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不知她的大義與善良
「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悠悠一聲嘆息,是屬於母親的愁苦。
大概所有母親一輩子最感嘆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孩子何時長大,當孩子長大之時便是在憂愁孩子何時回家吧。
此時此刻的宮淺虞還體會不到這種期盼的別離,她只希望這個壞丫頭快快長大,如此她便省心了
邱嬤嬤聞言是輕笑,「離殤郡主隨時調皮搗蛋了些,但是是個沒有心眼的,這樣的孩子在當今,已經是十分難得了。更何況郡主她從未犯過大錯,娘娘心裡也必定有了思量,又何必庸人自擾,給自己找些不痛快?郡主冷靜下來之後必定會有自己的打算的,娘娘便放寬心就是。」
「對於離殤這丫頭,我從來是最操心的一個,跟著皇上有樣學樣,如今是一發不可收拾。」
那可不,不然以為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是怎麼變成這種樣子的,若不是生了一副女子身體,莫說那些文縐縐的話,便是青樓酒館,賭場武館,只怕是她的天下了。
焦灼,是真的焦灼。
想她當今皇后,也是名門閨秀大家出生,且向來是嚴肅非常的,怎麼就教出了這麼個敗家玩意兒?
「呵呵……」看著自家主子那憂愁苦惱的模樣,邱嬤嬤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娘娘,郡主雖是蠻橫了些,但是也向來不做這無理之事,娘娘相信郡主便是,她向來可是個懂事的。」
宮淺虞聞言不僅沒有鬆一口氣,眉頭擰得緊緊的,隨之還多了一些淡淡的憂愁。
她嘆了口氣,「嬤嬤,你可知,便是因為如此,我才更加憂慮。她若是任性就任性到底就算了,主要是她如此驕躁蠻橫,實際又體貼懂事的樣子,才讓我更加難過。你說說,她若是真的是個被保護得乾乾淨淨的小郡主,又怎麼有這些心思?」
真正被保護好的孩子,往往是最愚蠢單純的,但是那樣的孩子,確實最為快活的,她的小離殤,卻不是最為快活的人。
「郡主已經長大了,自是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向來看重您和皇上,自是不願讓您有所擔心,這是天下兒女都會有的成長,娘娘何不放下心扉,讓她自由闖蕩呢?」話雖如此,邱嬤嬤臉上的笑容已經慢慢褪去。
宮淺虞搖頭,抬眼看著遠方,「離殤不是這樣的……」
低低的一聲呢喃,突然有些感傷。
她的小離殤向來無法無天慣了,小的時候便是個省心的,捅破天都不會低下頭,可是自年歲漸長,她倒是懂得分寸了,卻也有自己的無奈和迫不得已了。
而隨之,年歲也緩緩長流,沒有停歇。
邱嬤嬤斂去臉上的笑意,上前輕輕的扶住宮淺虞,眉眼之間柔和又明亮,「娘娘,郡主是個可人,她是太冥和您的福星,上天必定會善待她的。日後哪怕她老了,成了老祖阿婆,她依舊還是您的小離殤不是?」
宮淺虞一愣。
她下意識的扭頭,映入眼帘的是邱嬤嬤汪泉流水般的溫柔,乾淨又清澈。
是無聲的鼓勵與期待。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
「罷了……」宮淺虞揉揉眉心,擺擺手,一臉的疲憊之色,卻是低低的笑了,「你說的對,孩子都長大了,定然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當年的你我又豈不是這般。「
邱嬤嬤看著她,嘴角帶笑,不言。
「兒孫自有兒孫福,離殤和阿冥之間的緣分,便由他們自己去折騰吧,該有的緣分躲不掉,不該的也終究會跑。他們之間的故事,任何人都參與不了,我便等著,或許真的有一天便能聽到她喚我一聲嫂嫂了。」
那一天可能不會很遠吧。
世上情傷最痛,她只希望不管是阿冥,亦或是離殤,永遠不會為今日的或日後的決定後悔。
宮淺虞的那雙眼眸,疲憊之中卻盡顯光亮,陽光之下明媚至極。
邱嬤嬤輕輕彎腰,贊同的點頭,「一切都會好的,老天不會辜負任何一個滿心真情的人。」
「是啊,不會……我信你之言。」一聲輕笑道盡所有
而此時,郡主府與安王府兩府之間的大道上,女子策馬崩塌,意氣風發,腳下鐵騎踏過,塵土飛揚。
……
安王府。
主閣。
午後的陽光似是溫柔的,炎夏的季節竟不會覺得刺眼,向來冰冷的主閣此時都被這一層濃濃的暖意給覆蓋,讓人心曠神怡,沉醉於其中,一時之間竟讓人感覺出了暖秋的詩意。
「嘩啦啦……」一聲水花漣漪而起,水霧之中朦朧縹緲,影子隨身而起,水霧之中只剩下他立體的輪廓。
「嘩……」一聲輕響,屏風上的錦衣似有意識一般被帶起,輕輕蓋於他身,快而輕,高貴悠然,是極為好看的景色。
