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那便怨不的他了,便是辜清回來他也是有話講了,他一個區區京兆府尹也只可以照著宮中的吩咐辦事兒。
他向著宦者點了下頭,至此才轉臉板兒起了臉:「把他們帶下去好好問個清晰,到底是吃了啥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欺瞞詐騙宮中的錢銀!」
辜遠和米氏還等不及哀嚎告饒,便給衙差押下,帶去了監房中問話去啦,唬地他們剎那間魂飛魄散,手軟腳軟地給半撫半拖地帶下去了。
米氏比辜遠要鎮定一些,咬牙道:「不會的,咱是貴府邸中的人,州府衙門亦是不敢亂用刑,何況非常快老太君便會要人來接了咱出去的。」
米氏給盤問了半日,沒問出啥什麼到底來,也是給關進了那間監房中。
齊姑姑聽著呼叫聲走過去,瞧著已髮髻鬆散花容失色的米氏,面色露出訝異焦灼的神色:「真真是二太太,可是見著二太太啦!可真是急死婢了。」
米氏左右瞧著:「怎麼來的是你,老太君不曾使了人來?」她有些糊塗了,金老太君不是最不愛金寶釵,怎會打發了金寶釵邊上的姑姑來接他們。
齊姑姑卻是忙忙吩咐僕從把手裡的食盒交給獄吏:「這兒是我們三郎君跟二太太的吃食,眼看天全都黑了,三郎跟二太太還不曾用飯,有勞你給趕忙送進去。」
聽著這話是說要要他們在這監房中長住啦?!
齊姑姑嘆了口氣兒,面上滿滿是苦澀的無奈,湊向前去輕聲和米氏道:「二太太也清越,這府邸中的事兒全都是老太君在作主,這會子老太君聽聞了這事兒已給氣病了,把府邸中的爛攤子全都交給了大小姐幫著打點,可是公賬上已沒了半分錢銀了。」
「大小姐聽聞了消息,便急著去了西府,原本尋思著跟老太君商量商量怎麼能接了三郎和二太太出去,可是老太君卻是……」齊姑姑講的磕磕巴巴地,「大小姐只好令婢等先想法兒湊了一些錢銀疏通疏通,把衣物跟吃食送進,可終究是沒法兒湊夠那樣多,因此要委曲二太太幾日了。」
米氏如聞晴天霹靂,震的身體一晃,撫著牢門才站穩,金老太君竟然病了,更為一文錢亦是不願取出來贖了他們回去,便要這樣眼瞧著他們給關在州府衙門的監房中?
公賬上沒了錢銀,可是金老太君的私房體己錢鐵定是還是有的!米氏可不曾忘記了金老太君出門時那一頭明光晃晃的珠翠。
她這是不願救她跟辜遠呀!
齊姑姑滿面哀戚地和米氏絮絮叨叨講著府中現而今亂成為什麼樣子,金寶釵一心擔憂著辜遠和米氏,不惜把自個的狐裘全都要齊姑姑帶了來,給辜遠夫妻先用著,只盼著能早一些接了他們回去。
奈何老太君那兒連半文錢全都不願取出來,金寶釵亦是難為無米之炊,只可以想盡法兒先去湊錢銀了。
齊姑姑臨走時,還把自個兒腰上的一塊水色尚好的玉佩結下,塞進獄吏的手裡,殷殷道:「有勞多多照應我家三郎君和二太太,有啥事兒使了人來府中知會一下,多謝了。」
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米氏瞧著齊姑姑帶著人走了,剎那間軟倒在地下,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他們出不去了。
她恨恨看著不知何時又睡去的辜遠,尋思著往日中金老太君那副母慈子孝的樣子,幾近要作嘔,什麼最痛愛小兒子,什麼事兒事兒全都偏著二房,現而今真有了事兒竟然一個子兒全都不願往外拿!
她這是要逼死自個兒和辜遠呀!
米氏的心尖緩慢地裝滿了忿怒和恨,倘若這會子金老太君能在她臉前,只怕她恨不可以這便撲上去和她好好掰扯掰扯!
