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支祁 5 石像
稷蘇悻悻起身,輕拍屁股緩解疼痛,罪魁禍非但不出言安慰,反而飄然離開。
「去哪兒啊?」稷蘇無語道,轉身朝大石頭狠狠踹了一腳,這才注意到那石頭竟然是一尊石像。
「桐柏山。你回鎮中安置百姓,切莫再戲弄他人。」
無支祁再發起狂來,村民們可不見得這麼走運了,稷蘇雖擔心羽西傷勢欲一同前往,但眼下確實分開行動最為合適,遂未多言,應了下來,眼下的石像讓她頗有幾分疑色,故應起話來也心不在焉的。
「戲弄沒戲弄你活著回來就知道了。」
「這大力神功也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功夫,唉。」稷蘇嘀咕著,將倒在地上的石像扶起,認真端詳起來。
其形若猿猴,金目雪牙,輕利倏忽。
「無支祁?」稷蘇再次摸了一把石像,確認沒有灰塵,掃視四處散落香爐供果,看來就在前不久,鎮上的百姓都還把這隻水怪當神仙供奉著,疑惑更甚,隱隱覺得這雨跟石像應該有關聯。
臨走前,她站在破廟門口環顧四周后,帶著明了的笑意離開。
眾人見稷蘇回來,一臉興奮的擁過來,夜宿和鳶七一左一右拉著她手臂,齊刷刷等待宣布勝利的結果。
「鳶七帶大家有序撤離到村口的破廟。」
「宿宿,你跟我去組織鎮上其他人撤離。」
保不齊無支祁下次作妖是什麼時候,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人帶到安全的地方,以防萬一,分配好任務,拉著夜宿轉身就走,絲毫不理睬突然詭異的安靜以及眾人驚詫的表情。
「哼,我才不去無支祁廟宇!」
「你跟那無支祁是一夥的,我們才不會跟你走。」
看來這群人是把她那句,會飛的不一定是神仙也可能是妖怪的話聽進去了。
「蘇蘇不是壞人,我上次親眼看她幫一個村子的人解了毒。」鳶七反口辯解道。
「你跟她是一起,當然幫她說話了。那位白衣公子沒有一起回來說不定就是被她給吃了。」
「你胡說,我家公子連無支祁都打得過,怎麼可能被吃掉!」
稷蘇見小丫頭被眾人說的急了,扭頭冷言道:
「各位可以在被淹死和被吃掉之間任選一種死法,反正最終都是化作一灘爛泥。友情提示一句,淹死之後沒人收屍話,屍體很容易發脹,然後發臭流水,招來魚蝦蟲子一點一點分著吃,嗯,想想還挺刺激。」
這些人已經先入為主的覺得她不是好人,白衣服的才是,現在兩人沒有一起出現,自然不管解釋什麼都沒人相信了。稷蘇也難得解釋,嚇走一個是一個便罷,左右她沒有拯救蒼生的偉大情懷,也不想積攢功德成仙,救他們只是心情好,至於願不願意被救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看著人堆里幾個瘦猴子要吐吐不出來樣子,稷蘇滿意對一旁瞪大了眼睛的小丫頭道。
「鳶七跟我們走。」
拉著夜宿再次出發,鳶七試圖說服眾人曬,沒跟上來,稷蘇一點也不意外,本來也只是說著嚇唬嚇唬眾人的,不過倒也驗證了一個道理:什麼樣主子,帶出什麼樣的下人。
兩個陌生的外鄉人說話肯定是沒什麼分量的,稷蘇正琢磨著用什麼法子,將自己的想法說的可信一點,夜宿拉著她的手立在後面不動了。
「老闆。」
順著夜宿的視線看去,一個人歪坐在水裡,旁邊就是根結實的柱頭,絲毫沒有要顧著柱頭起來逃生的意思,那人正是頭天首飾店的老闆。
稷蘇一躍飛起將人拎著那人的后領子,放到柱頭旁邊不遠處,屋裡高高的門檻上坐著。
「現在就放棄,為時尚早!」
老漢蹭的從門檻上站起,原本就已經被打濕的褲子鞋襪再次沒入水中,方才死灰般的面色,添了顏色。
「公子有辦法?」
「制服無支祁的方法我尚未想到。」那老漢剛剛揚起的腦袋又聳拉下去,稷蘇接著又道。「不過有一安全之地,不用擔心洪水來襲。」
「就在村口的破廟。」不見老漢發問,稷蘇緩緩報上名字,聞言,那人的面色又恢復最初歪坐水中的樣子。
「區區破廟如何能躲得過上漲的洪水。」
破廟的所處地勢連鎮中最高都算不上,也難怪老漢以為自己心口開河,但她方才看的很清楚到處都是洪水除了破廟是乾乾整整的,所以才大膽推測無支祁是不願意沖了自己的廟宇的。
「反正都是等死在哪裡等有何區別,何不試試看?你那珠寶首飾尚未賣完,砸在手裡豈不可惜?」如果再拒絕,我一定不勸,稷蘇心想。雙手環抱,眼神堅定的盯著聳拉著腦袋坐在門檻上的老漢。
「我跟你走!」似是被她堅定的眼神所感,老漢終於下定決心,雙腳的再次沒入水裡。
「組織其他人一起。」
老漢常年在街上做生意,是鎮上的熟臉兒,加上平時為人憨厚,口碑不錯,由他出面用稷蘇剛剛那幾句話勸說,很快就將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
