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去洛州除煞
一清早,花嫵騎上小花驢來到城門口,一眼就見徐青衛帶著一隊禁軍守在路邊。
徐大人腰佩長刀,身著官袍,腳踩黑靴,面目冷峻,帥氣得不行。
「可是花道長?末將奉旨護送道長前去洛州。」徐青衛抿唇打量著花嫵,似乎還在為被叫出差而不滿意。
花嫵忍住哈欠,禮貌道:「多謝大人,可以走了。」
走出一炷香,她才恍然回神,問徐青衛:「不對啊大人,宮觀的人呢?」
徐青衛面無表情指了指天上。
花嫵仰頭,碧空下,一行約莫五人御劍飛過,身姿如雁,氣勢如虹。
「……」合著這一隊禁衛軍護送的只有她一人啊!
花嫵舉目望去,整齊肅穆的禁軍之中,所見都是高頭黑馬,唯有一隻小花驢悠哉游哉,時不時甩尾巴碰瓷別人,花嫵忍不住捂臉。
到底誰讓禁軍來的啊!太丟臉了。
徐青衛滿心嫌棄,連御劍都不會的小丫頭,能除什麼煞,宮觀也太能折騰了,平白讓本大爺跟著受一回累,這筆帳得記下。
——
他們到洛州時,宮觀派去的五人已經在吃晚飯。
「呦,太淵觀的貴客終於來了,我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貴客可以歇歇了。」一名修為在元嬰二境的道長笑道。
「人家年紀小,不會御劍,當然來得晚,你少說兩句。」另一個起鬨,其餘三人跟著笑。
花嫵突然轉頭對徐青衛大聲道:「徐大人,他們嫌棄你帶著部下走得慢!」
徐青衛愣怔一下,立刻轉頭瞪著那五人,將腰上長刀哐當一聲放上桌,滿臉不高興。
那五人識趣地閉上嘴。
徐青衛心道小丫頭鬼精鬼精的,還知道拿他當擋箭牌。
——
聽說皇家宮觀來了人,府衙門口圍著很多百姓,花嫵跟著宮觀眾人去驛館時,受到了夾道歡迎。
只是這些宮觀的道長們一個個眼高於頂,看也不看周圍一眼。
花嫵走在最後,忽然衣袖就被一個青年拉住。
「道長!道長聽我說,請您行行好,去為我們村枉死的人超度吧,求您了!」
花嫵被拽得一個趔趄,徐青衛兩步趕上來將他推到一邊,喝道:「不許無禮!」
青年被一群衙役圍住。
「等等,大人,」花嫵喝住衙役,溫聲問:「你方才說什麼?」
這邊騷動,宮觀那五人回頭瞧瞧,卻頭也不回地走了,顯然不想管,徐青衛不知她為何要多管閑事,抱臂站在一邊。
青年忙道:「我家住西邊柳溝村,就是道長們除煞的地方,那些人讓我們把因煞氣死掉的人直接燒掉,求道長行行好吧,去為死者超度,這樣他們就能入土為安了!」
「那些人」說的自然是宮觀五人,這青年想必知道求他們不成,才來攔沒見過的花嫵。
沾上煞氣的屍體容易發生屍變,所以要燒掉,但若是道行高超的道士為其凈靈,就可以正常下葬,所以青年才如此請求。
花嫵問:「去除煞的道長們沒有凈靈?」
青年往遠處看了一眼,怒不敢言。
花嫵瞭然,只怕是宮觀那些人嫌麻煩,不肯施法。
「你別在此鬧了,回去吧,我會去處理的。」她點頭應下,趁人不注意,小聲讓他去街角等著。
青年聞言大為驚喜,「多謝道長,道長真是活菩薩轉世!」
他走後,徐青衛站到花嫵身邊,故意板著臉道:「道長又想多管閑事了?你要去,本官可不負責護送你。」
「今日天晚了,當然不能再勞煩大人,明日可好?」花嫵好脾氣地商量。
「明日也不行,本官還有要務在身。」
「那大人借我兩人就行了,謝謝大人!」花嫵展顏一笑。
徐青衛一陣惡寒,這個丫頭的臉皮厚得很吶,好難對付。
——
當晚,花嫵跟著青年來到柳溝村。
她此行還有另外的目的,當然不能讓禁軍跟著,跟徐青衛約了第二天也是為了擺脫他。