金老太君醒轉過來已是戌時了,外邊天已大黑了,由於府中出了事兒,西府各處宅院全都顯的分外安靜,沒半分生氣,唯有松壽院還是燈火通明,婢僕忙忙活碌著。
她身旁的婢子亦是滿面笑容,忙忙令人去請鄧姑姑來,才回身到一邊撫了金寶瓊坐下來:「老太君醒啦,姑娘也快歇一歇吧,一整日全都在這兒親自照拂老太君,連水全都不曾吃一口,身體才好一些,這樣下去怕是又要累壞了。」
她向著金寶瓊招了招手,便要張口教人來撫她起身,卻發覺自個兒一張嘴卻是半分聲響也發不出來,唯有暗啞的嘶嘶音,吐不出半個字來。
她一時楞住了,又竭力了幾回,張大嘴兒要講出句咋回事兒來,卻還是徒勞無功,發不出半分聲響!
金寶瓊也楞住了,她只看到金老太君向她招手,卻是半個字也是沒講出來,只是在一直瞠大眼不住地張合著嘴兒,樣子非常詭異。
她忙向前撫住金老太君:「老太君,咋了這是?」
金老太君驚亂地指了一下自個的嘴兒,不住地搖頭,慌地撫著金寶瓊的手爬起身來,她講不出話來啦!不管怎麼竭力全都講不出話來啦!
金寶瓊好半日才搞明白了老太君的意思,也嚇的花容失色,急急催促人再拿著府邸中的牌子去請醫官來,又和才進門來的鄧姑姑道:「快,快去定府請大小姐。」
金老太君原本驚亂著,她不明白自個兒為什麼昏睡醒來便講不出話來,難不成是由於病的太重啦?她心尖一片亂糟糟的,尋思著自個好容易成為元帥府老太君,這樣富貴的日子還沒過夠,還是有三郎,三郎他們夫妻倆還是在州府衙門么?還是有那批香料,花了她那樣多錢銀,竟然是假的?
她心尖亂成一片,可聽見金寶瓊說要請了金寶釵過來,還是掉了臉,她可不想令金寶釵過來,這府邸中的事兒半分全都不想令金寶釵沾上。
金老太君伸手攥住金寶瓊的手,張大嘴竭力要講出別請金寶釵過來的話,很遺憾金寶瓊瞧著她不住地點頭,更為急急催著鄧姑姑:「快,快去請長姐,老太君病著,請長姐過來照看府中呢。」
鄧姑姑楞了會,瞧著金老太君那副樣子,終究是看不出啥來,急急忙忙去了。
金寶瓊感覺到了金老太君的焦灼,憂心忡忡地轉過頭來,微微拍著金老太君的手:「老太君寬心,我便留在這兒侍奉你,府邸中的事兒便令長姐去打理吧。」
老太君原本滿腹焦灼,心尖也埋怨金寶瓊要請了金寶釵過來,可瞧著金寶瓊滿滿是擔心的神色,不顧自個兒身體還未好,便執意要留在面前照料的一片孝心,終究是消了氣。
她蹙著眉點了下頭,要金寶瓊撫了自個兒坐起身體來,等著醫官來給自個診治。她想明白了,只須她非常快好起來,金寶釵又可以作出啥幺蛾子來,只可以乖乖聽她的吩咐。
金寶釵過來時,醫官也請到了府邸中,她和金寶瓊恰在房中陪著金老太君看診。
僅是醫官把了好一會脈,卻自始至終是一頭霧水,瞧不出究居然有啥不妥當的。
好半日,他才請金老太君收回了手,猶猶豫豫地道:「老太君先前一時氣阻血逆,情志過極,雖然醒來,可難免會有些未大好的,因此會有失聲之症。想來再養上一段時日,便會好起來的。」
金寶瓊攥著手絹,擔憂地看一眼金老太君,又問醫官:「那老太君的身體可還是有啥不妥的?」
醫官搖了下頭:「倒不曾有啥其它的不好,只是要好生調養。」
金寶瓊微微鬆了一口氣兒,向前扯著金老太君的手:「這一些時日我便留在松壽院這邊兒吧,也好能盡心照料老太君。」
金老太君寬慰地拍拍她的手,點了下頭,鄧姑姑終究是比不上起先的權姑姑,金寶瓊體貼有腦子,在她邊上侍奉也好。
金寶釵坐在一邊,瞧著金老太君和金寶瓊那副慈愛諧睦的樣子,淡微微露了笑,好戲便要開始了。
金寶釵放下手裡的碗盞,用手巾擦了下嘴兒,才張口道:「老太君不是病著,話也是講不了,怎會尋思著要我去講話?」
