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那蕭郎慳人痛
【一】《好好詩.其一》杜牧.詩
君為豫章姝,十三才有餘;
翠茁鳳生尾,丹葉蓮含跗。
[姝shū美女;茁zá綻開;跗fū花萼]
今晚的試唱宴會在上燈的時刻拉開了序幕。
柳好好身穿翠綠色的衣裙,裊裊婷婷,像飄曳著鮮亮尾羽的鳳鳥;那紅撲撲的小臉,更如一朵搖曳清波的紅蓮,含葩欲放。
【二】《好好詩.其二》杜牧.詩
高閣倚天半,晴江聯碧虛;
此地試君唱,特使華筵鋪。
會場選在帥府的後花園臨近一碧如染的岷江河畔的假山上,汪嗣昌在那裡剛剛修建了一幢多層的樓閣。高倚入雲的樓閣中正適合美妙歌韻的飛揚和回蕩。
為了這次試唱,汪嗣昌特意遍請高朋,鋪張華筵,可見對此事相當地重視。
【三】《好好詩.其三》杜牧.詩
主公顧四座,始訝來踟躕;
吳娃起引贊,低徊映長裾。
[踟躕chíchú瞬間;裾jū衣的前後部分]
柳好好在吳娃的扶引下羞怯地登上了舞台。她如同那群星拱衛的新月,就在那現身的瞬間,便把這「高閣」的「華筵」照亮了許多。
汪嗣昌環顧了一下四周,在座中的各位高朋雅士都被小姑娘那嬌美的風姿,驚訝的失去了常態。
【四】《好好詩.其四》杜牧.詩
雙鬟可高下,才過青羅襦;
盼盼乍垂袖,一聲雛鳳呼。
[鬟huán髮髻襦rú短衣]
她低頭不語地擺弄著胸前那長長的衣襟,一雙發鬟高低相宜,縷縷髮辮剛好長過青色的絲綢外短衣,她這無限柔美羞怯的小蘿莉形象徵服了全場老少雅士的心。
當她像關盼盼[貞元(785-805)間名妓]那樣乍一摔袖,席間便頓時響徹起小鳳凰一般清潤圓美的歌鳴——
【五】《卷珠簾.嘆流水兮》李姝/LUNA.詞霍尊.曲徐小清.歌
[歌曲]「鐫刻好每道眉間心上,畫間透過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黃,夜靜謐,窗紗微微亮。
拂袖起舞於夢中徘徊,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戀,梨花淚,靜畫紅妝等誰歸?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啊!胭脂香味,卷珠簾,是為誰?啊!不見高軒,夜月明,此時難為情。
細雨落入初春的清晨,悄悄喚醒枝芽。聽微風,耳畔響,嘆流水兮落花傷,誰在煙雲處琴聲長……」
【六】《好好詩》杜牧.詩
繁弦迸關紐,塞管裂圓蘆;
眾音不能逐,裊裊穿雲衢。
[衢qú四通八達]
空靈的歌聲在大廳的上空久久地回蕩。
這歌聲如此地清澈,竟使伴奏的樂器都有難以為繼的感覺,以至於琴弦快要迸散關鈕,蘆管即將為之破裂。而柳好好的裊裊歌韻,卻壓過了「眾音」,穿透了高閣,直上了雲霄。
【七】《好好詩》杜牧.詩
主公再三嘆,謂言天下殊;
贈之天馬錦,副以水犀梳。
汪嗣昌不禁感嘆起來,如此這般小女孩,竟有聲震梁塵的妙喉,真可謂天下少有啊!他當場賞給她一匹天馬錦緞,並附加一對犀牛角梳子。
柳好好初登歌場,可謂一鳴驚人。
以前,只知道柳好好是個多才多藝的女孩,也聽說過她會唱歌,可是都沒有想到,她的歌聲如此之妙!