一眾人在三人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來到破廟,有價格拜慣了無支祁的婦女,見著被立起來的石像,不假思索的跪下磕頭,供奉上自己包袱里的乾糧,惹來身邊人鄙夷的目光,才怯生生的回到人群中間。
「各位看這破廟可否有被洪水淹過的痕迹?」
稷蘇話音落下,像炸開了話匣子,眾人皆是東摸摸西摸摸查看,小聲猜測討論,半天也沒有得出結論,一個青年漢子在眾人攛掇下,結結巴巴問了出來。
「為何到處是洪水,這裡卻乾乾整整的?」
「這裡供奉的是誰?」
「無、無支祁。」那漢字又結巴道。
「那這洪水原因為何?」
「無支祁。」
老漢兒捋著鬍鬚恍然大悟,驚喜道。「你是說無支祁很愛惜自己的廟宇所以不會摧毀它?」
「天仙鎮可以從其他鎮子逃難過來的,一問便知。」回客棧之前稷蘇先到附近幾個受災的鎮上查看過,所有的無支祁廟宇都一樣,石像倒塌,廟內一點水痕都沒有。
「我們是桃花鎮來的,廟宇沒有被淹。」
「我們是杏花鎮來的,廟宇沒有被淹。」
「我們是雨花鎮來的,廟宇沒有被淹。」
破廟不會被水淹得到驗證,總算可以保住性命無憂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事情還沒有結束。」稷蘇雙手環抱盯著石像。
它雖長相怪異,但面容看著卻很親切,這說明在雕石像的人心中無支祁是親切的,沒有人會認為害人性命的怪物是親切的,要所以么是它偽裝的夠好,要麼就是什麼東西或者事情刺激了它的獸性,無支祁有如此大的能耐顯然沒有必要向凡人偽裝什麼,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無支祁是被刺激的。
「你們為何會給無支祁立廟又為何會推倒石像,既然拜它又為何如此怕這個破廟?這關係到能否找到治理他的辦法。」稷蘇轉身望向因她剛剛的話而安靜下來的眾人。
「蘇蘇。」鳶七高興的跳進廟裡,滿眼歡喜。「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剛剛只是嚇唬我們對不對?」
小丫頭身後站著一群人,驚懼的杵在門外不肯進來,那群人正是客棧里的那幫。
「我是不是壞人,你我說了都不算。」稷蘇捏著鳶七的臉,將人挪到旁邊,調笑看著客棧鬧事的頭頭,那人抱著臂,鼻孔都快朝到了天上。「這位壯士有興緻的話可以進來聽聽,沒有的話煩請讓個道,我們需要借光。」
那人像奔赴刑場一樣一腳邁進了門檻,緊跟著後面的人也扭扭捏捏的擠了進來,圍坐在角落,不理其他人。
「那我們繼續。」稷蘇也不再搭理那些人,回到鎮上以首飾店老闆為首的人群中間。
無支祁不知道是從哪裡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猿猴,力大無窮,喜歡喝酒,酒醉之後經常調戲當地百姓取樂,因為力氣大自己又無法掌控,下手沒輕沒重的老是讓人所以羽西挺身而出,聯合18位神仙用大鐵索鎖住了他的頸脖,拿金鈴穿在他的鼻子上,把他鎮壓在桐柏山下。
之後,附近的百姓經過鎮壓它的地方都躲得遠遠的,後來有一次一個小孩貪玩,從山上跌落下來,正好落到了無支祁的面前,奄奄一息,被它施法救下,這個事情很快傳遍了附近的所以村鎮,大家不再那麼忌憚它,甚至好多小孩還天天跑到它的洞口前請纏著讓它教法術。
它卻只願意教他們做人的道理,小孩兒也聽的認真,比在書齋上課還乖。許多生病受傷之人前去請求幫助,它幾乎都一一應下,久而久之它便成了人們心目中的神仙,人們開始給它雕像立廟,因為都只看到過它露在外面的腦袋,所以雕像統一是金目雪牙,身體樣子卻各不相同,似猿非猿。
「既然如此你們為何要推到石像呢?」這樣看來無支祁原本就不是什麼惡劣的怪物,只是貪玩又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罷了,既然被鎮壓於此還救人教人,可見對百姓也是沒有怨念的,如此和睦,竟突然反目必有貓膩。
「前幾日,陸續有村鎮遭了洪水都說是它引起的,遂推倒了石像泄憤,我們也就不願意供奉這樣的怪物,所以也跟著......」
眾口鑠金,人言所謂,不管最開始的洪水到底是不是因為無支祁,謠言已起,自然不會有人再去求證到底是不是它。
「第一個。」
夜宿似乎很生氣,厲聲吼出三個字將眾人嚇的夠嗆,無奈沒有人能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巴巴的大眼瞪小眼。
「第一個受災的村莊在哪裡?誰第一個推的石像?」
眾人皆是搖頭,大家都只是聽說,除了知道第一個受災的村莊離天仙鎮很遠之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個青衫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