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斷劍
我大咳幾聲,一面不忘拎起袖口用勁在左臉頰揩蹭,要把紹錦的鞋印擦去。
古墨這時上前,一下一下輕拍我背心,讓我慢慢把水都咳出來。
我咳的氣盡神虛,紅漲著一張臉邊喘邊道:「聽說民間女子......咳咳......不守婦道便......便要被沉湖,我一向覺得,咳咳,一向覺得慘絕人寰,何以男子......就是風流,女子便......是不守婦道?咳咳,眼下倒好,我......不過是為替你收拾......爛攤子,撥亂世,反......諸正,因而......咳,因而顯得與你為了敵,怎的竟也......落得個沉河的下場,咳咳咳咳......」
我一陣猛咳,他只安靜地拍撫,並不說話。
待我緩過神來,他撂開手,面色凝重,「為何不讓紹錦同來?」
我又裝著狠咳了幾聲,才道:「我......咳咳,咳咳咳......說過的,逍遙的秘密,不許外人知道。」
他無奈地四顧一圈,「這裡有什麼秘密?」
很快,他的目光定在了牆角的石盒子上,沉吟片刻,回頭狐疑地看著我。
我在石盒邊蹲下身,將其打開,笑道:「你瞧,空的,秘密不在這盒子里,你等著,」抽出善水劍,刺進盒子內壁相交之處的,「你瞧,嚴絲合縫是不是?」
我將善水劍又往裡送了寸許,正停在一半的位置,鋒芒最利的部分已嵌入石牆,卻倏然停了下來回眸向身後那二人笑笑,「這劍再往下,觸底,石盒內的機關便會啟動,屆時,」伸出食指朝頭頂指了指,「這兒便會開個口子,通向上面那間石室。秘密,都在那間石室里。」
他緩緩點了點頭。
我自個兒在舌尖嘗到了几絲苦味,回過頭,斂了笑,作勢要繼續將劍往裡送,卻瞬間手腕一挑,氣運腕間,一揚手,將劍斷在了裡面,斷口與石壁切縫合得緊緊實實,分離不多,如此那斷去的一截便將機關封死了,無論如何也取不出來。
古墨臉色大變,額角青筋駭人,「你做什麼!」
我提起那半段殘劍,覺得這劍怎的沒了半截身子倒變重了,顫了顫道:「這裡,您應該很熟悉吧。這個石盒子小機括您也一定熟悉,頭頂那個會開的穹頂,您爬過多少次了?只是,您不該把他牽扯進來。」
他眼神如炬:「誰?」
我眼風掃向來時的地下河,「他啊,我的小師弟,江流。」
我嘆了聲氣,「本來,您選江流來裝紹錦是沒有錯的,他倆那份清新勁兒很像,且紹三使現在定是不願和我說話的,找江流更不錯,他本也不能開口。若是選曲陌來,恐怕忍不住便要搭腔,容易露餡。只是,您沒見過那個夜裡紹三使看我的眼神,那日我們在個星月都暗沉無光的地兒,但就是那樣的地方都給他那雙眼裡的仇怨點的雪亮。江流眼裡對我的怨,太含蓄了。」
他矗在原地,面色無恙,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是江流露了餡?」
我繼續道:「不只他。您不會真以為我認不出古墨吧?我見他時,時時刻刻都望著他,不見時,醒來睡去都想著他,便是再細微的區別,我也能瞧得出來,」我撇了撇嘴,「您小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