她贏得了汪嗣昌老將軍的青睞,得知她還是官宦之女,便當即指示把她編入樂籍,成了一位專為官家軍隊唱歌的營伎。
柳好好感到滿心的歡喜,以為一扇富麗繁華的大門,已向她豁然打開了。未經人事的柳好好,自然不懂得,這失去自由的歌伎生涯,對於她的一生將意味著什麼。
【八】《好好詩.其七》杜牧.詩
龍沙看秋浪,明月游東湖;
自此每相見,三日已為疏。
柳好好到了帥府後,經常伴著汪嗣昌將軍在彩霞滿天的秋季里,登上青城山[成都城西北]觀看岷江的浪花;或是明月初上的夜晚,與幕僚們游宴在錦東湖[成都東南邊]上,欣賞那迷人的月色。
因為紀緒的詩詞寫得好,所以三天兩頭被邀請到帥府給柳好好當填詞老師。
【九】《日紅衫子合羅裙》長沙窯瓷枕.佚詩
日紅衫子合羅裙,
盡日看花不厭春;
更向妝台重注口,
無那蕭郎慳煞人。
[慳qiān痛快、愜意]
今天是個好天氣。院子里的花朵兒彷彿拽住春天的尾巴,爭奇鬥豔的開著。
紀緒和好好來到了後花園,他倆在尋找春的氣息、詩的靈感、詞的意境和曲的韻味。
「有人認為杜牧的《清明》詩多含水分,需要擠縮刪除。首句刪『清明』二字,因為詩題《清明》已示意;次句『路上行人』累贅,『路上』二字當刪;第三局『酒家何處有』,問意已明,故無需『借問』;末句『遙指』者不必確定為『牧童』,可以泛指,故『牧童』可刪。如此以來,七絕則成五絕——時節雨紛紛,行人慾斷魂;酒家何處有?遙指杏花村。這樣改好不好呢?」紀緒問道。
「也不錯呀~」此刻柳好好的心思也不知去了何方,所以回答的很隨意。
「認真點!先生授課呢!」紀緒嗔怒道。
柳好好吐了一下舌頭,歉意地笑了笑。
「簡則簡矣,然氤氳詩中的舒緩情味與牧童形象則蕩然無存矣,沒有了詩的意境。不過,我可以把這首詩變成一闋好詞,其意未變,而吟誦之間則別添一番抑揚頓挫之美,你演唱的時候也能起到聲情並茂的效果。」紀緒夸夸其談著。
「你吟給我聽。」好好含情地望著他。
「那你得叫我聲先生。」紀緒逗她道。
「哥哥!」
「叫先生!」紀緒有意逼她。
「叫哥哥行了。」她故意不叫,其實紀緒也喜歡她這樣稱呼他。
看著柳好好那可愛的樣子,紀緒隨即吟道:「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柳好好用羨慕的目光看著紀緒吟唱完后,便緩步來到海棠樹下。她用手挽著樹轉了個圈,說:「紀哥哥,你教我『七步成詩令』吧!」
「你學這幹嗎?」紀緒不解。
「侍宴的時候我老是反應慢,老是喝酒。」
「好,現在我教你一種比曹植還快的作詩填詞的方法。只要掌握了這套《古詩詞密碼》,三步你就能賦一首詩,填一首詞!」
「真的嗎?」柳好好興奮了起來。
「真的!」
「那你快教我!」
「請教先生,是你這態度嗎?」紀緒又開始挑逗她。
「好~請~」好好拿出了謙虛的姿態。
「稱呼呢?」
「哥哥。」
「連起來說!」
「請~哥哥。」
「再來一遍!」
「請,哥哥。」
「再大聲一點!」
「情~哥~哥~!」
「唉!這就對了!」紀緒壞笑了起來。
這時柳好好也反應了過來,拿起團扇就來打紀緒,「你壞,你壞。」
紀緒急忙躲進花叢里,好好追了進去……
好大一會兒,柳好好才跑出了花叢。她急匆匆回到了書房,趕緊來到梳妝台前補妝,嘴上嗔怪道:「紀哥哥,你這人……壞死人了,害得人家要重新補妝。」看了一眼紀緒,說:「你也趕緊擦掉你嘴上的東西,讓人看到羞死了!」好好似乎罵得情深意濃,臉上的幸福卻像花一樣濃烈。
【十】《風流為誰》佚名
一舉一動盡顯妖嬈,
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紀緒匆匆擦掉嘴上的胭脂,慌忙來到書桌前,故作鎮靜地說道:「七步詩的密碼是我用數術的方法統計出來的,一共包含99個詩詞的高頻辭彙,編號為2-100。1號是「空」字,即可填「空」字,也可適當變化,用其他之字詞。所以,只要熟記這些高頻詞,你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進行『行酒令』了!」
好好急忙說到:「你把這些辭彙給我寫下來。」
「1空、21一笑、41深處、61一片……」紀緒邊寫邊解說:「好好,你知道祖沖之的圓周率嗎?」
柳好好搖了搖頭。
