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淚斷心魔境（十一）
鎮帝無憂
「多情種子，司空公子對自己的評價可真是……再貼切不過了。」帝語離掩嘴一笑，而後又將目光轉向了立在少年身邊的那人。「既然連司空公子這樣風流瀟洒的人都很在意心魔試的內容，想必玄公子恐怕尤有甚之？」
「在意，也不在意。」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向來立場堅定的玄晏淵竟面色淡然，對心魔試煉不以為意。
「有些事情本可能不會成為心魔，一旦思慮得過多，不是魔，也成了魔。所以就像之前天涯說的那樣，只要帝姑娘自己不陷入其中，便沒有東西能影響得了你。」
「玄公子見解高明，語離受教。」帝語離面色微動，對著玄晏淵盈盈一禮，真誠地說道。
「盡說些雲里霧裡的怪話，切，臭顯擺。」看到摯友一副高深莫測的儒雅模樣，一旁的司空天涯翻著白眼，臉上寫滿了「不服氣」。
「不知二位專程跑到這裡，是有什麼要事找孤星么？」石林笑問道，似乎極為關心司空天涯與玄晏淵的來意。
「怎麼，沒什麼事就不能來這裡逛逛了么？」司空天涯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反問道。「昨天銘歌大人可是說，在這無憂樓內我們是可以隨便走動的。」
「這裡是無憂樓的頂層塔樓，一般人就連上來的路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二位可別告訴我，你們是恰好散步散到了這裡。」
石林笑意漸冷，心中愈發警惕。這個地方是他專門為帝孤星挑的，為的就是讓他能不受干擾地好好休息休息，下面的人想要上來，需通過一處極為隱秘的暗道，因此「無事逛逛」這樣的理由根本說不通。
也不怪少年戒心重，這司空天涯鬼點子太多，又是來自那座鎮守神洲的不語樓，在大戰序幕即將拉開的關鍵時候，他無緣無故找上帝孤星，其中用意不得不令石林好好揣度。
「石兄說對了一半，我們雖然不是漫無目的地走到這裡，但卻真的只是單純想站在高處看看風景，好好欣賞一番這沙城相融的壯闊風景。」司空天涯眨巴著桃花眼，對石林的質疑毫不躲閃，大大方方地回應道。「怎麼，難道看看風景這種事情，也碰到了石兄弟的逆鱗嗎？」
「你和玄公子好歹都是有頭有臉的年輕俊傑，兩個大男人一天天的正事不幹，攜手並肩到處著看風景，當真是有情調得很。」
石林壓根不買司空天涯的賬，冷幽幽地諷刺道。
「石兄不也和帝兄偷偷躲在這裡談心賞景？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地方還是你專門給帝兄挑的吧？嘖嘖……論起情調來，我這個大老粗哪裡比得上石兄呢？」
司空天涯話里藏針，桃花眸子里也開始冒起了火。
「莫非……你們二人躲在這裡，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
石林被司空天涯一通反駁給噎個正著，正要不顧表面破口大罵，卻被一人輕輕攔了下來。
「這無憂樓本就是鎮帝城的地盤，司空兄與我們的交情也不算淺，於情於理我們都沒有霸佔這裡的道理，既然司空兄和玄兄這麼有興緻，自便即可。」
帝孤星微微一笑，對著面前二人禮貌地說道。
「嘖嘖，這才一個晚上不見，帝兄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司空天涯表情古怪，驚訝地盯著黑衣少年，彷彿看到了什麼怪物一般。「什麼時候，冷如冰山的夜幕太子也開始普照陽光了？」
「只不過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罷了，司空兄就莫要說笑了。」帝孤星啞然失笑，有些無奈地看向司空天涯。「更何況，一切變化都不是在一朝一夕之間可以完成的，就算將一塊冰放在火里，也不會瞬間就化成水，司空兄還是缺少了些觀察。」
「帝兄倒是坦誠，小弟真是自愧弗如。」聽到少年頗為真誠的話語，司空天涯也不再調笑，輕佻的表情也微微收斂了些。「原本以為以帝兄這樣高冷的性子，石兄在你這裡只會受苦受累，誰曾想你們竟會心有靈犀一點通，當真為神洲武林一大佳話！」
呃……
石林臉色一黑，心道這小子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開口就沒好話。
「孤星與石兄弟乃相見恨晚的生死兄弟，他們出生入死這麼多次，性子契合也沒什麼好驚奇的。」帝語離掩嘴一笑，主動出面幫那兩個傻大個解圍。「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司空公子與玄公子二位，一個風流不羈，一個嚴於律己，分明性情相悖，又怎會如此要好？莫非是因為……門當戶對？」
玄晏淵愕然，獃獃地看向白衣飄飄的帝語離，腦子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
你們不是在和司空天涯鬥嘴么？怎麼突然把我給扯了進來？
果然就不該和這個傢伙出來亂跑，太容易被誤傷了。
「哈哈，帝姑娘可真會開玩笑，我們兩個大男人，怎麼也和門當戶對搭不上邊呀。」
司空天涯倒也不顯尷尬，隨口打了個哈哈，輕描淡寫地抹去了帝語離言辭中的殺傷力。
「原本是想乘著帝兄睡著，偷偷欣賞下此方風景，看樣子我們倆待在這裡多有不便，那便告辭了。樓下有陣地城裡備好的飯菜，諸位若是餓了，可以自行下去解決。」
少年大大方方地抱拳行禮，而後扭頭便走，看那樣子，端的是一個洒脫不羈。
「告辭。」
玄晏淵亦不失禮節，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一股文雅之氣。
就在他即將轉身的前一剎那，突然又回頭看向帝語離，對著少女溫煦地笑道。
「帝姑娘慧眼如炬，又怎看不出，我和他……其實是同一類人。」
「我自然看得出，方才說那些話，只不過是想趕你們走罷了。」帝語離報以笑容，嘴裡卻毫不客氣，大大方方地坦明了心思。
聽到這句話，司空天涯腳下一崴，差點沒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世上果然沒有好惹的女人，古人誠不欺我。
一想到那些欺負過自己的女子們，少年不由得心頭委屈，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