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泥婆暗界 骸骨血海

陰風起，殺機現！

暗礁渡口邊，玄同豁然轉身，身後一劍翻躍而起，閃爍著玄黃之光，劍光霎時迸出，直撲殺氣所向，同時焱無上贊火一把。

劍光與火焰一閃而出，在半山腰中交匯，陰沉的半空中傳來悶響，殺氣也隨之消失。

玄同與焱無上注意四周，顯然不認為放出殺氣的人被擊殺了。

半響過後，除了海浪聲外，一片寂靜，剛剛釋放殺氣的人已經退走了。

隨遇與顏傾天也察覺到剛剛有殺氣，只是他們沒有像玄同和焱無上那樣雷霆出手，奇怪的是殺氣好像沒有特別針對誰。

那就有意思了，在場四人分屬不同，焱無上與顏傾天代表妖界，玄同與隨遇代表森獄，應該不可能有人知道隨遇是從時間城出來的。

所以剛剛釋放殺氣的，有可能是針對兩方中的一方！

當然，還有第三種可能！

玄同和焱無上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劍匣，會是針對天佛原鄉、針對這把劍的么？

「看來，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如此偏僻的渡口還能被發現，倒是意外。」焱無上哼哼著。

玄同眉頭微皺，他們才剛剛離開森獄，不應該有誰要想針對他們才是。

「我打開了！」

隨遇上前，手撫摸在劍匣之上，忽然，一道祥瑞金光自匣子的縫隙間迸發而出，劍匣「咯噔」一聲打開，一把金光閃爍的寶劍漂浮而起。

隨遇目露驚奇，仔細打量，劍酮體剔透如玉，劍柄有暗金絲繚繞，在末端匯成一點晶體，像是金瑪瑙，劍身上還有紋路，仔細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經文編織而成。

正把劍煥發著祥和之彩，而就在隨遇握住之後，佛光漸漸消失，四周恢復正常，焱無上暗鬆口氣，看來是送對人了，如此也再與他無關，一邊顏傾天搖了搖紙扇，頗感興趣。

「如來長几就交給你，要還就去天佛原鄉還給那個老禿鹿！」

說罷，焱無上與顏傾天轉身就走，隨遇都還來得及詢問更多細節。

為什麼要把這把劍交給他？

玄同沉吟不語，他看得出，焱無上知道的真不多，不過既然現在被隨遇拿到了，而且看起來如來長几也認可隨遇，那便全當緣分吧。

玄同輕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坐船出發吧。」

於是，兩人便在衰敗的碼頭找到了一艘陳舊但非常結實的小舟，然後就上路了。

……

「妖主，接下來我們去哪裡？」顏傾天問道。

「再去一趟原鄉，看看那老禿鹿在不在，本爺有一些事要問他！」

兩人順利來到天佛原鄉，沒有再遭到攻擊，心中各自疑惑，那剛剛釋殺氣的，究竟是誰？

「喂，玉禿鹿還在嗎？」

焱無上可不客氣，若非心中有疑惑，他才不想與玉菩提接觸。

驟然，佛光閃現，一個金光水晶虛幻而又真實地自地面漂浮而起，是玉菩提，他失去了變化真身的能力了！

看來，玉菩提時間真的不多了，現在連真身都化不了了。

「你回來了。」

玉菩提的語氣透著滄桑，好像千百年第一次開口、第一次見到外人一樣，但實際是他虛弱的表現。

「什麼回來了？本爺才不想來呢！」

焱無上哼了一聲，「你倒是說清楚血海的來歷？」

「其實這麼多年，吾已推算出了許多，血海應該是骸骨血海！」

「骸骨血海？」焱無上沉吟一下，又問：「那血海的源頭是哪裡？你說會周期性下沉，下沉到哪裡？」

「血海的源頭，是一個亡靈歸墟之地，一個時光都普照不到的地方！」

化為光球的玉菩提發出嘆息，「佛鄉的初始形態為穢佛洗罪界，吾正是利用血海殘留的影響，引導身負罪業的佛修們到此，將罪業卸下，再靜修至圓滿功德，最後以自身功德化解罪業……」

