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來長几
苦境大地,廣袤無垠,一處縹緲之境——優律山城!
城主夕華沉,奇人也!其師兄,浮動山城之主夢不覺,更是奇人中的奇人!他們的師傅又是何等奇人?
此時,若葉汝嬰一臉頭暈地看著還在睡的別見黃花落大哥哥。
「黃花落大哥哥也忒能睡了吧,真怕他睡成植物人。」汝嬰敲著腦袋,無奈地吐槽。
這時,城主夕華沉推門而入,笑道:「汝嬰啊,擔心什麼都不用擔心他,現在的黃落花,正在重塑記憶,已進入最關鍵的階段!」
「不會再有危險嗎?」
「不會!」
其實,夕華沉也沒底,不過他那個師兄讓他放心,就算有意外也不會影響大體的發展趨勢,因為無論是箕子臬還是黃花落,他們的命格是一致的,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天命不會輕易變動。
拿天命這種東西來安慰人,怕是汝嬰無法接受,夕華沉自己也狐疑,但為了不讓小汝嬰過分擔心,只好撒個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千玉屑的事他還不忍告訴汝嬰,他還小,不能承受這些。
另一邊,奇異的浮動山城內,夢不覺手持夢筆,寫著什麼,最後收卷,一拂袖,卷子化為炊煙消散,苦境高手都會的袖裡乾坤吧。
他暗暗沉吟,思索著黃花落的事,以及日前既濟的動作,擺明針對他,還栽贓嫁禍說他有收集九龍晶元、禍害天下的野心,如今素還真恢復真身,與舍脂多進入泥婆暗界,他也該趁這段時間處理黃花落和既濟等事了!
九龍回天、禍世降臨,真的有那麼容易制止嗎?
解鋒鏑狀態下的素還真已經收服獸之鸗河圖、人之儱齊天變、木之櫳舍脂多,還有一個水之瀧的水精元被石之礱的既濟吞噬了,後面儘管解鋒鏑已與其他幾龍有了接觸,但效果不大,九龍不是那麼容易馴服的,尤其是開了靈智化人的。
夢不覺雙手負后,沉吟著,既濟、齊天變和舍脂多都是化人的了,有著自己的神通本領,極其難以收服,而且若無手段,也難以判斷是不是九龍之一,所以難保剩下未知的金之鑨、火之爖、陽之曨和月之朧沒有化為人體,如果是,那就難辦了。
越想夢不覺心中不安越深,禍世九龍絕不能脫出掌控,否則對時局不利!
「抱闇。」
輕聲一喚,抱闇閃身來到,朝夢不覺一拜,夢不覺詢問道:「可以查到既濟的下落。」
抱闇沉聲道:「沒有,他很狡猾,躲在某個地方。」
夢不覺眉頭微皺,他早該知道既濟有手段,只是沒想到他能弄到水之瀧的精元,彌補自身缺陷,本來他認為掌握既濟作為石之礱根本的精元就可以牢牢壓制既濟,最後還是失控了。
既濟目的隱晦不明,他是九龍中開智最徹底的、最早化人的!自然也是最難對付的!
其他無論是水之瀧還是獸之鸗,都還處在獸體,所以較容易馴服,如今的既濟卻不是任人擺布之輩,夢不覺擔心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
此時,離浮動山城和優律山城不遠的某個地方,一處洞窟中,既濟將一件古董收入囊子,背後忽然傳來腳步聲,他心下一驚,迅速轉身,定眼一看,稍微鬆了口氣,沉聲道。
「閣下是?」
「在下一色秋!」
來人,一身紫衣,鬢髮垂落,稍帶紫色,手持拂塵,容顏冷傲,正是天葬十三刀之首,而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道真南宗領導——道磐式洞機!
