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同再出

黑海森獄內，一處楓林中，一道卓爾不凡的紅色身影，獨自佇立，他身材修長，挺拔如劍，眉目清冷，丰神俊朗，捏著一抹紅葉，卻是淺淺一笑。

「一眼可載幾多劍，一手能握幾多劍，劍劍愛怨憎；」

「錚得一生痴劍名，錚得一生痴劍形；」

「塵世俱敗劍長存，灑意情仇伴劍行！」

這時，一個大漢大步咧咧走出，亂了一地的意境。

「老四哥啊，你猜誰來了！」

來人，正是森獄皇子玄造，不過如今隨著玄同封王，他也晉陞親王了，坐鎮一方。

玄同笑著轉身，問：「五弟，何事這麼開心。」

「四哥啊，我們那小侄子回來看我們了！隨遇啊！」

玄同目露驚喜，「十八弟之子隨遇！」

「那真是喜事，快快前往！」

不一會兒，玄同就與玄造一同來到森獄新造的大都中，玄王大殿建造在一座孤峰之上，正好對著大都，眺望八方，巍峨聳立，氣勢可比閻王珈羅殿，但玄同很少在裡面待，他更願意到楓樹下觀樹。

接客大廳中，只有三人，左預知和右參事兩位繼任先知，以及一名銀髮少年。

隨遇看到走來兩人，仔細觀察，喜上眉關，雖然這位長得魁梧的便是五伯父，但個性好像很憨厚，而這位紅髮艷麗的俊郎男子，肯定是四伯父了！

「隨遇拜見四伯、五伯！」

「無需大禮。」

玄同一把扶起隨遇，看著隨遇，見他容貌俊郎，神采奕奕，精神很好，想來在時間城過得不錯，也與他父親長得很像。玄同心中寬慰。

「你怎麼跑出時間城來這裡？」玄造問道。

「我想來祭拜母親和父親，以及看望叔叔們。」隨遇如實說。

玄同點頭一笑道：「好，我們一直惦記著你，這就帶你去陵園。」

隨即收起笑容，玄同道：「隨遇，你要堅強，不要太過傷心，你母親遺身我已找到，就安葬在你父親身邊，如果他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也很安慰！」

