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永遠護你(二)
這是毫無意義的——向上眺望著,遠處一片混沌。斑斕的色塊交織在一起,拼湊出的劣質天空從中間裂開,縫隙蔓延著,最後碎了一地,露出色彩下掩藏的黯淡。
夜深了,終究是一夜未眠。
「也許你會等來救贖。」
那盔甲臨走前,是這麼說的。他扛著大袋大袋的金幣,錢財壓著他喘不過氣來。孤零零的背影是那麼落魄,但終究還是離開了自己,尋找屬於他的生活。
到頭來,終究是一無所有。火光伴隨金屬摩擦的聲響出現,靠著餘溫點燃了紙煙。煙霧向上扭擰著,自下而上朝著天堂的方向倒流。但終究是被一陣風吹散,湮滅於虛無。
煙灰落在腳背上,留下一塊不大不小的疤痕。直到皮膚出現潰爛才發現,看到創口時,天色漸漸發亮了。
連神明都拋下了這樣的我,背負罪名的我。
「也許我會等來救贖。」
慢慢等,我有的是時間。
於是我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看過了日出,看過了日落。看不朽的艷陽與狡黠的月光反覆交替著,但始終未能等到屬於自己的救贖。
現在就連盔甲都離開了,就連唯一的支點都消失了。暴雨中的小舟搖搖欲墜,索性放棄了掙扎,就此拋錨,沉入終焉。
其實,救贖這種東西,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我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為何,水霧將視線籠罩了,感覺眼睛前面被蒙上了一層極為厚重的透明塑料膜,眨眨眼便滾燙地融為液體,從臉頰兩邊脫落了。
落在手上,比煙灰還要熾熱。
子夜,醉酸酸的從青樓出來,閑著這滿身的香水味、酒味與這體香混雜在一起的味道,滿臉嫌棄的吸了吸鼻子,心裡卻也不甚在意,睞眼望天,將圖未圓毛茸茸的明月,掛在半空,放射出模糊的光芒,幾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住月光。
「這天好似要下雨啊呵呵,不過這天氣倒正合適。」
痞笑兩聲,抬腳踢了踢地上的石頭,哼著小曲,往江邊漫步,在月影下看到我扭動的身姿,心裡不禁升起幾分愁,忽的想起「自古逢秋悲寂寥」這句詩,嘴角笑意更深了。不知何時已下起絲絲小雨,任憑豆大的雨點打在發上,打在臉上,打在身上,打在心上,再抬眼,眼中已滿是憤恨。
「哼,我覺醒重生之日定是你們妖界的忌日。」
不多時秋雨越發大了些,一陣陣秋風帶著秋雨往北邊飄去,雨滴打在江面上,濺起一個個漪,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圓圈,站在這雨幕下望著夜半的整個江面,彷彿筆起一片輕煙,股股脫脫,如同墜夢境。
「呵哈哈,正合我意。」
手指輕動,半空漸現一支竹笛,唇瓣微動,耳畔縈繞著一陣「若隱若現」的笛聲,似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邊,悠遠而又綿長,動聽卻又誘惡人之心弦,吸草木、雨滴、世界生物之精華,感全身力量猛增。
「甚好甚好,呵哈哈,如果再來一個下酒菜就更好了。」
忽覺有些異樣,鼻子里的某根神經似乎發覺某些異樣的氣味兒,在這雨絲夾雜泥土的腥味里似乎有一
陣血腥味,用鼻子嗅了嗅,果不其然,嘴角微勾。
「哼,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爺的下酒菜來咯哈
哈哈。」
散漫著步伐走了過去,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
卻止住腳步,只見此人,不,妖,不,確切的說
是…半魔半妖?他的身體已逐漸幻化成獸形,黑
色長衫早已被兩隻還沒完全成形的透明翅膀刺穿,
在連綿不絕的秋雨中顯得猶為好看,雙腿逐漸成
一透明尾巴,一個個如圈似的鱗片掛在透明尾巴
上,閃閃發光,身體各處都有被某股巨大的力量
刺傷的痕迹,心口與手心處裂口尤為嚴重,他的
力量來源於兩臂,想吸收力量騰空而起,卻反被
其所傷,小心翼翼走過去,踢了踢人。
「喲,這半夜三更的,這位半魔辦妖的仁兄,昨躺這啊—」
見眼前人一動不動,稍稍彎腰,伸出二指探了探他的氣息,竟發現其氣息猶存,卻也是氣息奄奄,在其右脖頸處有一蝴蝶形標誌,但在蝶身上有許多如水母
似的長長觸角。
「此人不簡單」
心下暗測這人對我復仇絕對有用處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但心下不免懷疑,這人出現如此可疑,若是妖界派來試探我的…先把他救活,若有二心,再殺也不遲。
手掌迅速發力,能量匯聚,立即貼向他胸口,見他氣息稍穩,手指輕輕一彈,一條絲帶,捆上其身。
「哈哈,你是不是還以為爺會背你回去?你想
的美。」
邊拖著他邊哼著小曲,漫步走在雨中,此時
已是寅時。
「你說那水龍劍譜啊,我知道的。」
真刀真槍誰沒見過,架勢擺得倒足,鋥鋥亮斬了陽光的皮肉骨血,炫耀般澆打在木劍上。聽聞一句挑釁語言不置可否,揚揚眉宇乾脆抱了臂收招——嘿,同紙老虎打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前行二十里吃酒去,或可先讓你兩壺?
