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系統衛士

帝國系統衛士無處不在。

不過大多數帝國子民，對於系統衛士的認知，停留在一個特別飄渺的層面。

比如可能是對各個有威脅的入侵隨時隨地的數據監控。

但秦匪服役所在的瀚海軍事要塞，是帝國真正的作戰序列，所以他知道系統衛士的另一種形態。

就是現在出現在濱海長街上方天空的這些！

冰冷的圓形機體，帶著致命的主炮，有在星軌之下十分強悍的穿梭速度，更重要的是它們體形夠小，能在執行任務時，適應一顆行星上各種複雜惡劣的地形環境。

而最可怕的是，瀚海軍事要塞中一直有傳言，說每一個系統衛士都是帝國那座偉大的主腦伸入世界的一根觸手。因為它們不接受任何許可權的主動控制，外出執勤與執勤完畢的標準完全無法衡量。

更因為它們從未失敗過。

秦匪緊張到了極點。

自從知道系統衛士具有作戰機體，並深入了解過這些可怕的東西后，秦匪便一直很慶幸帝國主腦的公正與偉大。

假如十二年前，執行那場血腥屠殺的是這些背後有帝國主腦的冰冷機器，那麼不管老頭多麼技術通天，那對他從來都不敢忘記的夫妻，以及那十幾位叔伯多麼絕望與憤怒的拚死一搏，只有四歲的他，也不可能逃得出來。

然而沒有想到，十二年前不曾遇見，十二年後，卻與它們一朝相見。

但是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瀚海星。

秦匪根據口徑估算著那個鎖定了機修鋪子的系統衛士的主炮強度，假如傳言屬實，那麼它的一次能量激發，烈度將會在1700階，而老頭用了這麼長時間一手完善出的這座看似寒酸的機修鋪子，如同啟動全能量防禦，保護系統的貯存能量最少能擋住衛士的四次轟擊。

而這段時間，足夠他和老頭做出很多事情，至少也能強行創造出一個逃離的機會。

秦匪向左迅速橫移，將手掌放在了牆壁的一個位置，那塊牆面頓時向兩側橫向拉開，露出了其後的暗格。

暗格中放著一把長達130厘米，口徑更是誇張到27毫米的的重型狙擊槍——狙甲-7。

三十三公里的有效射程內，可以一槍幹掉一台制式機甲，自然也能打掉一台系統衛士。

後果就是扣動扳機之後，他將從一名光榮的帝國子民，變成一個只能逃亡荒亂星域的帝國通緝犯。而此前計劃了很多年的那個復仇方案，也將全部作廢。

這期間取捨並不艱難。

不過就在秦匪將手搭上那把『狙甲-7』上時，被槍體冰冷的觸感微微一激，突然間反應過來。

他迅速回頭，看著女孩那雙好看的眼眉說道：「唐小姐，系統衛士是來找你的？」

「沒錯。」女孩點頭，但神色鎮定。

聽到這個意料中的回答，秦匪突然鬆了口氣，然後將手默默將手從槍身上挪開，再到關閉暗格，一氣呵成。

「那啥，那就和我沒什麼關係，唐小姐你要是現在就跑的話應該還來得及，濱海長街我熟，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怎麼跑起來最隱蔽最方便！」

「難道不是怎麼離你更遠？」唐驚仙山眉微挑。

「哪能？我是這種人？」秦匪難得臉紅，但很快便理直氣壯，「不過話說回來，咱們也是萍水相逢，不如山高水長就此別過然後來日再見？」

唐驚仙沒有說話，眼眉微低，不知在想什麼。

濱海長街上此時已經有些騷亂。

很多趕著去工作，站在街頭等待交通車的帝國子民，一個個都抬頭看著天空。

他們不認識那些在半空中已經落得更低，距離地面已經不足三十米，還在不斷下落四處巡遊的圓形球體是什麼東西，不過這並不妨礙大家看著那兩根機炮就覺得不好惹。

突然，那個彷彿發現了什麼，以至於機炮口一直瞄準機修鋪子的衛士急速降落，懸空在鋪子二樓的窗外。

一道紅色掃描線先是從停在鋪外的那台豪華跑車上掃過，跟著，機體發出了連續不斷的急速警告。

「警告！迅速清除視野障礙接受系統檢查！」

「警告！迅速清除視野障礙接受系統檢查！」

「……」

秦匪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從全息影像監控中，他清楚的看到，窗外這台編號複雜的系統衛士，已經在警報聲中將炮口轉向了屋內。

如果不啟動鋪子的防護系統，那麼如此近的距離下，只要系統衛士的兩根機炮開火，整個機修鋪都將在其炮口之下灰飛煙滅。

更不用說此刻留在鋪子中的肉體凡胎。

但是關於要不要防護系統打開的這個問題，秦匪在心中連一秒都未糾結。

女孩是老頭請來的，他相信這時候發生了什麼，待在一樓的老頭肯定心如明鏡。

那麼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老頭不急，他也不急。

更何況唐驚仙看著似乎更不在意，至少漂亮的雙眉沒有絲毫變化。

秦匪心中升起一種奇異感。

唐驚仙伸手將懸在空中的小球摘下，屋內的全息監控頓時消失，然後朝窗口走去，而挑在指尖的那顆鴿蛋大小的水珠兒則迅速冒出寒氣，等她將閉合的窗帘拉開，原本不凡的水珠已經變成了一塊平凡無奇的冰珠。

就像剛從放置於冷櫃的模具中倒出來的似的。

帝國衛士安靜懸於窗外，引擎聲極小，不仔細聽很容易就被忽略。

秦匪向它看去，儘管之前在要塞中遠遠瞧見過它們起落的樣子，但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還是頭一次。

渾圓的機體看著很蠢，暗淡的顏色也不討喜。正面兩隻眼睛，一隻睜著泛紅光，另一隻明明也睜著卻像是和人打架被打瞎了似的。

秦匪第一次感覺自己被一個東西丑到了，真是好像看它一眼都是在被它佔便宜。

「障礙清除，現對生命體征物進行掃描！」

冰冷的機械聲並不好聽。

緊跟著，一道紅色掃描射線自兩人身上掃過。

秦匪清晰的感覺到脖頸後方的身份晶元微微發熱，似乎進行了某種信息交換。

「對比成功，危險解除。」

不到一秒，系統衛士再次出聲。其餘數十台在濱海長街巡遊的衛士，也在搜查未得到結果后，同一時間急速拔高，很快自街頭看熱鬧的眾人視野中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