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六章
凌四海背過臉后,往前走了兩步,躬身鑽進一棵低矮的松樹下,俯就一塊山石上坐下,從褲兜里摸出一支煙點上,表面看似輕鬆了許多,但實際上他內心的那面小鼓兒就一直沒正點兒打過,剛落座,額頭上的汗珠便滾落到香煙上,差點兒沒把點著的香煙給澆滅,他起頭兒連續猛吸了幾口煙,就跟好久沒煙抽,煙癮給憋壞了似的,望著眼前吐出的彌散開來慢慢消失的煙霧,他搖了一下頭,撇了一下嘴,苦笑地思忖起來:
「......嗯,學歷史的,呵呵,學歷史的......這完全顛覆了從前他對於學科專業人士所圈定或認知的其應當遵循或履行的所謂意念或行為模式......那要是學考古專業的,是不是亦不乏其做派會更加奇葩時髦乃至超前的呢?......假如眼下是一個學藝術的靚女想要當場游泳,抑或不難認可。......噢!差點兒給忘了,凌翎可是大學的文藝積極分子喲,能歌善舞的,堪比專業水平,經常參加校內的文藝活動或演出呢,以至於許多人理所當然地將她誤以為歌舞或表演專業的藝術生呢;記得凌翎講過,當年選擇報考大學專業時,她本人傾向於歌舞或表演藝術類,但由於家裡更希望她學文科,所以她二話沒說直接遂了家裡的願,畢竟她是一個特聽話懂事的孩子;相比小她四歲被父母寵壞了的妹妹就不一樣了,人家偏要自作主張考上了山藝(山東藝術學院)表演專業,今年秋上大二......唉——人各有志,各有所好。連耶穌不是都講過「真理必叫你們得以自由」嘛!——隨她去了!」
凌四海的思想就這樣雲里霧裡漫遊著,忽然突起一陣兒風兒,煙灰颳了一臉,他這才想起身後的凌翎,
「凌翎!好了沒有?」他摸了一把臉,面朝前喊叫道。
除了飛過的幾聲鳥叫和岸邊依稀響起的水波涌動聲外,啥動靜都沒有,異常寂靜,他不僅一怔,接著又提高了嗓門大聲喊了兩聲,卻依然沒回應,他不禁心悸警覺了起來,顧不了那麼多了,便立即起身衝出樹下瞪大眼睛朝四下搜尋了起來,可水面,水畔都不見凌翎的身影,這下他變得神色慌張,嚇得臉色灰白,幾乎把持不住自己了,一邊在岸邊跑動巡視著,一邊帶著哭聲使出平生最大的氣力不停地狂喊著凌翎名字,很快就把嗓子給喊啞了。就在凌四海幾近絕望,淚流滿面,發瘋似的狂奔吶喊,跌倒又爬起之時,凌翎哭喊著從旁邊一塊巨石邊跑到凌四海身旁,不等凌四海反映過來,一下子撲倒在了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了他,將頭埋進了其堅硬而溫厚的胸膛,「嗚嗚嗚」放聲大哭了起來,滾燙的淚水頃刻間浸濕了凌四海的胸衣,凌四海轉悲為喜亦緊緊將凌翎擁抱了起來,同時用自己的下巴將凌翎的頭部溫柔地裹藏在脖頸中,用奔涌的淚流熱吻著......
兩人就這樣喜極而泣,忘情地摟抱著,感動——激情——幸福......佔據了他倆整個空間全部世界,啥也不想,啥也不顧,連時間都是多餘的,他倆在默默地醉享受這從天而降難能可貴的兩人世界......