——過招可不許賴。
臭傢伙似乎很愛奪下盤,這倒稀奇得緊,同記憶里譜上所載最劣等的劍術分明無二,顧了此失了彼,重心為下,上體則輕,穩了身形卻看這好劍被這般糟蹋,心道可憐可憐,便閑閑然捉了間隙,飛旋腕來欲擒著他掌骨,不出所料聽得乒乓作響,定睛來瞧,原是一抹寒鐵亮光訇然墜地,還不由呆愣了一下。
啥玩意兒,躲都不躲,這就敗了?
噯…常聽聞若江湖中人好歹是個殺手,或腕力或臂力總歸有個強的,回味這話時再一抬眼,好傢夥!腕纖白,臂骨細瘦,雇家如此眼光,怎的、請了個書生?好看得起我半秋山——潛逃一途長得很,還沒踏入這北涼境一步,如此便真當自己是個窩囊廢啦?橫木劍於前,啞然失笑。
「嘻,怎麼?這是讓讓我呀,還是當真學藝不精?」
三言兩語逗得來人張口閉口彎彎繞繞,好大一圈子溜完,方腆了臉來要譜——噫,確該好生習得,不過還真可惜了……這兒可沒有,劍譜三年前一把火給燒沒了,全給印腦子裡去。思來想去,讓人白跑一趟總歸不好,一拍大腿,餿主意轉眼入了腦袋,轉眸思量片刻,終也是好心提點了一句:
「你若是執意要尋,不妨去翻翻那堆垃圾?」
東陵霧盛,裊裊無絕。松山風至晚來急,曉月照靄,罷露晞朝珠。晨將至,晨將至。欠身半夢,指攥輕褥,寒意難屏退,依稀捕音重山外,欸乃漁歌,清猿一喚,萬物悚醒。
鳥雀喑,霜風急。天尚昏,掌燭趿屣,越莽蓁,踏蕪菁,披辰宿,榲桲斜生,蓇葖在地,闔目且聽,耳鬢研秋蟬細碎,其聲不足惜,苦夜長、醉夢多,或終開眼難眠,惟余腷臆塞心,如鯁在喉。難得步履急亂,繞千嶂疊墨翠,此番好景,卻是何等哀也,哀也!
故地重遊。
殘燭縈霧,濕冷椎寒骨。四方明滅,耀者區區一瞬而已。搖焰隨金風,無何,天晦晦欲雨狀,霜風無奈,故掐生氣,四方上下,余灼灼星斗滿穹蒼。二步並一,隨鷲奪步且去,荒冢何在?
