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虛假世界

窗外陰雲密布，大雨滂沱。唐安安坐在卧室里，拿著晶元有些發愣。她不知道蘇零到底想幹什麼，也不知道他想告訴自己什麼。她始終有些猶疑，但最終還是打開看了。她原以為這個晶元里會有什麼複雜的東西，卻發現裡面只有兩段視頻。

第一段視頻是一個帶著胸牌的女人躺在金屬躺椅上，被穿著白色外衣帶著口罩帽子的人注射了一種不知名的液體后陷入了沉睡，沉睡期間又有人在她的頭部戴上了一個金屬的頭盔，頭盔上連著錯綜複雜的接線。接線的另一端是一台帶有顯示屏的一人高的機器。顯示屏上的藍色進度條在一點點載入，載入到最後蹦出六個紅色的字「記憶修改完畢」。

第二段視頻是記錄的明華市的夜晚，只是這樣的夜晚她從未見過，視頻中明華市的每一個人都是紅色的反光體，每個人的動作都一清二楚，房間和牆壁只有框架。而在明華市數千米的高空上有一個巨大的能量罩，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閃爍一次光華。接著畫面切換，視屏中的人和街道又恢復成了人眼的成像。

看過後，唐安安有些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懷疑，有驚恐，還有…熟悉。她不知道這兩段視頻的真實性。只是第一段視頻中的女人和自己長著一模一樣的臉，而且胸牌上的名字赫然是『唐安安』。至於第二段視頻，那看上去不像是記錄，更像是監視……

唐安安反覆看了多次之後，關了投影，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書桌上敲著。那是自己嗎？如果不是，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長得完全一樣的人？如果是，那為什麼她對這個過程沒有任何印象？她一直對蘇零的身份觀之不透，他的出現，那些所謂的巧合，都讓她不止一次的懷疑過他的目的。他為什麼要給自己這兩段視頻？這視頻代表什麼？他又是從哪裡得到的？視頻里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腦海中冒出的一連串的問題讓唐安安有些心煩意亂，她猛地站起身，意識到與其坐在這裡冥思苦想倒不如直接去問問當事人。

……

相比於唐安安的焦躁不安，在房間的蘇零到是顯得極為平靜。他坐在書桌前，極為認真的看著自己不久之前完成的機械車設計草稿，時不時的動手修改完善。添加好最後兩個微型導彈發射器的位置，他放下筆，看了一眼時間。

敲門聲響起。

「進。」

「裡面的視頻我看完了。」唐安安開門見山，直入主題。「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好。」

「視頻中的女人是我嗎？」

「是。」

「視頻是真的嗎？」

「是。」

「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個？」

聞言蘇零波瀾不驚的面容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他猶豫了片刻，答，「我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告訴你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這是我能找出的最合理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這視頻是個引子？你又想試試我的反應？」唐安安皺眉，他到底想幹什麼？

「第一個視頻是你進入明華市之前做記憶修改時的錄像。你現在的記憶是修改之後添加進去的內容，不是你原本擁有的記憶。父母車禍雙亡是假的，在明華中學和大學的記憶也是假的。」蘇零仔細觀察著唐安安的表情，他能分析出的只有懷疑。

「你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做記憶修改，這些怎麼可能是假的？」唐安安覺的蘇零的話有些荒謬，可心中卻莫名多出了一絲動搖。一種別樣的熟悉感從她的腦海中湧出，她猛然發現小時候發生的車禍細節甚至連過往車輛的車牌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卻唯獨對車禍中的每一張人臉記得模糊。對比前不久發生的爆炸，她只記得事情過程，細節一概模糊。這種差別還是很明顯的。只是人的生活總是先入為主，她從未懷疑過，也就從未發現。

「明華市是光明區一個最大的試驗場所，所有明華市的市民除雷森公司的高層外都進行了記憶修改。光明區收集所有活動人群的數據加以整合分析從而完善自己機械武器和主腦的不足。就像你看到的第二個視頻，那是我從『夜鶯』身上取下的記錄晶元，『夜鶯』是為了巡查和監視明華市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你之所以進入明華市，是因為你的父親唐齊博士為了你的平安不得不做出的決定。他修改了明華市傳輸進去的檔案，出於安全他同時也對你的記憶進行了修改，所以第一段視頻是他保存並傳輸給我的。」蘇零看到自己眼中唐安安的懷疑數值有所降低，心率出現了一絲波動。

「我的父親？」唐安安快速問出了自己的敏感詞。

「是的。你的父親是唐齊博士，他之前是光明區研發團隊的領導人之一，也是我的……也是他派我來保護你，帶你離開的。」蘇零選擇性的避開了有關自己的那句話。

「為什麼要帶我離開？他又為什麼派你來，你是他的什麼人？」唐安安不假思索的問出這一連串的問題，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她已經在深入了解事情的始末，而不是懷疑蘇零說的話的真實性。

蘇零調整了一下心率，有條不紊的回答，「因為唐齊博士死了，他背叛了光明區並拿走了一個重要晶元。所以你一旦被他們找到，會有危險。至於為什麼是我，可能是因為他能信任的，只有我。」

「你說明華市是實驗場所，裡面的人都是試驗品？」唐安安的腦海中再次組織出一些她其實早就注意到的隱藏信息，比如她還有她周邊所有認識的人，不論身份高低，似乎都沒有出過明華市，科技這樣發達，世界的連通性今非昔比，明華市的人卻從未走出去過，更奇怪的是大家卻都未發覺，若不是有蘇零的話，可能連她自己也沉寂在這個城市裡，沒有絲毫懷疑吧。

「是。」

「我的父親是唐齊他要你來保護我。」她記憶中的父親也是一名博士，只是研究什麼她並不記得，生前在何處工作也沒有很深的印象，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太小所以記不得了……

「是。」

「我的記憶經過了修改，每天都活在監視之中。」

「是。」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唐安安看著蘇零眼睛，他的瞳孔有些發藍，有些不易分辨的金屬色澤，「如果是別人會覺得你是個瘋子，你在試圖打破我對現有世界的認知，你在試著讓我相信我所處的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你突然告訴我這些，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又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

「危險臨近，我接近你就是為了護你安全帶你離開，你看圖紙的時候小安已經代我回答了。我本來不想這麼早說，但是時間有限，他們很快就會找到我們，到時候逃出去的幾率不超過30%。從數據上看，你已經初步相信了我的話，只是潛意識裡不敢接受。」蘇零看著唐安安的懷疑值降低到百分之四十八，心率再次出現波動。他知道她會接受，畢竟在此之前她是為光明區工作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說的這些運作，這種熟悉感是她抵消懷疑的關鍵。記憶修改雖說是單向的不可逆，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加進去額外的記憶，比如，將原始記憶組織成新的信息重新輸入。

「什麼數據？我並沒有相信你。你說的話根本沒有可信度。」唐安安看著蘇零如此篤定，心中升起一絲怒火，眼前這個人從接近她開始就在撒謊，不僅撒謊還戲弄試探她。

「我可以恢復部分你修改之前的記憶。我沒有麻醉類藥物，你可以保持清醒，我不會改變你現有的記憶。這樣你可以自己做決定，相信或者不相信。」蘇零看了一眼窗外在雨幕中一閃而過的『夜鶯』，手不動聲色的按下桌面上隱藏在圖紙下的按鈕。「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你。」

「需要多久。」唐安安鬼使神差的問出了自己都想不到的一句話。難道自己真的是潛意識裡認同面前這個人說的瘋話？她明明不想恢復什麼所謂的記憶。

「很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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