一頭青絲似瀑布一般順流而下,濕潤的頭髮似乎帶著濃重的朦朧氣息,讓他看起來愈發的高貴又邪魅,水霧未散,那影子有些看不清。
緩緩的,他起身踏出泉池,慢慢走過了屏風。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華貴的錦衣,那白皙的手指修長骨幹,襯得那一身錦衣愈發的華貴好看,似畫一般。
冥一靜靜站在一側,看著眼前這個高貴無比的男人,那雙清冷的眸子一時間有些無以言說的複雜。
毫無疑問,他的主子就是上天的寵兒,如神一般的存在,不可褻瀆。
他生來便是高貴的,二十年來,從未對任何人真正的上過心,亦從未對任何人動過情,高貴冷漠得讓人不敢接近冒犯。
他幾乎是沒有感情的,永遠一副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模樣,除去的鐵血之下的緊張與擔憂,他幾乎再沒有任何情緒,高傲得彷彿他都不願與地上的這群凡人為伍。
離殤郡主猶如他生命里的一個光點,是他們這些屬下眼中的一個爆點,世間女子千萬,再優秀的女人也不過一瞥來得賞心悅目,但是如此膽大妄為的女子,不止她一個,而離殤郡主時間就此一人。
數月前不過匆匆一瞥,她對他入心,可是自始至終、他亦從未有過半分異樣的情緒波動。
與他而言,一個除了親情之外無法割捨的不相干的女子,他何必在意?
可是就在那一個午後,這一切快得就像夢一般,什麼都變了。
他的世界,只有她。
他見她,喜極而泣,一個面對生死皆不會眨眼的男人,居然會流淚?
他不否認,那一刻冥一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亦或者如離殤郡主一般,不過一眼便對她傾心了,只是與離殤郡主的大膽和毫無保留不同,他是謹慎和顧忌的,甚至是小心翼翼,所以才會隱藏自己的愛意。
為了她,他能夠放下身段,小心翼翼的去廚房把自己弄得狼狽至極,只為做她最為喜歡的吃食。
為了她,他能夠親自下水,毫無顧忌的踩下向來不會觸碰的泥濘之中,只因為她覺得池塘里該有些風景才會好看。
為了她,他可以對著鏡子注重自己的儀容,再三比較哪件錦袍更加俊逸,只因為想把自己最為俊逸美好的一面展現在她眼前。
為了她,他甚至深夜直闖皇宮,不顧禁衛軍阻攔,不惜打攪自己向來尊敬的皇兄皇嫂,只為求那一紙婚書。
為了她,他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心機與急切,放棄了所有的謹慎與小心,只為讓她和之前一般喜歡她,然後從了那一紙婚書?
不!
那不是他!
可又是他。
真真切切。
何時起,他的主子已經對那個女子情根深種,幾乎拋棄所有?
那一刻,冥一眼前的視線有一點恍惚朦朧,看不真切。
甚至,他感覺眼前的人就像是活在夢裡一樣,竟有了些許世間男兒該有的模樣,卻又任性至極。
這是歐陽冥冰嗎?
他記憶中的歐陽冥冰,從來不是這個模樣的。
從來不是……
「冥一……」
突然,淡淡的一聲叫喚傳來,穿過冥一的耳膜。
可是,他聽不見。
他就這麼看著眼前的男人,思緒卻變得模糊,悠遠而不知自己身居何處。
他也不知道,他如此模樣落在歐陽冥冰的眼睛里,是何等的呆愣。
歐陽冥冰只知道自己的叫喚沒有得到回應,隨之他系腰帶的手瞬間一頓,然而很快變開始扯動腰帶,眼眸閃爍,終究是垂下了眼眸。
相處之間,他們都足夠了解對方。
其實他有何等不知道自己最近的變化於他人來說是怎麼樣的衝擊。
這樣的轉變讓人覺得可怕,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更不敢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原本他也以為他可以一步一步的向前,循循漸進,可是每看她一眼,他的心便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久違的思念就像毒藥一般讓他無法自拔,突如其來的失而復得的人,他怎麼敢再放手。
如此這般,他怎能收斂得了?
其實有時候,他和離殤竟像極了。
明知愛不得,她義無反顧,明知是一場夢,他甘之如飴。
「冥一。」淡淡的,他又一次開口,低沉的嗓音有著說不出的感覺。
那竟不是往日里會有的冰冷,好像在壓抑著什麼。
這一次,冥一猛然回神,懊惱自己的走神,立刻低下頭。
「屬下在。」
歐陽冥冰收斂情緒,急速系好腰帶,后又繼續理著衣襟,他看了冥一一眼,隨即輕輕開口:「你從不知郡主為你我付出了多少,亦然不知她為太冥付出了多少,更不知她的大義與善良。所以……她的任何,你都沒有資格妄下結論。」
哪怕他知此時的冥一不知後會發生之事,他終究還是開口為她辯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