶說。不知道奶奶這會兒得不得空?」
英姐兒一想,趕晚不如趕早,便隨了初春,進了西廂那間書房。見雪拾柳便仍在院子里溜達。
初春進屋就紅了眼圈,「撲通」跪下了:「奶奶,求奶奶救救奴婢。」
英姐兒趕緊去拉她:「有什麼話好好說,唉……我自己也是個泥菩薩。」如果可以,英姐兒也是願意幫初春的。
初春卻不肯起來,反而重重地「砰」地把頭磕在地上:「奶奶,不過是奶奶一句話。求奶奶救救奴婢!」
英姐兒嘆了一口氣,她可真不喜歡這種有事不說事,上來就哭的性子:「你說吧!」
初春這才道:「奴婢的哥嫂見奴婢到了奶奶這裡,也不得重用,就說要把我趕緊許了人!」
英姐兒有些摸不著頭腦:「初春你也十七了吧?許了人不好嗎?」
初春哭道:「她們要求了太太把我放出去,給人做填房。那人……那人今年已經快三十了!」
英姐兒想到周四郎說的有主沒主的話,這初春算是太太的丫頭,她做不了主吧?
初春哭道:「只求奶奶看在之前那點兒情分上,帶奴婢去蘇州吧……奴婢不能去做填房啊!」
英姐兒自己的兩個丫頭還有拾柳必然要帶的,可是要是帶了初春,只怕就不能帶見雪了。帶四個丫頭她自己心裡都沒譜,要是帶五個丫頭,英姐兒自己想想都頭疼。
英姐兒覺得這事實在難辦。琢磨了一下道:「這事我現在想不明白,等我想想再說。」還是跟見雪她們商量一下再決定。
英姐兒說完就站起來要走,初春卻撲上來抱住了英姐兒的雙腿:「奶奶,奶奶,奴婢一向都是向著奶奶的啊……為了奶奶回門的事,奴婢還挨了夫人的打!奶奶讓奴婢幹什麼,奴婢就幹什麼,奶奶救救奴婢,讓奴婢跟著去吧!」
英姐兒看她哭得實在可憐,說的也確實句句是實話,無奈道:「你是太太的丫頭,要帶你去,總要太太說了才算。如今太太不在家……。」
初春忙抬起頭道:「只要奶奶答應了,奴婢自然會想法子跟太太說!求求奶奶了!奴婢給您磕頭!」
說著又要磕下去。英姐兒見她額頭紅了一片,實在不忍,拉住她:「別磕了。如果太太同意,你就跟著去吧。」
初春聞言狂喜,淚如雨下:「謝謝奶奶,謝謝奶奶!」
英姐兒看著初春這副樣子,實在是不好受。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初春,還以為是神仙姐姐呢,如今不過半年功夫……
英姐兒回到屋裡的時候,周四郎已經洗漱完畢,正裝模作樣地坐在交椅上,拿了一本《論語》在看。
見英姐兒進來,周四郎「咳咳」兩聲:「你既然要去蘇州,咱們有些事還是要商量一下。」
英姐兒皺著眉頭瞧著他。
周四郎有些心虛地道:「你既然去了,就不要提那個是不是我媳婦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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