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拔宅11 別宴
「幫我揀起來。」
「是什麼?」稷蘇盯著幾步之外的熟悉的珠子,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龍雲珠,看你這記性。」重華的體力似乎已經耗費到了極致,眼中卻滿是寵溺。
「哦。」稷蘇空出左手呈爪狀,往後一拉,珠子便到了手上,放入重華遞過來的絨布袋子之中,塞回袖中,「你醒了,我們就先回歲寒殿吧,你現在傷口不方便動,我抱你。」
「男女授受不親,再說抱著走像什麼樣子,你扶我起來吧,我自己走。」
稷蘇召來雲朵,輕鬆將人打橫抱起,「今夜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沒有能看到的,放心吧。」
稷蘇安頓好重華,回到房中,手持濃茶,佇立窗前,望著遠方的紅日慢慢探出腦袋上,月牙兒功不及人,卻對天空戀戀不捨,最終隱藏起來。
「睡了,好好的。」良久,稷蘇舉杯向著的東方,將一杯濃茶一飲而盡,五官都擰在了一起,嫌惡的抱怨了句「太苦」整個身子便沉沉的栽到了床上。
這一睡便睡到了太陽西下,重華帶著點心和瓜果鍋里過來敲門,稷蘇才半夢半醒的,伸著懶腰起床開門。
「吃點東西。」
稷蘇在桌前坐下,重華便從梳妝台前取來梳子,幫著整理尚未整理的亂髮,她一邊用著點心,一邊仰頭看著重華,冰皮殘渣掉的嘴角、衣裳上到處都是,「傷口好點了嗎?」
「無礙了。」重華將梳子放回,順帶取了放帕子,擦掉她臉上的殘渣后,遞給她手上,溫柔道,「衣裳一會兒換套乾淨的就是了。」
「嗯。」稷蘇放下沒吃完的半塊點心,油膩膩的雙手捏上重華的兩頰,反覆揉搓,油脂捏了對方一臉,十分歡喜道,「重華越來好了,我喜歡。」
「你開心就好。」重華順勢攬著她的纖細的腰肢,「我以為你還在為小寶擔心呢。」
「怎麼會?」稷蘇詫異拍開環著自己腰肢的手,坐下拿了塊蜜瓜,豪放送入口中,味道……「小寶本來就是撿來的,能養便養,養不到大也強求不來,畢竟我們已經儘力了不是嗎?總之,重華沒事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得開便最好。」
稷蘇起身避過重華預備撫摸自己腦袋的手,包著方才那口蜜瓜,含混說道,「重華你先出去,我換個衣服過去找你。」
目送重華離開關上房門,稷蘇立馬對著盤子一陣狂吐,果然,她不愛水果是有道理的,口感怪異不說還酸的要死,剛剛乾嘛要手賤取這一塊呢。
「出去啊?」
「嗯,我去看看重華的傷口。」
稷蘇收拾出來,正好碰到心事重重的離落,隱約能猜到幾分原因,卻未挑明,與之擦肩而過,他不方便說的,她問了也無用,何況,她相信很快就能從重華那裡找到救人的方法。
「你不覺得奇怪嗎?」
稷蘇明白,離落說的是自己身在暗室能感知重華深處險境的事情,但她就算好奇又能怎麼樣呢?如果能說,如果離落想說,他就不會有那麼多反常的舉動了。
「上天庭的關係戶,本事多點兒沒啥奇怪的啊。」稷蘇語畢,聽到離落離開的聲音方才敲響重華的房門。
昨夜的包紮之後只要少量滲血,起色也紅潤不少,看來重華的傷口恢復的還不錯,稷蘇取了新的紗布抹了藥膏為其換上,借尚未被端走的洗臉水洗了洗手,一邊擦乾,一邊從懷中取出特意帶來的丹藥。
「恢復得不錯,便不用服藥了吧。」重華接過她手中的小瓶子,拿在手中仔細打量之後,輕輕放下。
稷蘇掃了一眼重華整理衣衫的手,笑著抓起瓶子,倒在自己手心,臨送到重華面前時,又握拳收了回來,就著剛摻的新茶,給自己用上。
「這藥味道還不錯,甘甜甘甜的,上次你不是說腿又疼了嘛,我專門配的。」稷蘇拉過重華的手,將藥丸放在他手上,又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滿眼期待的盯著他,「重華不妨試試看?」
「有勞稷蘇了。」重華服下藥丸,配合著給出好評,「不苦。」
「那就好,重華要是喜歡,我以後就照著這個方子給你配,省得我辛辛苦苦配出來的葯,你連看都不看,怪讓人傷心了都。」稷蘇一邊收拾方才換藥用的東西,一邊裝可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重華的俊逸的容貌看,完全就是個求表揚的小娘子模樣。
「辛苦稷蘇了。」
「不苦不苦。」終於得了肯定,稷蘇端著托盤就要開溜,「我去把這些東西處理了。」
「稷……稷蘇。」
「怎麼了?」稷蘇剛準備開門,聞聲回望桌前的重華正深情的望著自己。
「你有沒有想過成親?」
「這個……」稷蘇嬌羞跑出房間,臉上卻無半點紅暈。
距離圍獵的已經有些日子,各派弟子的傷也基本已經痊癒,跟隨前來接應的本門隊伍離開,唯獨崑崙與師承遲遲不見動靜,他們來的昆吾的目的與其他門派不同,恐怕在找到鳳旭確定其身份之前,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
但重華被擄,鳳旭、蘇稽失蹤,擺明是一場謀划已久的陰謀,不僅如此,這場陰謀可能還牽著到當年製造雷池之亂的厲害角色,偌大的雷池被毀滅,上千年寸草不生,要捏死這些凡人豈不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一定不能讓他們留在這裡!
