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情愛本就如此
而到了第五百三十五年。
在無塵百般打擊之下,予安突破了金仙境後期。
實力大漲,總是高興的,然天帝一句:「我在你這個年齡已是混元境。」
刺激的一向在三個孩子里最穩重的予安也是沒能忍住:「叔叔說過,您這個天賦本就不是旁人可比。不能相同對待。」
無塵淡淡一笑:「那你覺得我對你的要求嚴厲么?」
「自然。」予安很直接,賭氣的一轉身,「過去在萬荒宮叔叔總是叫我們不要怪他要求嚴格,哪裡知道爹爹手段比他十倍不止的狠。」
無塵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我不過是將你體內靈力壓縮凝練了五回就許你突破。當初在你這個境界,你爹爹我可是被足足鎮壓了十七回才能突破。如此還要抱怨,我看是慣壞了。」
予安過去一直覺得白茶才是被慣壞的那個,對比妹妹來說,自己不知道多麼懂事穩重,如今才知何謂啞口無言。
十七回。他怕是會瘋。當初教導爹爹的那位尊神也是夠變態的。
而旁觀了全程的白茶嚇得再不敢提突破上神的事,她覺得自己還可以熬一熬。
任昊同理。
第八百四十六年的時候,任昊戰戰兢兢的突破到真仙境中期。得了之恆通傳去見無塵,卻在殿外見到那位冥王將離。
他知禮的在一旁候著,也沒有太久,便見到冥王一身玄衣又匆匆離去。
後來他從師父那離開的時候遇到遲晚晚,偶然提起了這事,也不曉得這位遲殿為何面色陡然變化起來。
遲晚晚別過任昊立刻便去尋了無塵,自然是問他將離來可是為了要求那復生之法。
他猜錯了。將離此行是有其他的事要請無塵相助。
遲晚晚有些懷疑:「阿離可不像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你真的沒有將這辦法告訴她?」
「這個事情早在八百多年前她就來問過了。她的確沒有那麼容易放棄,又怎麼會等這麼久才來問我。」
「什麼!」遲晚晚一瞪眼,「你為何要告訴她?」
「我答應過會告訴她。」無塵起身將他按回去坐好,「你不用擔心什麼,我那個方法於她並不適用。」
遲晚晚舒了口氣,見他提起這事兒也沒有什麼旁的神情便又問:「那你當年究竟是用的什麼辦法?」
而無塵只是搖頭,不肯吐露。
遲晚晚不依不饒。無塵一句話就將他趕了出去:「我又沒有答應過要告訴你。」
直到當日深夜,遲晚晚依舊耿耿於懷,連帶著白墨也不能安眠。卻還要去安撫他幾句:「不管是什麼方法吧,總之是不成的。已經過去八百多年,咱們也實在不必追問下去了。」
八百年的安靜日子,白墨如今性格溫和不少。這樣的境況,遲晚晚很感恩,只是心中多少總有塊遺憾。他輕嘆一聲往白墨肩上靠:「是我見了太多執念深重之人了么?總覺得他這樣放下了有些不真實。」
白墨拍拍他肩:「是你見了太多執念深重之人了,早已忘記世間情愛本就如此,至濃至淡,至近至遠。」
然後便將他推開了。
遲晚晚撇嘴:「你又懂情愛了。」
言罷也轉過身去。
那一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再無人去提那些往事,天帝照舊勤政,三個少年神仙照舊在不情不願中刻苦修鍊,白墨不大愛出門,照舊常常避在碧雲閣內,遲晚晚大半時間也照舊陪他。
等到第一千三百年的時候,一次偶然間,碧雲閣的仙侍在洒掃時瞧見偏殿內一件舊衣,大紅色,染過血。
看到那件舊衣的時候遲晚晚皺了皺眉:「關於她的事情,你後來如何告訴無塵?」
白墨頓了頓:「他彷彿也有些驚訝,但又好像很快明了。」
「是什麼時候告訴他的?」
「很久以前了。他第一回從清微天出來之後吧。」
遲晚晚想了想:「他如何說?」
「即便能有人似她愛我如性命,也不會再有人能讓我愛她如性命。」白墨輕嘆一聲,「對於妖族的彌補自然是有的,非所願,卻不能。只是對於她,他當時就這麼一句話。」
遲晚晚像是明白了什麼:「所以你那段時間這般緊張。」
「是。他那時候看著沒什麼,但又這樣說,我怕他還會做出什麼。」
遲晚晚沉默了。又將那件舊衣放回去。
到第一千八百年的時候,遲晚晚就已經不會再為無塵和白染的事情感嘆什麼了。因為那時候白清再一次入了禹余天來轉達佛族聯姻的意思。
他氣的不行。
儘管白墨對他說:「我既然答應過,就不會食言。」
他還是氣的不行。暗暗同禹余天外戍守的將領打了好幾遍招呼,日後若是靈族和佛族人來,定要派人告訴他。