「呦,有何事嗎?」
一色秋目光銳利,說:「剛剛無意看到天邊一抹金光沖霄,算了下風水,正是此地,想來剛剛閣下收起的,是一柄是罕見的古兵!對吧?」
「行家!?」既濟心中一驚,臉上卻是泰然自若,淡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與閣下有什麼關係嗎?」
「我一色秋平生一大愛好就是收集寶貝,可古兵卻很少見到,所以希望閣下能夠割愛!」
一色秋說出目的,當初就是為了得到弁襲君的寶劍,不惜偷襲,配合大宗師擊斃弁襲君,可見他對寶物的忠愛,後來煙都覆滅,那柄百代昆吾也落到他手上了,最後贏家反倒是他自己。
「空手就要我送出得來不易的古兵,你未免太天真了!」既濟冷笑道。
「天真?」一色秋笑了,「我可不敢在大名鼎鼎的石之礱面前買弄計量,無論是算計黃花落還是浮動山城,你都令人不寒而慄!」
既濟後退一步,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事迹。
「不用訝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下收集異寶,自然得知部分武林秘辛,比如九龍回天!」一色秋自信笑道。
既濟冷靜了一下,重新打量來者,不敢再小瞧,說:「那又如何?」
一色秋悠悠道:「聽聞浮動山城夢不覺正重金懸賞擒拿一個叫既濟的人,不知道我會不會被那些重金所吸引呢……」
威脅之意,表露無疑。
既濟哼了一下,將古兵丟出,一色秋一把接住,目露奇光,直接收起。
「相信你不會多言,否則,我也有我的手段!」
說罷,既濟一刻都不想多留,從一色秋身邊快步走過,他不是沒有懷疑一色秋是夢不覺的人,但從對方拿到古兵后的神態來看,確實只是稀罕古兵,應該不是浮動山城的人,而且一色秋這個名字他好像聽過,但不記得了,需要回去查查。
目送既濟離開,一色球喃喃自語:「浮動山城,有趣的地方!」
「既濟與夢不覺,你們又有什麼有趣的故事呢!」
一色秋離開洞窟,發現既濟已經不見蹤跡了,跑得很快,大概怕自己告發夢不覺吧,一色秋笑了笑。
忽然,背後吹來一股冷風,一色秋豁然轉身,定眼一看來人。
來人身穿黑色衣服,露出白袖,戴著一頂爵士帽,配著茶色墨鏡,此刻正食指推著墨鏡,端倪一色秋,目光透過鏡片,閃爍著商人的精明。
一色秋當即判斷出,這人比既濟還要精明,得小心應付了。
一色秋問:「閣下是?」
「吾不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吾手上有你需要的情報,有關浮動山城!」
一色秋目露奇光,嘴上道:「我需要你提供情報嗎?」
「吾的情報含金量更高,比如山腳處既濟所設對付你的陣法!」
一色秋心中微驚,這既濟不僅跑得快,居然能在這麼短時間設置陣法?亦或只是眼前之人的一面之詞?
「不信?」墨鏡男笑了笑,「你可以選擇不信,但吾所說絕不假,要不要交易,端看你了!」
一色秋疑惑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值得交易的嗎?」
「有啊,我要你的古兵!」
古兵有來歷?
看來不只是古兵那麼簡單了!一色秋從眼前這人話里聽出另一層意思,既濟在此挖寶也是抱有目的,只不過不強烈,或者需求不大,可眼前這個人,明顯更渴望得到古兵,也許,我可以反客為主!
一色秋露出一抹微笑,道:「首先,我可以拒絕,既濟的埋伏,也要多謝你告知,請了!」
說罷,故作姿態,一色秋轉身就走,沽命師沉吟片刻,心中冷笑連連,一步縱出,撲向一色秋!
……
丘山百妖路——妖界之中,焱無上整合三脈勢力。
昔日妖界分為黑獄、無始暗界和怪樂地三脈,各自皆有封印深沉力量,是初代妖界掌權者,也是創界者「斗神血泣」為妖界所遺留的底蘊,以防妖界覆滅。
而自初代斗神血泣掌權之後開始分權而治,到了第五代,三脈之間變得爭端不斷,無法統一聯合,就無法開啟封印的力量。
雖然封印分三處,各歸三脈,但彼此是聯繫的,需要整合妖界才能解開封印,如今焱無上已經具備這個能力了。
但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解開妖界深層封印,如果解開,妖界在短期內實力會增長,但隨著實力增長,對外擴展的慾望也會增強,可能會無端生出戰火,重蹈覆轍。
如果不解開,面對詭譎多變的武林局勢,妖界就算置身事外,終有一天還是會被人發現,甚至成為被侵略目標,故妖界需要有自保能力,而現在還未恢復元氣的妖界尚不具備。
「前往斗神殿!」
來到昔日斗神神殿,這個禁忌之地,在以往是除了三脈之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踏足的。
每六百年妖界一次政權交換,都會舉行祭奠,儘管傳聞他焱無上是斗神血泣轉世,可他也拜祭過斗神。
也許解開封印的關鍵就在這裡。
焱無上踏入其中,神殿隱秘,較為昏暗,他抬手一揮,數道火焰竄出,點燃燈火,照亮四周,入眼的正前方,一百條階梯的延伸處,是一尊古老的王座赫然而立!
一塵不染,卻無人敢坐,王座背後是一面高聳的牆壁,雕刻著一尊斗神石像,蒼穹頂部有奇異壁畫,描述著妖界的由來。
焱無上心中略有澎湃,昔日斗神在位,高居百梯王座之上,下邊群妖膜拜,哪怕是三脈之王也得俯首稱臣,是何等偉岸。
可斗神血泣從何而來,至今是謎,妖界只知道百妖路妖界有四千多年的歷史,斗神是創者,也是第一掌權者。
不過從歷史上看,天佛原鄉也是有四千多年歷史,歷史上很早就跟妖界有摩擦,會是巧合嗎?
「如果本爺是斗神轉世,那繼承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更遑論本爺已經整合妖界!」
焱無上哼了一聲,一步掠出,一個閃身來到王座面前,忽感無形壓迫傳來,眼前王座好像變得無限大,充溢他視野,讓他眼前一黑。
「血海修羅翻蒼穹,古岸無垠睨長空。」
「銷骨相隨梟雄論,斗神吾命泣血流。」
豪雄詩號如雷霆般乍響耳邊,焱無上雙耳流血,心中驚駭,不由後退幾步,壓迫感驟然消失,一切恢復平常,唯有驚異的喘息聲起伏不定。
「血海……」
焱無上猛然聯想到玉菩提口中的神秘血海,這……難道有聯繫!?