這個村子規模不小,有百來戶人家,阡陌交通,田地遍野,只是格外寂靜。
青年在路上對她說,這裡受邪煞困擾已有近一年,起初村上一些老人無故卧病,眾人並未在意,漸漸的一些青年人也染了病,慢慢變得形消骨瘦,意識昏沉,死後又發生屍變,後來經雲遊的道士提點,才知道是招了邪煞之物。
「道長,我們現在去凈靈嗎?」青年猶豫著問。
「怎麼,不行?」
青年望著花嫵略帶稚氣的臉,小聲問:「今天這麼晚了,你不怕么?不然我們還是明日再來……」
「無妨,你若不想去,給我指路后回去就是。」花嫵又問:「是所有屍體都放在一處嗎?」
「是,宮觀的道長們為了除煞,把一年內已經下葬了的人都挖了出來。」青年別過臉,深覺不敬。
「這也沒辦法,朝廷重視此事,特地派了宮觀的道長來,他們自然不願留下任何紕漏。」
「若是他們早些來就好了,死了好多人。」青年嘆氣,「連村上的神醫也未逃過這一劫。」
「神醫?」
「是一位姓許的大夫,治病救人很受鄉里愛戴,他為了救治一個孩子,自己也染了煞,前些日子剛去世。現在這個村上許多人家都搬走了,大家只顧著逃命,許神醫的女兒最後也不知去向。」青年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花嫵瞧他哭得瘮人,於是道:「放屍首的地方陰氣太重,不適合普通人去,你回家吧,我一個人去就行。」
青年淚眼汪汪道:「道長真是好人,屍首就放在前面那棟白房子里,道長你慢慢來,明日我帶全村人來感謝你的大恩大德!」
花嫵目送他跟陣風一樣溜了,這才往白房子走去。
剛要跨進院子,她猛然皺起眉毛,閃身躲到一側。
院子里一陣窸窸窣窣怪響,像是一群什麼東西在地上緩慢挪動,摩擦聲讓人頭皮發麻。
花嫵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心說難道屍變了?
很快,她聽到一個響亮且不可描述的聲音。
短暫沉默后……
「奶奶的,放什麼屁,你要嚇死老子!」一個中氣十足的吼聲劃過長空,接著就像破功了一樣,院子里忽然熱鬧,雜七雜八的說話聲和笑罵聲一同響起。
「九爺消消氣,快坐快坐。」
「栓子過來,」叫九爺那人懶懶開口,「你不是想入幫嗎?這樣,你去屋裡提一條死人的胳膊出來,爺就讓你加入。」
眾人跟著起鬨。
一群烏合之眾,花嫵繞到房子後頭,這群人不是善茬,她不敢貿然露面。
叫栓子那個倒霉蛋在眾人的慫恿下進了屋子,沒過一會兒,屋裡就傳來斧頭劈砍聲。
「栓子!你怎麼這麼慢——」一個醉鬼見他出來,嬉笑著去門邊迎他,卻被栓子一斧子砍進牆裡,血漿噴了半面牆。
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栓子拔出斧頭,朝九爺和其他人走去。
花嫵跑進院中時,正好看見栓子高舉著斧頭,一個穿褐色粗布衣裳的男人正勉強攔著他染血的斧刃。
「保護九爺!」邊上的人哆哆嗦嗦地喊。
那男人往這邊看了一眼,花嫵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滿心只被一個念頭佔滿。
呀,這個人好生白凈秀氣呀!
「快滾!」秀氣的男人一開口,粗獷罵道:「奶奶的,老子用你們保護早死了,走!」
花嫵手上的符咒燒起來,朝栓子腦門落去,他在被命中的下一瞬,丟了斧子,直挺挺躺下,腦袋上燒出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