便如防賊一般。
事情傳到無塵那裡,他有些無奈:「你攔了靈族人和佛族人他便不會再娶妻了么?」
「他答應過我不會娶妻。我只是不想他們來逼他。」
靈犀宮千年冷清,他二人也數載不曾對飲。
乍聞此言無塵手上一頓:「他答應過你不會娶妻?一生不娶?竟肯答應你這樣的事?」
遲晚晚氣頭上飲酒很快就醉,眯著一雙眼睛道:「為了補償吧。當初說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後來我就提了這個。」
無塵哦了一聲。又飲一杯。
忽然道:「說答應你什麼事都可以么?」
遲晚晚點點頭。迷迷糊糊的又去倒酒。
無塵將他手上的空酒罈換下來,從儲物戒中又掏出一小壺為他倒上:「那麼你為何不直接叫他…嗯…怎麼說…接受你的心意?」
遲晚晚拄著胳膊:「這種事怎麼能強求。」
復又委頓的承認:「其實那一瞬間我也有過些想法。只是那時候我自己尚未明確心意。他也說了得是他能做到的。」
無塵挑了挑眉,沒說什麼,只飲酒。
遲晚晚慢慢皺起眉來:「怎麼?」
無塵搖搖頭:「只是不明白,兩個人互相喜歡,原來還有確認心意這一過程。」
他頓了頓:「我一直以為喜歡或不喜歡,都是很確定的。」
遲晚晚嫉妒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碰見一見鍾情的…」
無塵的酒比遲晚晚烈許多,他又咽下一大口:「我不明白旁人的。只知道從前她倒是說過許多次,一見我,就知道是很喜歡的。」
遲晚晚本來只是生氣,如今倒變成了傷情,懨懨的:「那你呢?」
「那時候不知道喜歡。但聽到她說要嫁我,立刻就覺得很好,也是願意的。但好像反將她嚇著了。」他苦笑一聲,搖搖頭。
遲晚晚聽的戳心戳肺的,忍不住瞪他:「你也就多虧生了一副好皮囊,再碰上個她那樣傻的,否則哪有這般順利。」
他這樣一說,無塵還認真想了想,最終搖頭:「我覺得我待她還是挺好的。不光只有長得好看這一件。」
遲晚晚冷哼:「那你要是長得沒這麼好看呢?她可還會如此待你?」
「自然。在凡間的時候她不能看到我的長相,還是很喜歡我。」無塵看了他一眼,又補上一句,「而且只喜歡我一個。」
「……」
遲晚晚那次在靈犀宮喝的很醉,無塵卻沒替他煉化酒氣,而是喚了之恆遞話,叫碧雲閣來人領回去。
碧雲閣的一臉無奈過來,又嘆氣:「能叫他醉成這樣,這是喝了多少?」
無塵踢了踢桌下:「就這麼一壇。」
「一壇也能醉成這樣么?」白墨看著趴在桌上人事不知的遲晚晚,皺起眉。
「心裡有事吧。」無塵笑笑,看著白墨緊皺著眉去拉遲晚晚,又道,「你知道他心裡是什麼事吧?」
白墨輕哼一聲算是回應。
無塵屏退了之恆,坐下來:「那又為何不肯告訴他你對他也是一樣的心思?」
白墨面色一變,從未想過有一日無塵會這樣直接又自然的問出一句。手上力道一松,差點沒將遲晚晚扔到地上去。
「你怕他只是一時興緻?如過去一般,得到之後便會放棄?」
白墨果斷將遲晚晚扔到了地上。
然後挑眉,調笑一句:「天帝陛下如今倒成了情聖了?」
今夜其實挺開心。無塵笑了好幾回,眼下看著白墨那張臉,又笑:「只是覺得兩個人能心意相通其實很不容易,有時候,我們不能因為神仙是長生不老的,就總是以為好時光當真不會過去。」
無塵說完,遞了一杯酒過去。
遲晚晚以一種很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兩個人誰也沒有管他。
白墨望著那杯酒,沒有去接,但也坐下來:「情愛於我無用。」
無塵將酒杯塞到他手上,笑笑:「怎麼會呢。」
白墨低下頭,飲了那杯酒:「他不是告訴過你陸童的事情。那你應當知道的。何必又這樣來問我。」
無塵又給他倒滿:「你不必同我說這些借口。」
「你!」白墨眼睛一瞪。
輕笑一聲,無塵揚揚下巴示意他喝酒:「他肯為了你兩萬多年潔身自好,我覺得是能說明一些事情的。你不也總是對我說,過去的終歸是過去了,要朝前看?」
白墨悶悶的喝了那杯酒:「我不是介意他的過去。」
無塵緊接著給他倒上:「那是什麼?」
天帝學壞了。
白墨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像現在這樣我覺得就很好了。」
「得不到回應的那個總是煎熬。你覺得好他卻未必。」無塵抿了抿唇,「所以你果真待他是一樣的心思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