「嗯嗯！」

隨遇鼻子微酸，跟著玄同和玄造來到陵園，大地上墓碑很多，最前面的是一座大墓碑，其後十幾座。

擺在最前面的閻王之墓！

因為在玄同和玄造看來，無論他們的父親是不是魔鬼，做過什麼，父親終是父親，更何況父親也有良善一面，重情的玄同自然將之安在第一。

過去的事，不再追究，死者已逝，無論是閻王還是玄囂，都沒有剩什麼了。

隨遇朝爺爺的墓碑拜了拜，再往後的面的拜了拜，最後來到雙親墓前，忍不住留下眼淚。

他緊緊抿著嘴，忍著不出聲，但眼淚好像不可控制一樣，之前他可是覺得自己會堅強，可真實而死寂的墓碑呈現眼前，雙親已逝的殘酷事實，還是讓未經風雨的隨遇心中一痛。

「爹……娘，孩兒隨遇來看你們了……」

隨遇依稀記得，母親頑強生下他時，寄望她的願意，取名隨遇，希望他隨遇而安，所以比起父親玄囂，他更想念母親。

他是異胎，早開智慧，短暫與母親相處，可當時並未懂事，不知道那是最後的相處，所以沒有好好珍惜。

現在依稀可以在腦海中想起美麗的母親，一個微笑都讓他歡喜不已，更能讓他夢中痴笑和流淚。

「都過去了，隨遇。」玄同來到隨遇身邊，輕嘆一聲。

隨遇擦了擦眼淚，將一束花放在母親碑前。

「你先一個人靜靜，我們在外邊等你。」

說罷，玄同與玄造悄悄離開，隨遇一人站立，他蹲了下來，手指從碑文刻痕間滑過。

「母親，您放心，隨遇長大了，會保護自己，還有舅舅，他也安好……」

隨遇獨自待了半天，斷斷續續說了許多話，但更多是沉默的陪伴，在這裡，隨遇心中有了寄託，反而更加安寧，他暗暗發誓，有機會一定常來看母親。

至於這個父親，隨遇則沒有像對母親那樣傾述一切，但想到母親也做過錯事，他也可以接受這個算得上殘暴的父親。

離開這裡時，黑月光輝變化，氣象暗了下來，森獄氣候不同苦境，但也有四季變化和日落日出，只不過略有不同。

「隨遇你應該還有其他事吧。」玄同看出隨遇心事重重，問道。

「這……」

雖然城主讓他告知玄同，讓玄同協助他進入泥婆暗界，但隨遇不想打破森獄的安寧，不想四叔因他冒險。

可隨遇從來沒有撒過謊，玄同問他什麼事，他就會老實說。

「說來話長……」

「竟有此事，素還真啊，我的好友！你怎麼去了那種地方。」

隨遇補充道：「是去救一線生。」

「嗯，既然是時間之神的交託，想必有跟你交待清楚，你知道怎麼前往泥婆暗界嗎？你知道裡面有什麼危險嗎？」玄同問道。

「進入泥婆暗界可以找舍脂多前輩的弟子符水靈幫忙，至於危險，我也不清楚……」隨遇吐了吐舌頭，貌似城主沒有多強調這個危險，他還以為呢。

玄同笑了，「那還不讓叔父一起去？我們流有同樣的血統，你可以去，我亦然，更何況素還真先行一步，我們未必不能進入！」

「而且既然是時間城主所說，父親來自泥婆暗界，更涉及我們身上的血脈詛咒，就更不能忽視了！」

隨遇不由道：「可我還還不清楚怎麼進入泥婆暗界。」

「嗯？城主沒有交待？」

「有，城主讓我去找舍脂多弟子符水靈幫忙，或者可以去見見浮動山城城主夢不覺。」

「嗯，聽起來還需要時間準備，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玄造憋了好久不說話，忽然哈哈一笑道：「是啊是啊，難得來一回，五伯帶你去逛逛！」

隨遇點了點頭，玄同笑道：「你便隨五伯去走走吧，四伯也要準備一下。」

他們在中途分開了，隨遇跟玄造到森獄一些地方遊逛。

到了二十四橋，精緻優美，向來是皇族集會之地，如今空落落地，最後，玄造帶著隨遇來到玄囂殿，這座昔日輝煌的城堡。

「千秋業，萬古名，英雄一身血沾塵；疆場沙，爭高下，百年氣概，勝者吾名！」

觸景生情，兩人心中各有感受，昔日豪雄狀語彷彿還能聽到，玄造繼續大大咧咧地講著他們的故事，森獄的歷史、閻王的故事、對外的侵略、皇子間的角逐、黑后的陰謀、許多森獄戰將的特點、大哥的逆襲……

最後說到兄弟們相繼戰死後，玄造忍不住哭了出來，哭一下罵一下，不知道說什麼，隨遇沒聽清。

沒有進入城堡，兩人繼續走下去，來到非非想的住處龜森林，這頭老烏龜在龜孫子們的伺候下，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的。

「哎呦，今天天氣不錯，適合曬太陽，雖然沒有苦境的太陽那麼好看……」

非非想躺在一張藤條椅子上，帶著墨鏡，旁邊桌子上放著點心和果汁，果汁上還插著小型紙傘裝飾，就差一片海灘了。

旁邊一個龜孫子小白兔給他捏腰，鬱悶了好久，「天氣適合曬太陽，天氣不好陰氣過重，這要什麼時候才可以煉藥啊。」

非非想忽然站起身，腰板停止，抖擻了下龜殼，義正言辭道：「我非非想發過誓，在森獄，只給閻王治病，太子必須太子印！」

「如今閻王大人歸墟，我心悲痛，一身醫術再難以施展，哎，可惜咯。」

小白兔心中腹排，你巴不得不煉藥就直說嘛。

「我說了多少遍，你可以再發誓效忠我四哥，他現在就是新的王，不過換了個名字！」玄造哼哼道。

「誰！你……原來是玄造親王啊哈哈哈……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嗯……這位是？」非非想猛然回身，臉上得意表情凝固，堅強一笑。

玄造指著隨遇說：「我十八弟的兒子。」

「哦，十八弟……啊不對，玄囂太子啊……的兒子……！」

非非想下意識跳了起來，他想到與玄囂一班人接觸的「恐怖」歷史，尤其是玄囂身邊的魔人手下，當初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他又不是唐僧！