這日,稷蘇宣稱要去崑崙弟子敘舊,特意設宴,酒過三巡,將能說的不能說的,半真半假的說了個大概,心想她已經將事情的後果說的如此明白,節並顧忌門中弟子安危總會帶著門中弟子離開了吧?
「稷…….稷蘇,我們一起走吧。」這些個崑崙弟子雖不是生長在忌酒的無憂殿,但在崑崙的那些個規定下的長大孩子,酒一輩子應當也沒喝上幾回,酒量奇差,節並也不例外,三五杯下肚,走起路來腳步虛浮,搖搖晃晃的,要拽著稷蘇一起走。
「不……我還不能走,我兒子還沒找到呢。」她已經裝了醉,也不好突然清醒,半卧在八仙椅上,軟綿綿的甩開節並的手,緊按著其肩膀道,「大師兄,你先帶他們走,我找到小寶馬上下山跟你匯合,你就放心吧啊。」
「你……你可是崑崙新一代弟子的榜樣,身上擔負著他們的安危,容不得絲毫……絲毫差池,是吧?」節並欲再說,被稷蘇一把按下,強制灌輸責任。
「是……是…….」節並剛應下,「咚」的一聲倒在地上,額頭剛好撞到桌角。
「大師兄。」
稷蘇準備去扶,節並卻自己順著桌邊找到桌腿,後背靠著桌腿睡著了,臉上帶笑,眼中含淚。「我叫節並。」
「師掌門,我方才說的我想你也都聽到了,希望你早些離開。」稷蘇起身將桌邊的杯盞向里推了推,扶起節並,是讓他在椅子上靠著。
「果然瞞不過你的眼睛。」最先「喝醉」趴在桌上睡覺的師承起身,目光穩定,身姿挺拔,哪裡有半點醉漢的姿態?
「原本師掌門是死是活與稷蘇半分關係也沒有,但流波山此時不能亂。」
仙門前三,第一的崑崙剛換了稚嫩的蜀晏蜀清掌管,第二的昆吾群龍無首,在鳳旭的摧殘蹂躪下不知道剩下有多少純良的仙修者,若是第三的流波山再出亂子,整個仙門必將大亂,百姓了血流成河,重華曾經拿命換來的安穩將不復存在。
「稷蘇掌門大義,我為曾經對你的誤評道歉。」師承雙手併攏與胸前,肩與腰同行,朝稷蘇行了個大禮。
從出生到崑崙桃坪令之前,她稷蘇都是人人喊打慣了,如今被人如此莊重的道歉,反倒不習慣,手足無措向旁邊挪開半步。
「師掌門要謝就謝重華吧。」稷蘇轉身欲走。
「等等。」師承見稷蘇要走,忙制止道,「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知當講不講,那就不要講了。」明明是非講不可的氣勢,卻虛偽的說著不知當不當講,稷蘇著實欣賞不來這樣的謙虛,擺手繼續走。
「您是仙姬。」稷蘇轉身,抱臂托下頜,上下打量師承,「此事說白了,就是精怪與仙修門派之間的鬥爭,您貴為仙姬,出面平息戰亂,整個仙門都會感激於你,但……」
「你到底想說什麼?」見師承心思單純,滿眼擔憂,稷蘇難得壓住對此人的暴脾氣,打斷道。
「凡人生死,,門派興衰都有定數,神仙若是插手,恐會被降罪,輕則降職,重則取消仙籍,同當年東方天帝一樣,您是否先考慮清楚?」
「重華不在,今日之事,總要有人來管的。」
降職?她並無職位可降。取消仙籍?她從來也沒稀罕過做什麼神仙,只要她少有的那麼幾個在意的人安好,替重華守住仙門的安寧就好,其他的,不重要是。
「稷蘇趁我不在,與師掌門和崑崙弟子飲酒,怎麼還抱怨起我來了?」重華推門而入,嘴角淺笑,卻不達眼底。
「無憂殿忌酒,你要是在,別說他們了,連我恐怕都喝不成了。」稷蘇雙手抱著重華的手臂,笑嘻嘻道,「這鳳旭太不懂待客之道了,自打上了昆吾就沒喝過,憋壞了憋壞了。」
「當真如此?」重華顯然並未信她。
「當真當真。」稷蘇食指繞著桌子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得意道,「他們哪一個有重華師尊長的英俊呀。」
「走吧。」她擔心他吃醋,他就算不信,也只能放棄追問,稷蘇拉著重華離開,臨走前,特意看了師承一眼,那一眼是囑託也是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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