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復仇的故事

濱海長街上的喧鬧自然是一時的。

等系統衛士一離開，眾多帝國子民們自然又一副雲淡風輕月兒明，然後該等車等車，該工作工作。

秦匪對自己剛剛說過的山高水長來日再見的話自然是習慣性忘記，直視唐驚仙有些驚訝的說道：「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事情嗎？」

唐驚仙點頭說是。

秦匪便繼續道：「那就可以到此為止了，我知道擁有這種特殊能力屬於禁忌，只是不知道會招來系統衛士的探查。」

「不是探查，是滅殺。」唐驚仙的用詞更冷酷些。

秦匪不置可否的點頭，他以前只是認為，只要不被別人發現就不會有危險。

不過還有一點無法解釋，系統衛士是通過什麼方式來搜查奇異能力的擁有者的？帝國那座中央主腦當然偉大，但再如何偉大，它畢竟也不是眾多神話傳說中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神。

唐驚仙對這個問題做了簡單回答。

在主腦不能到達的地方當然是安全的，而就算是主腦所能達到的地點，只要自身引起的能量波動，不會破壞周圍自然變化的能量波動的平衡點，就不會引起主腦警覺。

這是木歸於林，水滴入海的道理。

畢竟就算帝國主腦運算能力無比強悍，也不可能隨時隨地的監控帝國每一個子民。

不過怎麼判斷所處環境自然能量波動的平衡點，唐驚仙籠統帶過並未細說。

「其實身為帝國子民，只要擁有了這種能力，就已經天生站在了帝國的對立面。」唐驚仙語氣譏諷，「那怕你想裝作自己是一個正常人都不行。」

秦匪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唐驚仙卻沒有回答，而是話鋒一轉，道：「你怎麼看待我們所接觸的這個世界？」

秦匪不明所以，唐驚仙又道：「我們的世界，星球，星空，所接觸的了解的所有東西，從本質上來說，都是由我們自身的視覺，觸覺，聽覺，感覺，味覺構成，所以蝙蝠沒有視覺，它的世界構成便和我們不同。」

「蒼蠅的視覺很奇異，所以它的世界和人類同樣不同。」

順著唐驚仙的話琢磨，秦匪不得不承認真的是這樣，他之前從未思考過這些。

「其實在母星時代就有人猜測過，假如我們多出了一個接觸世界的器官，我們認知的世界會出現什麼樣顛覆的改變？這種猜想被主流所排斥，認為是沒有根據的無稽之談，但現實是，第六器官並非猜想，而是事實。」

第六器官！？

秦匪想到自己了身體中那顆令他擁有可以釋放電流，控制電流的球，但一時間卻無法將其和人體器官相聯繫。

「我不知道你的第六器官是怎麼來的，事實上就算是後天形成，也沒人能具體說清楚第六器官的成因，因為無法解釋，所以是反科學的異端，存在即是罪惡。」

「但不管是先天而生，還是後天形成，只要有了，你就只能去滋養它，或者說限制它，不然它和所有器官一樣，會不斷生長，並且生長速度會越來越快，直到你的身體無法裝下它，然後----炸開。」

「所以說，只要有了，那你的選擇就只剩下了兩個，一，任它生長二十年，然後去死，這二十年裡你可以像一個正常的帝國子民而存在。二，找到限制它生長的辦法，然後你的那個器官會越來越強大，直到它在帝國主腦的視線中如母星夜晚的月亮，隨便一抬頭就能看到，然後就可以迎接帝國的滅殺，或者，逃去帝國主腦無法看到的地方苟活。」

秦匪道：「比如荒亂星域？」

唐驚仙點頭：「比如荒亂星域。」

秦匪眯了眯眼睛，唐驚仙並未危言聳聽。

實際上他身體中的那個球，這幾年生長速度的確是在加快，這些他都能『看』到。

不過在唐驚仙說這些事情以前，他還一度以為這是好事，那怕是告訴了老頭，老頭覺得很不正常表示了極度的擔憂，他也沒有放心上。

畢竟這又不是老頭擅長的領域。

但沒想到竟然真的會存在這麼大的危機。

如果二十年是第六器官的極限生長周期，那麼到那時候，他能做完多少事情，能殺幾個人？

就像他很小的時候就和老頭討論過生死的問題，不怕死，但不能死。

復仇的故事要是進行到一半，或者還沒開始就死了，那不就是爛尾么？不能最終開著星艦或者機甲，走到最後那個人面前，用艦炮或者口徑比人頭還大的機甲主炮指著對方，說『你還記不記得XX年前費爾洛行星那輪被你殺死的月亮？』，然後不等對方開口就一炮將其轟死的主角，簡直太遜了。

至於為什麼是月亮，當然是因為更有詩意，總要對得起帝國學子這個榮耀的身份。

所以秦匪道：「了解了，那麼可以進入正題了嗎？」

唐驚仙側目。她知道面前這個男孩最終肯定會走上這條路，但沒想到會如此乾脆，畢竟這條路的前方，將面對的是沉甸甸的整個帝國。

漂亮的眸子從秦匪身上一掃而過，告訴秦匪放鬆，冰涼的指尖便突然點至秦匪的眉心處。

嗡！

如重鎚擂鼓。

秦匪感覺自己腦袋彷彿遭受了極冷硬物的重擊，頓時空白一片。

緊跟著又是迅速的意識回溯，從出生到剛剛，所有的記憶事無巨細的瞬間塞入大腦，龐大的信息令他有種強烈的窒息感與噁心感。

面對危險的本能令他想要奮起反抗，但是意識清醒，五感卻彷彿在此刻被剝離，什麼都做不了，看不到聽不到，甚至動也不能動！或者說他抬起了手想去摸藏在後腰的那把匕首，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動了沒，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不是已經將其抓到。

就在此時，彷彿來自世界之外的聲音被他聽到，那是唐驚仙的聲音。

「睜眼！」

秦匪的眼睛如同收到了命令，隨聲睜開，跟著便看到了詭異一幕。

機修鋪子的二樓有兩個人，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女孩眉如遠山，生得很好看，她的手指點在男孩的眉心處，神色中帶著些微微的驚奇。

而男孩，面無表情，卻一手背後死死抓著把鋒利的匕首。

那是他自己與唐驚仙？

秦匪左右四顧，那麼看著自己與唐驚仙的這個自己，是誰？

而就在他思索這個問題的剎那，視野中的他與唐驚仙二人突然迅速變大，先是身形增大了好幾倍，他需要抬頭才能看到，跟著又如高樓，需要仰望，繼而如巨大山嶽並且還在不斷變大，直到再看不清全貌時，秦匪才突然明白過來，是他自己在不斷變小，並且似乎永無止境！

突然間，一陣無比恐怖的大風襲來，秦匪感覺身後彷彿有一個六十億倍的標準恆星質量的黑洞，在對周圍進行無差別的吞噬，而他不斷後退，眼花繚亂，等驀然停住之時，眼前再看到的東西，令他愣在了當場。

「這是----水分子嗎？」兩個氫原子，一個氧原子構成的穩定結構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