「也只有這裡的特殊狀況，才能辦到，故外人只知佛鄉初期為穢佛洗罪界，而不知吾選址此地的原因……」

說完，玉菩提的聲音戛然而止，甚至光球的色彩都黯淡了幾分，焱無上以為他要消失了。

「需不需要本爺贊一把火給你暖和暖和？」焱無上開玩笑道。

「如此……多謝！」

嗯！

焱無上眉頭一挑，身後顏傾天也是暗驚，這玉菩提現在的狀態怎麼看都只是靈識，而妖主的意識焰能對這種靈識具有極大的殺傷力，玉菩提居然敢接！

「無需訝異，你修鍊《魔佛武典》，識焰已沾上魔與佛之氣，再以妖立調節才維持三態穩定，而你已知佛鄉來歷，當理解吾能吸納你之焰能！」

佛鄉既然可以讓罪者卸罪凈身，那身為創者，玉菩提確實極大有可能可以接受魔佛妖三力融合蛻變后的妖火…不過現在焱無上喜歡自稱「三味真火」！

焱無上也不廢話，輕喝一聲，抬手間，運轉功力匯入掌心，頓時，烈火之能臨空燃燒，他向玉菩提灌注火能，拉出一條長長的火鏈。

玉菩提像是逢到甘露一樣盡吸火能，身上的光輝也強盛了許多，只是還沒有變回真身。

過了一會，焱無上問：「你說了那麼多，可還是未說明血海的發源地！」

「骸骨血海，發源於一個時光普照不到的地方——泥婆暗界！

「且是泥婆暗界在人間的三個支點之一！」

接下來，玉菩提更為詳細說明了許多。

越講焱無上越疑惑，謎團也更多，泥婆暗界是一個亡靈最終歸墟之地，生者莫能接近，而泥婆暗界又不與人間直接關聯，卻又依賴人間提供源源不斷的亡靈。

而泥婆暗界在人間可感受到有三個支點，是玉菩提通過血海推斷出來的，武林尚有兩處險境與骸骨血海類似，都是生命禁地！

玉菩提只能算出其中一處也是海域，在海外，具體是什麼情況就得親身前往探查，但對現在的玉菩提而言是難以辦到的。

「你知道斗神血泣的來歷嗎？」焱無上沒有抱一絲希望的隨意一問。

「知道，他來自骸骨血海，也是其提供吾封印骸骨血海之法。」

簡單的回答，卻是在焱無上和顏傾天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什麼！

「斗神血泣的全部秘密就在斗神殿，你當清楚……」

焱無上不由冷笑道：「即是如此，那你們該是朋友，為什麼後來互相針對？」

互相針對，自然是指天佛原鄉與丘山百妖路的矛盾。

「人妖殊途，道與理皆不同，是斗神血泣侵略苦境在先，吾才不得不採取行動。」

這話好像是說侵略是妖族的劣根？焱無上就不悅了，這天下大地，又不是你們人類地主的，憑什麼妖魔就不能佔據？又憑什麼你們人類來定義這決定道理的方式？

在妖界，是以強者為尊的，戰鬥是亘古不變的道理，而在苦境人間，貌似更偏重操守。

所以道與理皆不同，這點焱無上不否認，但他還是認為戰鬥便是真理，不過他也有反思，因為對外戰事，他身邊的同志越來越少了。

「妖界建立比吾創建佛鄉要晚幾百年，你所說的衝突也是這期間發生的……」

「後來斗神血泣整合百路妖族，在現在中陰界與苦境之間創建丘山百妖路，此後戰火漸息，直到斗神隕落，佛妖衝突才又出現……」

玉菩提輕笑一聲，「這些已不重要，吾相信現在的妖界已革新，能更適應苦境的生存法則，在苦境，戰爭與和平一直交織，但戰爭從來不會有好結果。」

「和平，永遠是蒼生的渴望，也是吾畢生追求啊！」

「所以對妖界，吾並未趕盡殺絕。」

焱無上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接著問：「你昨日口中的前方是哪裡？傳來什麼訊息？血海又有什麼異動？」

「說來話長……吾便長話短說……」

一炷香過去。

聽完后的焱無目露狐疑地看著玉菩提，這老頭真的是時間不多了？還是他剛剛輸送的真火營養過剩？

居然說這麼多！

泥婆暗界應該是一個龐大的地下世界，只是生人看不到摸不著，而骸骨血海可能是其中一處地點，但因其特殊性而能顯露在人間，吸收生靈，化為自身所需。

如此，其他兩個顯露人間的支點，應該也有類似容納死靈或吸取生機的特點，這樣的險境，在苦境一旦被人發現，應該會傳開。

而血海會周期性浮現人間，可卻被佛鄉鎮壓，這麼多年過去，封印也有所鬆動，血海正在衝擊著，憋了那麼多年，血海的暴動難以想象，所以玉菩提很擔心。

而「前方」牽扯到佛鄉的深層力量，玉菩提並未多說，焱無上也不感興趣，因為疑惑大體都解了。

最後焱無上和顏傾天都聽累了，焱無上下意識問：「那為什麼要把如來長几交給那個銀髮少年？」

「這就……」

「算了你別說了！」

焱無上才反應過來，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他問血海是因為斗神的緣故，其他就不需要在意了，而且知道越多牽扯越多，他跟斗神脫不了關係，可一旦了解如來長几，那又不知道會不會跟「佛」牽上因果。

想想都不寒而慄啊，擾是焱無上體內有火能，也是打了個寒顫。

「看來，要了解斗神之謎，仍需前往斗神殿！」顏傾天喃喃道。

「回去吧。」

「是，妖主。」

「請了！」

告辭離開，玉菩提的光球無聲中緩緩消散，好像從未出現，只有幽幽一語迴響在這邊凈土。

「佛、妖、魔，總是互為因果……正如佛鄉、妖路、森獄……」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