衣冠入青山,靈牌下後土。黃泉碧落,無一處相見,無一時再會。闔眸顫指,欲觸寒朽骨,卻若犯英靈,不得。
不得。
斂袖掩頰,涼意涸乾。往昔如墨,潑腹中詩卷;前塵類水,竭枯澤之中。羈旅已久,感懷未減,萬千心緒卵擊堅壁,潰退而為齏,如今抬眼一汪江湖,一汪秋色,卻喃道,好個秋。
趔趄回程,唯稀星照我,朗月羞見,俶爾微光淡隱,紅日噴薄,染白蒼,澆寒冰,褪青楓,燃遠山,一方星子霎失色。且聽雙鯉傳驛,新科及第,良人眷屬,故交重逢,生者長歡,死者長眠。一棹欸乃非予我,平蕪盡處,唯枯木也。
非我二者重聚,世皆歡喜。燭火死,星子燃。
聚乃一簇火,散作漫天星。
他們只看得見那人從戰場回來立下戰功收到嘉獎時候的樣子,兄長認為那是很簡單的件事兒,不就是揮劍殺死幾個人而已,他看到只有劍刃上乾涸的血跡,衣擺上染上的紅,他天真的以為那只有敵人的,他一直是小瞧那些邊疆的敵人。
又是從前線拚死完成任務,受過嘉獎和兄長似是記恨我搶走繼承人位子,認為我做的一切都不如他的目光,確認了四周沒人回到自己卧房褪下上衣往身上的傷口抹葯,藥物碰到傷口又是熟悉的疼痛,背後夠不到的傷口只能暫且放著,穿上衣服看著外面升起來的月亮,拿著劍走到後院。
淡淡的濕氣,若有若無的蟲鳴,透過樹葉灑下來斑斑點點的月光,抬腕,劍出鞘,劍刃上帶著已經擦不幹凈的血跡,劍尖斜指地面回想了下昨晚看完的劍譜,按著那劍譜一招一式比劃,昨晚練的熟練今晚倒是稍加會想便行雲流水般做完。
「你的劍法還不行,速度上不去。」
身後傳來父親的聲音,本想著這會兒庭院沒了人,加上剛剛練劍竟是沒發覺人出現,趕忙行禮回應著人
「我知道了,父親。這幾日我會儘快把這套劍法練精。」
看人離去握著自己的劍輕輕呢喃。
「看來還是不夠啊…」
「你覺得,我會不會太弱了?」
她愣了愣,可能是我話語里的不確定讓她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幻聽了,漆黑的眼睛盯著她,認真的神色在告訴她剛才那些話的確是出自我口中,她連忙開口。
「怎麼會,你一直都做的很好!身體矯健,你做的一直都很好!」
她似乎是怕我不相信,說話的時候還手舞足蹈的,我輕笑了幾聲。
真是個笨蛋啊。
他睡得很不安穩,渾身溫度節節攀升,整個人彷彿是在熔爐里,仔細打量,他的額頭沁出了晶瑩的汗水,臉頰染上紅暈,看起來純真而又美好,看他嘴唇張開縫隙便堵住掠奪,舌頭強有力的鑽了進去瘋狂地掃蕩,緊貼著的皮膚是灼熱的觸感,持續的灼燒,無法撲滅,他處於半睡半醒間睡眼惺忪,貪於享樂的性格讓他沒能第一時間警醒。
當他發現了自己正處於尷尬的境地時已徹底清醒,衣著不整,彷彿天使般純凈的眸子好奇的打量著周圍,側耳傾聽似乎還能聽到微弱的低喘和心跳,對他有一種溫馴的歸屬感,無法抵抗的浸染能力,大腦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支離破碎理智被持續不斷撕成碎片,目不轉睛看著他的臉在黑暗中低啞的輕笑。
「醒了?也好。」
最怕是夢到華枝春滿,捱不過長夜更漏難眠。
金風玉露只於太虛相逢。蜜粉絲滑綢緞繡花枕頭邊擺放著一支木釵,那是由棗紅檀木雕刻而成的,滄海尚能變桑田,唯它仍飄散著淡淡幽香。我曾用指尖摩挲過它千百遍,磨擦出一道又一道泛白的痕迹。如今,木釵陳舊得不成樣,仍能依稀望見,寒茵二字。
遙想人生若只如初見時。鵝毛冰酥紛紛揚揚,草木凋零銀裝素裹。你我端坐竹椅上,桌面擺有粗茶兩碗,熱氣氤氳繚繞周遭。記得你身著淡黃衣裙,外披雪白雲肩,如墨般的青絲髮簪綰起。你我舉杯暢飲,坐聊至天明。你拂過肩上落雪,撐傘起身佇立屋檐之下,回首眼波流轉好似枝末融雪,世間春色你獨佔半分,奼紫嫣紅抵不過你驚鴻一瞥。
我多麼羨慕孩童的純真、不諳世事。我深知,對你的愛戀,是無法被你接受和被世人認可的。那麼,就讓我將愛戀掩於唇齒,藏於歲月。無緣也罷,待我裁夢為魂,縈繞心頭。
細細想想,咱這一棟樓可真都是一堆氣人的奇人。白天除了四樓天天在家玩兒遊戲罵人的音兒,整棟樓都安安靜靜的像個人住的樓。晚上可就是瘋了,三樓雖說安的隔音牆,但跺腳打節拍的音兒還是能傳這兒。一樓在樓下玩著電吉他,就好像貓抓的聲音在撓著我的大腦。一個正常人除了晚上打快板被別人舉報了還有哪不正常的?
琢磨琢磨發現自己其實不喜歡和別人有著什麼狗屁相似的靈魂,感受感受骨子裡那種爛俗叛逆的精髓被攪爛宣洩。閉上眼我就是被路上野怪打死的廢柴,一開口就是乾澀的黃沙。聽聽我在唱什麼,深夜那一點聽了就會幹嘔的糟糕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