丫頭片子一眼瞥見了,金寶釵手邊的碗盞里剩著的便是小半碗的梗米粥,不是往常太太姑娘們用的燕窩粥。
給閔氏一個公道,便是要怪罪金寶釵了,昨天是金寶釵決意減少各宅院的配給,金老太君自然不會替她出面,會要她過去給個交待了。
金寶釵一笑,這樣快便開始鬧了,還是閔氏最先沉不住氣,這反倒是出乎她嘚瑟料了,還認為會是金寶芝呢。
她不急不慢地喚了阿英和小綠進來,給自個換了件素樸的衣裳,又令人喚了張覃去西府前院等著,至此才帶著婢子去了松壽院。
「方才婢要過來求老太君,太太還攔著,說是自個不中用不要再給老太君添麻煩,可是太太來了元帥府這樣一些年,現而今病成這副樣子,婢等瞧著心尖也過意不去,還是斗膽來求一求老太君,求老太君瞧著二姑娘和三小姐的份上,無論如何也是要救一救太太。」
金寶釵帶著婢子進去,正看到宋姑姑流著淚拜在老太君的榻邊講著,一邊的小婢也是伴隨著落淚。
金寶瓊也正坐在金老太君榻邊紅著眼圈,垂著頭拿著手絹抹著淚,見金寶釵進來,她起身屈了屈膝,哽咽著和宋姑姑道:「老太君病著,府邸中的事兒不敢再令老太君費心,因此才請了長姐幫著打點,姑姑有啥話不若和長姐說說,她必然有法兒的。」
榻上坐著的金老太君涼涼瞧了眼鄧姑姑,又把視線落到進來的金寶釵身上,半分心急擔心之色全都沒,倒有些看大戲的意思,接了婢子送來的茶湯,緩慢吃著瞧著。
宋姑姑的了吩咐,連淚水全都顧不的擦,向著進來的金寶釵便一頭拜倒,連連磕頭:「大小姐發發善心,太太她身體弱如今可受不住呀……」
她淚流滿面,背後的小婢也是伴隨著拜,全都是閔氏邊上的人,這會子齊刷刷跪在了金寶釵面前。
金寶釵紋絲不動瞧著跪在自個兒連磕頭帶哭求的幾人,還是有那邊扯著金老太君的手垂著頭落淚的金寶瓊,唇角那一絲諷笑一閃而過。
她嘆口氣兒,轉頭到一邊的榻席上坐下:「姑姑這樣可是逼死我了,這府中上下已是沒啥錢銀了,二叔二嬸兒這會子還是在州府監房中關著,聽聞那邊的府尹審問了二叔跟二嬸兒大半夜,問出了不少事兒來,我使了人去說情也是沒用,還不願放人呢。」
「咱府中上下這百餘口人的玥錢還沒放,我沒法兒才只可以尋思著削減用度,可不單是太太的偏院削減了,即使我的定府中也是伴隨著削減,到底全都是一家子,不可能瞧著老太君跟太太受委曲,我自個兒一人照舊。」
她講著,瞧了眼背後的小綠,小綠向前一步輕聲道:「為不要西府沒了採買錢銀,姑娘還把庫房中那一些上好的衣料全都送去了典當行,便是要換一些錢銀回來。」
宋姑姑沒料到自個照著閔氏的安排來哭求,不僅沒可以給金寶釵添上麻煩,要她背上不孝苛待繼母的罵名,還給她嘀水不漏的應對講的跪亦是否是起亦是否是,不禁地面上有些訕訕地,要服個軟,給金寶釵賠個不是。
卻給金寶釵打斷了她的話,涼涼淡微微地道:「姑姑亦是太太面前的老人了,太太病的糊塗了,難不成姑姑也是伴隨著糊塗了,亦是不曉得勸一勸太太,府中已是這模樣了,還鬧到老太君面前來,難不成不曉得老太君還病著?便不怕氣著老太君?」
她瞧了一眼這會子抹了淚不再張口的金寶瓊,突然露出點笑容來:「好在二姑娘是個孝順的,聽聞老太君病了便沒日沒夜守在面前侍奉了這樣久,太太現而今也病的重了,二姑娘也是想一下法兒照應一通才好。」
她抬起眼,秋波盈盈的眼中滿滿是哀傷:「便把我的那一份用度和了娘親吧,也好令娘親能過的好一些。」
宋姑姑和那幾個婢子的了這話,反倒是真真的吃了一驚,這樣一來二姑娘自個的吃用怕是要節衣縮食花自個的體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