古怪!
焱無上轉身離開,召集妖界人馬。
有無常侍、陰陽妖魁兩大長老,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兩位是很久以前就名揚妖界,只是隱退了,近期才被焱無上請出,本來他們不出山的,但在焱無上講述了妖界的發展后,得知妖界人才凋零,才勉強獻身。
令有妖界新秀顏傾天,據說是妖皇墮神闕的私生子,反正焱無上是不信的。
無常侍面容蒼白,猶如地府無常鬼,陰陽妖魁據說是一對妖婦妖夫,修鍊異法結合成了雙體,所以看似一個人,實則是兩個人,性情因此古怪無常,時而男聲時而女聲。
他們修為都很不凡,雖然不及焱無上,但坐鎮妖界還是穩妥的,焱無上要外出,所以就拜託他們固守。
至於顏傾天這小子,俊郎妖艷,第一次見到時,焱無上都是感到眼前一亮,而且顏傾天天賦絕頂,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不俗的本事。
不出意外,將來必是妖界領軍人物。
「風流翹楚笑古今,我輩豈是蓬蒿人。」
「仰天大笑出門去,且看刀劍試英雄。」
「顏傾天,見過妖主!」
顏傾天喜歡在人間遊玩,學了不少,還打扮地風度翩翩,手持紙扇,繪有苦境山水,一身白衣,肌膚更顯白皙,與焱無上這些妖人有很大不同,顏傾天更像個人。
「小子,你要跟本爺走還是留在妖界?」
聞言,顏傾天哈哈一笑,「妖界是我家,去留自在,所以還是跟隨妖主出去見見大世,那才精彩!」
焱無上不由道:「你不是經常在苦境遊玩嗎?應該見過不少世面。」
「那有?邪神……惹不起,三教內鬥……無聊,一頁書、素還真和葉小釵隱匿武林,這局面看似波濤洶湧,實在無耐啊,我知妖主去了一趟天佛原鄉,想必要辦的事與之有關!」
「跟上。」
焱無上一拂袖,大步走出,陰陽妖魁和無常侍目送二人離開,然後關閉妖界隱匿氣息。
焱無上心中哼哼,老禿鹿,你說我遇到的第一個銀髮少年就是要找的人,那我偏不走尋常路!
……
另一邊,玄同與隨遇並肩而走,一路閑談,他們要往妖市,聽說符水靈就在那邊。
不過前往妖市的路徑不是那麼好找,打探了一下,終於確定,得先往一個特定渡口才行,而且這個渡口位置極其古怪,沒有路可以通達,只能走不尋常的路前往。
……
焱無上正大步上山,他不走大路,筆直往前,遇河跨河,遇山跨山,一路上讓顏傾天鬱悶不已,這妖主是咋了,走這些不是路的路。
一行兩人終於來到一處隱蔽的海灣,面朝大海,顏傾天目露奇芒,原來妖主是刻意這樣,如此才能到達這個背靠群山的小海灣。
焱無上其實不認識路,就是瞎走,沒想到真找到一處好地方,看起來是個荒廢的碼頭灣,這裡如此封閉,肯定不會有人發現,他心中冷笑,禿鹿你算錯了!
罷了,本爺既然答應了,那便主動去找找吧,聽說一個叫殊十二的少年郎,就是銀髮,把如來長几丟給他也行吧。
焱無上面上露出一抹壞笑,顏傾天不明所以,他豁然轉身,一步邁入,可就是如此輕鬆的一步,他的腳懸挂在了半空,身子瞬間僵硬。
「四伯,這裡有其他人呀。」
隨遇與玄同齊步走來,顏傾天目露小心,焱無上一臉無語,銀髮少年,真的出現了……
本以為瞎走就可以避開所謂姻緣,看起來是真的打臉了。
焱無上自嘲一笑,一甩袖,「砰」的一聲,一個劍匣落在前面。
玄同目光一凝,奪步站在隨遇身前,挺身一擋可能的攻擊。
「有一個禿鹿叫本爺把這個交給你——銀髮少年!」
說完,他有意看向隨遇,隨遇一臉疑惑。
玄同雙眼微眯,他聽到了劍音,劍匣內有一柄罕世寶劍!
那柄劍正發出呼喚,遙指大海,不知為何。
只有掌握通靈劍意的劍者才能聽到劍的心聲,玄同便是如此。
「在下玄同,這位是小侄隨遇,不知閣下所言是何意。」
「焱無上!」
「顏傾天。」
焱無上自我介紹,然後顏傾天也是,最後焱無說:「天佛原鄉一個老禿鹿要我把這柄劍交於第一個遇到的銀髮少年,而你的小侄,就是我出來后遇到的第一個銀髮少年!」
玄同目中若有所思,天佛原鄉,佛門神秘的組織,聽說在魔佛波旬一役過後就沉寂了,沒想到現在還能聽到。
玄同轉身問隨遇:「隨遇,你怎麼看?」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