「就是一些數字,3.1415926……」紀緒把這些數字分組寫在紙上,然後把數字對應的詞找出來,這一些無聊的數字瞬時變成一首情詩:回首明月[1415]悠悠心事空[9265]故人誰知寂寞[358979]風吹斜陽匆匆[323846]……」
好好看著紀緒像變戲耍似的玩著文字遊戲,也興奮起來,說:「你再說個數字,我變變看。」好好邊說邊悄然地移進了他的懷裡,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的生日吧!」紀緒有意想知道好好的生辰八字。
「先算你的。」好好拿起筆來,準備記在紙上。
看到好好興奮地有點言不及義,紀緒笑道:「怎麼,我們不是研究詩詞嗎?怎麼成了擺攤算卦的了?」
「你快說!」好好催促道。
「我是皇慶元年[1312年]三月初四。」
「134」好好邊寫邊問:「『1』應填什麼字?」
「你可以空著,也可以填任何字。我的生日,填『我』吧!」
「好吧!『34』是……呀!『多情』!原來你是一個多情的人啊!——你對誰多情呀?」好好歪過頭來開始挑逗起紀緒來。
「是呀!你說,剛才我對誰多情呀!」好好被反問得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桌子上。紀緒扶起她的肩膀說:「好啦!說說你的生日吧!」
好好寫好了自己的生日,用手擋著不讓紀緒看,「你到一邊去,不許看,快點!」
「小妹,是你坐在我腿上,你讓我怎麼走?」好好抬起身來,把紀緒推到遠處。
柳好好的生日是延祐五年[1318年]七月初四,數字是「574」,好好在查數字對應的詞意。
「怎麼樣啊?是不是還不如我吧!」紀緒問道。
好好也不答話,把字意寫在紙上,用手捏住紙的兩個角,轉過身來,臉更紅了。只見紙上寫著四個大字「風流為誰?」
「你這是為誰風流呀?」紀緒笑得都直不起腰了,「現在你知道『我對誰多情』了吧!——你『為誰風流』,我就『對誰多情』!」
好好把紙一丟,攆著紀緒就去追打。追上后,卻把「打」改成了「抱」,把頭埋在紀緒懷裡問:「我這麼『風流』你還喜歡我嗎?」
紀緒說:「當然了!」
柳好好接著追問:「除了我,你還喜歡過別的女孩子?」
紀緒說:「沒有。」
柳好好說:「我才不信呢!像你這樣的風流才子,還不得見一個喜歡一個呀?」
紀緒肯定地回答:「真的沒有!」他想了一會兒,說:「要說真讓我動過一次心的,還真有這麼一位。那是在三年前,我去參加岷江上的一次歌會。」
聽到這兒,柳好好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紀緒接著說:「當我的小船經過會場的時候,忽然瞟見有一妙齡少女,穿著可真夠大膽的。」
柳好好好奇地追問:「她穿了什麼?」
紀緒回想著說:「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上衣,卻把荷葉當裙子穿在了自己身上,她像一朵嬌艷的荷花,矗立在水邊。」
柳好好不肖地白了紀緒一眼說:「就一枝破荷花就把你迷住了?」
紀緒饒有興趣地說:「關鍵是那女孩的兩條小腿,白的像兩隻蓮藕一樣迷人。」
柳好好上去就用拳頭狠打紀緒,嗲嗲地罵道:「你不要臉~不要臉~」
紀緒解釋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柳好好歪著頭問紀緒:「如果我和那個穿荷葉的女孩,同時站在你的面前,你喜歡哪一個?」
紀緒說:「當然是你了!」
柳好好不滿意地說:「凈胡說!三年前,只看了她一眼,你就念念不忘了,還騙我,還說喜歡我?」
紀緒吻了她一下,堅定地說:「真的!」
「紀哥哥,我不嫉妒你喜歡她,你就是把她娶回家做夫人我也不介意。」
看著柳好好說的那樣真切,紀緒有些疑惑:因為柳好好平時對啥都不在意,但是對於愛情,她是一分一寸不讓別人染指。因為她以前曾經說過,她要獨自擁有紀緒整個人。可今天她是怎麼啦?建議他娶別人回家?紀緒笑著說:「你又給我下套了吧?」
柳好好回吻了紀緒一下說:「如果說,那個穿荷葉的女孩就是我,你信嗎?」
紀緒大笑起來:「怎麼可能,你哪能那麼不要臉?!」
柳好好又追著紀緒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