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朱久炎的嚴酷
滾木擂石、沸油、金汁一起落下的場面都沒有這個讓人感到害怕，這些從城頭懸眼處飛出來的「天火」，表面上是火，不過卻是怎麼澆都澆不滅，尤其是幾乎每個懸眼處都有著無數的儲備。那一坨坨的「黑榔頭」砸到了人堆里，頂多引起周圍的兄弟一陣慘叫，但是「天火」卻是還會引起大規模的騷動……
轟隆、轟隆、轟隆……從腳下傳出連續的轟鳴聲，震耳欲聾，鮮血、青煙、火焰。殘肢不斷地從眼前飛過，蝟集在攻城器械周圍的草原人，也隨之發出一片慘嚎，就在馬兒哈咱思考的工夫里就已經躺倒了一大片。
這TM到底是什麼東西？馬兒哈咱兩眼圓睜，眼珠子都似乎要瞪了出來，明軍拋射出來的那些「天火」居然會造成這樣恐怖的殺傷力，就連先前的炮彈都不能與之相比……
對了，「天火」，這是天上的火焰啊，只有天上的火焰才澆不滅！草原上似乎確實流傳著這麼一個傳說，以這些個東西的威力，也就只有「天火」一名才能當得起了。
色目人開始撤退，不管身後的草原人如何鞭打、砍殺，就是不肯再往前沖，對的，是天火，一定是天火！前方的草原人也想到了流傳下來傳說，這些備受衝擊的草原人也開始跟隨轉身，向著剛才的來路沒命地奔逃。
「明人會用天火燒人啊，長生天站在明人那邊……」
「我們可不敢和長生天作對！」
「饒命啊！」
一時間各族語言在大寧城外響成了一片，這些人念叨著各自的神明的名字，祈求著他們的饒恕和諒解，同時兩腿有如風火輪一般地瘋狂轉動起來，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敏捷。
看著朝著自己奔來的潰兵，馬兒哈咱只覺得一股逆血從胸口直衝咽喉，並且「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老血，當下再也顧不上去喝阻什麼了，欠著身子，馬頭一撥轉身就跑。
「大人？」
「撤軍！」
「是！保護大人！撤軍！撤軍！」
看著周圍士兵的崩潰慘樣，馬兒哈咱知道，他又敗在了朱權的手中。至於，這些已經發瘋的潰兵，其可怕程度不會下於兇悍的敵軍。當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跟著他們一起跑，等他們跑得精疲力盡的時候，再用精騎約束他們慢慢撤離。
至於大寧城怎麼打？把命保住再說吧，希望阿魯台那邊會有好消息傳來，等匯合之後，再進行下次的合計吧。
……
「十七叔取得大捷，馬兒哈咱吐血逃竄，哈哈……這就是所謂的『草原鐵騎』？阿魯台，即便你狡猾如狐，在一個時代的科技差距之下，也只能含恨而亡！」朱久炎聽完了大寧傳過來的信息，轉身向東北虛望了一眼，嘴角帶著一絲譏諷。
朱久炎已經將如今的「草原鐵騎」冠上了一個雙引號。
無論是傳回來的軍事情報，還是草原現在的冶鍊技術，都嚴重依賴漢人，尤其是本雅失里父子先前的行為。即便從阿魯台開始，草原已經連續兩代有意識地從漢地擄掠鐵匠，在草原上開始建造冶鐵工坊，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已，供應一點普通彎刀和馬具的能力的確是可以，距離朱久炎印象當中的「上帝之鞭」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
這個時候的草原騎兵再度退化成了貴族兵籍制，各貴族領地里的成年男性都要應招入兵籍，他們還要自帶兵器、護甲、馬匹，甚至連牧奴都是自帶的，所謂的北元朝廷從不負責他們的後勤補給，依附他們的色目人更是需要不時地聯合起來出去劫掠各地來供應大軍。
在這樣的情況下，草原當中有錢有勢的自然是裝備齊整，這些的祖上是從中原退回來的，元朝至正年間的各色制式裝備倒都作為傳家寶傳了下來，也勉強稱得上精騎。但如今的草原大軍裡面更多的是沒錢沒勢的，這些草原人帶來的牧奴倒是不少，依附的色目人也是挺多的，但這些炮灰兵種的各色鐵制裝備卻是少之又少，很多人能夠湊齊全套軟甲、鞍轡就不錯了，箭頭沒有使用骨質的已經是阿魯台特別恩賜了一批軍資。這種魚龍混雜的騎兵隊伍要叫成「鐵騎」那是根本叫不出口。想來阿魯台他們也深深地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將色目人、牧奴與草原騎兵分開作戰。
其實朱久炎的心裡也是滿遺憾的，在後世的史書上形容草原鐵騎是如何的強大，是如何的橫掃亞歐大陸，可在他穿越來之前，偉大的「上帝之鞭」便早已被他的皇爺爺折斷，如今即便恢復了一些元氣，也是個四分五裂的狀態，兩軍相遇時的心理狀態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觀。無論是黃金家族的本雅失里，還是阿魯台這個北元的實際掌控者，都在避免與他正面對決，反而是朱久炎始終求戰而不得。
不過大寧這裡卻是一個機會！一個朱久炎等待已久的機會！
馬兒哈咱兵敗大寧，一路潰逃，一定會有人出兵相救。這支援軍，很有能大可能是脫火赤，以脫火赤與馬兒哈咱的關係，他極有可能會放棄阿魯檯布置的任務，帶出主力救援，這是朱久炎與一眾智囊根據各種情報得出的推論。
阿魯台攻打大寧的一號衛城；脫火赤救援馬兒哈咱……這就形成了某種程度上的「攻敵所必救」，草原人即便有戰術機動性的優勢，此時也不能任意地選擇戰場，不能隨意地迴避決戰，其戰術機動性的優勢自然也沒了。
而大寧周邊的地形比關內更有利於明軍的發揮，草原人一路過來的幾座衛城不利於騎兵的大範圍穿插迂迴，在關鍵地段的一號衛城更是可以讓明軍形成三麵包夾之勢。只要一號衛城能夠拖到援軍的到來！只要一號衛城的張泰能夠爭取到這個殲滅阿魯台的時間！
「讓金子、銀子馬上給一號衛城的張泰傳書，謹守關隘，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大意，更不能有一絲一毫地退縮！守到我軍到來，就是大功一件，官位、金銀、宅邸本宮絕不吝嗇——但若是後退一步，本宮也絕不輕饒！其後代永生永世都不能參加科舉，其家族也再也不會有上升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