非非想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冒冷汗了，玄造疑惑問道：「老龜，怎麼了，熱啊？」

「沒沒沒。」非非想連忙擺手，看向隨遇，仔細端倪，確實與玄囂太子長得有幾分相似。

非非想試探道：「親王來這裡幹什麼，皇族應該沒人生病吧？」

「你說誰有病！」玄造瞪了他一眼，非非想被這一吼嚇得縮了下脖子，玄造說：「你看吧，我這好侄子難得來一趟，當初我十八弟待你也不薄，你又是森獄長輩，不該表示點什麼？」

非非想心中暗罵，玄囂是待他不薄，就差剁了他熬湯喝，要不是自己是閻王大人欽點的御醫，這些個凶神惡煞的皇子們可不會把他非非想放在眼裡。

臉上努力堆出和善的長輩微笑，看著隨遇，「隨遇啊，你要點什麼禮物，我這裡什麼都沒有，但最不缺葯！」

隨遇想了想，「能麻煩給我點偏陰性的葯嗎？」

還真要！

非非想心中納悶，這人怎麼回事，生龍活虎要什麼葯，留著以防萬一？可他在苦境待的那一段時間，也沒見那個高手邊打架邊嗑藥，估計是怕噎死吧。

非非想也不肉疼，果斷取出五個精緻的玉瓶，色彩不同，但色調偏暗，有灰、黑、紫、墨綠、暗金五種光暈，連玉瓶都會發光，裡面的丹藥想來不凡。

「你倒是識相，要是敢敷衍，我這一鎚子下去你可受不起啊！」玄造目露奇光，咧嘴笑道。

非非想不斷點頭哈腰，一邊抹汗，一邊觀察。

隨遇目露驚異，將五瓶收入懷中，向非非想一拜，非非想嚇得回拜。

宰了非非想一把后，隨遇與玄造打道回府，非非想含淚不舍地看著他們離開，含淚是因為壓力減輕，不舍是因為那五瓶丹藥。

不過非非想之所以這麼豪氣，完全是為了在這個孩子面前樹立好形象，日後也能給他面子，替他說些好話，別老是讓玄造來欺負他。

……

森獄最深處，五大晶靈之金晶靈所在地——天堂森林，之外一人站著。

正是玄同，他目中複雜，望著高聳繁密的森林，目光如炬，彷彿可以看到深處的金晶靈駐地。

紫鷨，已成為金晶靈之主，雖然對外宣稱在金晶靈之力下，紫鷨已忘卻塵世，潛心修鍊，但玄同不信她會忘了紫色余分。

他已多次來這裡，但都被拒之門外，哪怕他是玄王，也不被紫鷨邀請進入，這更讓他鬱悶，若真的忘情，又何必多此一舉。

所以玄同更堅定紫鷨沒有忘記他們，只是為什麼不願意見他。

「還在怨我害死紫色嗎……」

紫色的死，是玄同一道已經放下的心結，可不代表他會忘記，還記得當初他們的許多對話。

「你可有聽見我的劍在說什麼嗎？」

「滿口髒話。」

……

玄同思緒起伏，呆立在天堂森林外，記憶來到最痛的一幕，紫色余分帶著冷不防墜崖殉道。

「沒有冷不防，你們誰也殺不死我的王子！」

玄同覺得虧欠紫色太多太多，如果當初他沒有強收他作為劍侍，或許不會有那麼多事，所以現在他想彌補，想照顧好紫鷨。

「玄王，請離開吧，金王在閉關修鍊中，不便接待，請見諒！」

一個金髮侍女走出來，向玄同一拜，丟下一句，還是跟前幾次一樣。

所以玄同早就有心裡準備，也不意外，只是多說了幾句：「勞你告訴紫……金王，我要離開森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希望她能照顧一下大局，幫我看護下森獄。」

「嗯，我會稟告金王，就不送玄王了。」

玄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送客？他可一直在門外啊，哈哈……

「請！」

無功而返，玄同心胸豁達，一掃鬱悶，只要紫鷨待在天堂森林，待在森獄，他就可以保證她的絕對安全，這便足夠了。

……

金晶靈侍女回報金王后，忍不住問道：「您為何一直不見玄王？」

樓閣內傳出一女子聲，「不想見！」

侍女小聲笑道：「玄王這次好像有事，要離開森獄，您可以出去走走。」

「自己封閉森獄，現在又要開啟，不知道搞什麼！」

侍女微驚，連忙說：「您現在是金王，不可這麼說，玄王自有打算。」

「嗯哼？」

……

七日後，玄同與隨遇悄然消失森獄，黑月流島繼續固守門戶，督察一切出入，森獄封印並不徹底，只是沒有開放，一般人不會發現入口，就算髮現也很難進入，就算進入也會被強行驅逐。

之所以留了條縫隙，是因為玄同在苦境還算有些朋友，給他們造訪留條路，可玄同一直沒有等到素還真的倒訪，還以為他很忙，原來是真的忙！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