「凌翎......凌翎......小姑,小......」凌翎那貼體的溫軟起伏的肉身終於將一向「意志薄弱」的凌四海給弄醒了,滿腦子都是凌翎的他,剛一睜開眼,見到凌翎像小貓一樣安然地依附在自己懷中,不禁面紅心跳了起來,他本能地想掙脫一下,但身子卻被凌翎像鉗子一樣給死死地纏住了,並撒嬌地向他發出「哼」的一長調兒,於是他便開始喊她的名字,但凌翎卻依舊無動於衷,於是他靈機一動,看了一眼嘴角沒來得及藏住的笑意的凌翎,乾脆咱就規規矩矩直接按輩分來了,於是凌四海便極力憋住笑,對著凌翎的耳朵違心地悄悄喊叫起小姑,這招還真靈,剛喊了一下,凌翎即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隨即揚起臉來,但依然閉著眼睛,眼角掛著笑意,夢囈般呢喃著:
「......嗯?......誰嘛?.......叫啥?......小.....姑?這裡......有?有小姑......?嘛?」
「安陽來(R市方言,語氣助詞,多為女性使用)」凌四海居然也學著娘娘腔兒用摟抱著凌翎的手指勾了兩下她綿軟濕滑的後背說道,「姑奶奶,你不就是俺姑奶奶嘛!嘿嘿嘿。」
「別叫俺姑奶奶,直接叫姑姑啊,嘻嘻。」凌翎說著終於笑開眼了,眼角明顯掛著幸福的淚痕。
「呵呵呵,你終於醒了!」凌四海笑說著將抱著的雙手抓在凌翎上臂上,將其輕柔地推開一點兒,隨即自己後仰著身子故意上下打量著凌翎的面部,帶著驚訝的口吻對她說道,「啊?!你咋了?咋哭成個淚人了呢?」
「嘻嘻嘻,還說俺呢,你不也一樣嗎!」凌翎嬉笑抬起右手來用她那尖軟透明的食指擦拭了一下凌四海臉上那縱橫交錯的淚痕,接著捏了捏手指說道,「你看看,還黏糊糊的呢,嘻嘻。」
「——嗨!你看咱倆,就是個大潮巴(R市方言,指人傻或缺心眼之意,往往作褒義用)!大太陽底下老半天了,也不怕曬!都快給曬禿嚕皮了,走,咱去那兒,涼快著呢。」凌四海放開抓著凌翎胳膊的雙手,用右手臂攬起凌翎的後背,走向他才待過的十多步之遙岸邊的那棵松樹底下,他邊走便帶著疑惑的眼神盯著凌翎問道,「凌翎,你先前兒不是拼了命要游泳嗎,咋突然又改變主意了呢?」
「......嗯,這個,這個嘛,嘻嘻,俺以後再告訴你,好嗎?四海。」凌翎低下忽然泛起紅潤的臉,有些羞澀地說道。
「那好呀!呵呵,俺這個人呀,從不強人所難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嘛!」凌四海用手使勁地攬了一下凌翎大聲地說道,也不管將孔子話語用此是否牽強了些。
「謝謝!謝謝你呀,四海。嘻嘻。」凌翎用感激的眼色看著凌四海說道,他倆很快走進樹下,在石頭上靠坐在一塊兒。
「這最好,哦,我是說,你今兒不游泳,總而言之是明智的選擇。俺不了解你的游泳技術水平到底咋樣,說實話,俺都不敢輕易在此游泳,水太涼了,你想呀這水都是那源源不斷從陰森森的山溝溝里流淌出來的冰冷的山泉水彙集的,扎骨頭都,腿很容易抽筋的,俺就曾碰上,那次,正好游到水中央,倒霉腿抽筋了,疼得要命,咬牙費了半天勁一點兒也緩解不了,就靠一條腿苦撐著在水裡掙扎呀,虧得俺游技好,艱難地游回岸邊,那次真的把俺嚇壞了,太危險了!現在想想都后怕,所以俺最怕你.....俺的心一直懸著那,心中的小鼓兒緊張得都快敲打出胸膛了,緊張得手汗都出來了,拿手上的水就看著就跟手剛從水裡抽出來似的。嗨.......」凌四海斂住笑意認認真真地一口氣說了一大通,最後望著凌翎長吁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憨實的笑容。
「嘻嘻嘻嘻......「凌翎亦認真地聽著,到最後才笑了起來,然後再次收起笑臉,側臉望著水面說道,「其實俺不太會游泳,壓根兒就不想也不敢在此游泳。」說完后,她又轉回臉來,望著凌四海臉兒又紅了,隨即又笑著說,」俺.....俺還沒那麼開放呢。嘻嘻嘻。俺就是想......算了不說了,說過不說的了,嘻嘻。」
「甭管怎麼說,說一千道一萬。你今兒不游,就萬事大吉呀!一切皆好!嘿嘿嘿。」凌四海抬起搭在凌翎肩膀上的左手抓住她的左上臂使勁兒擁攬了一下憨笑著說道。
「嘻嘻,嘻嘻。再者說了,這兒畢竟不是浪漫的愛琴海或Saline海灘(加勒比海一個聞名於世的天體海水浴場)呀!你就是借俺一百個膽兒,俺也不敢在這游泳呢。」凌翎笑著用右手臂攬著凌四海的「熊腰」說道。
「呵呵呵,對著哩,對著哩!」凌四海拍打著凌翎的臂膊居然學著陝北話戲謔地笑說道,凌翎聽著把臉笑在了大腿上,待凌翎揚起頭來后,凌四海又攬了攬凌翎胳膊說道,「你要真想游泳呀,明兒跟俺一起回R市裡,我陪你去海邊游個夠,還有,海邊賣的游泳衣五花八門隨你挑選。」
「呵呵,那太好了耶,俺可好久沒去海邊玩了呢。噢噢噢。」凌翎像小孩一樣搖晃著身子高興地叫著拍起了手,但轉眼又央央地說道,「唉!俺只顧高興了,差點忘了都,明天俺妹妹要回家耶!俺暫時還去不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