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金老太君皮笑肉不笑瞧了瞧金寶瓊,又瞧了瞧鄧姑姑幾個,轉開臉去,不計劃打算理睬這對母女之間的事兒,在她看起來閔氏便是個廢子,死了才頂好,才沒興趣理睬她過的好壞。
金寶釵瞧著金寶瓊那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也露出笑容來,這樣孝順的二姑娘只怕亦是給逼的沒了法兒了罷,倘若她這會子還沒半分表示,閔氏便會起了疑心,她不可以不作出個態度來,反倒是個有決斷的,可以舍了小利顧全大局,很遺憾,所有沒那樣簡單。
僅是她走時又悄悄瞧了幾眼金寶瓊,神色複雜地退出,方才的事兒實在是教她不可以不懷疑,二姑娘真真的像湯姑姑回話講的那樣么,是為太太才忍辱負重尋思著要討好老太君,幫太太求情早日重新掌家?
可為什麼太太病了這一些時日,二姑娘全都託病不願過去看一瞧,反倒是日日在老太君面前侍奉,瞧起來不似是那樣回事兒。
她那幾眼也把金寶瓊看的心驚肉跳,一時有些坐立不安,只可以強壓著心急陪在金老太君邊上。
金老太君這會子卻是想到辜遠夫妻的事兒來,急著扯著金寶瓊?
還是有方才金寶釵說他們在州府給審問,問出了很多事兒來,不曉得又是啥意思?難不成州府衙門還是要問他們有沒同黨?
一想起這兒金老太君便是心驚肉跳,扯著金寶瓊比劃著,要她去問金寶釵。
僅是她比劃了半日,金寶瓊全都沒明白過來,反倒是一邊坐著的金寶釵看明白了。
她笑著和金老太君道:「老太君別擔憂,瞧著不似是受了啥苦刑,只是那衙門的人說,說二叔父他們交待了不少事兒,還說那香料可不僅是他們倆買下的,還是有其它人也出了錢銀。」
金老太君面色大變,要問清晰金寶釵,辜遠他們夫妻到底講了啥,卻奈何講不出話來,急的一陣亂捉,要金寶釵說個明白,可是金寶釵一副沒看到的模樣,時不時和一邊面色有些不對勁的金寶瓊說上幾句話,便令金老太君滿腹心思火急火燎地在榻席上干心急。
坐了一會,金寶釵起身和金老太君屈了屈膝:「我還是去前院幫著瞧瞧,有啥事兒再來給老太君回話。」
她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嘆口氣兒看著金老太君道:「對了,昨日使了人去看二叔父跟二嬸兒母時,他們口中還一直叫著老太君,想來是安心不下老太君吧,真是有心了。」
可她的話音還未落,金老太君的面色已愈發青白不定,連坐在榻上的身體全都開始搖晃起來,驚惶地瞧著金寶釵走出,才軟軟躺倒在榻上。
她是真真的怕了,倘若辜遠和米氏把她也是給供出,那她豈非也是要給官差拿了去,也是要給關在監房中去?她怎麼可不怕!
可她又可以有啥法子,現而今口不可以言,府邸中的事兒全都交給了金寶釵管著,她又不識字,連給辜遠跟米氏捎個信全都不可以,只可以在這兒煎熬駭怕著。
同樣駭怕煎熬的還是有她邊上的金寶瓊,金寶瓊一回想到方才宋姑姑出去時瞧她的眼光,便覺的後背生涼,現而今怕是不可以再拖了,她的想法兒去一回偏院,去見一見閔氏,要安一安閔氏的心才好,不可以再鬧出其它的麻煩來。
房中的祖孫二人仍然是一派慈愛孝順的光景。
金寶釵帶著小綠跟阿英,和鄧姑姑一塊往前院去,幾個管事兒姑姑也全都垂頭喪氣地伴隨著,府中這樣的境況,她們的玥錢自然而然是不必指望了,可眼瞧著以後的採買全都沒了錢銀,亦是不曉得還可以支撐幾日,知道了消息後人心也全都開始渙散起來。
進了前院正堂坐下,待婢子抬了影屏過來,金寶釵才張口和鄧姑姑說:「有勞姑姑再把那賬簿子捧了來,我瞧瞧可還是有其它的地兒可以移出一些錢銀來,怎麼也的把現下給過了才成。」
鄧姑姑猶豫了一下,可瞧著金寶釵滿面沉靜,尋思著前一日她瞧了賬簿子也看不出啥來,現下確實亦是捉襟見肘,金寶釵又是管著府邸中的事兒,老太君講不出話來也是沒其它的法兒,她亦是不好再推諉,送至金寶釵面前。
金寶釵並不心急便看,而是和那幾位管事兒姑姑講了會話,才打發了她們走了,又吩咐鄧姑姑:「老太君的病終究不是小事兒,必然能有法兒治好老太君的病。」
聽她這般說,鄧姑姑連連點頭,她這會子心尖沒個著落便是由於老太君不可以親自主持府邸中的事兒,她才不可以不時時刻刻提防著,只須能把老太君的病治好,也便沒這一些擔心了。
她連忙屈膝道:「大小姐講的再不錯了,婢這便令人去請趙醫丞來府中給老太君看診。」
金寶釵點了下頭,嘆口氣兒道:「老太君病著,寶瓊雖然在面前侍奉著,可她自個兒身體骨亦是不好,前一些時日在莊子上還病的起不了榻,只怕終究難照料的那樣周到,姑姑還是要多費一些心思才好。」
鄧姑姑苦笑著同意了,她亦是不過在老太君面前侍奉沒多少時日,卻獨獨如今不的不焦頭爛額地四處照應打點。
待鄧姑姑照著吩咐出了正堂,金寶釵便令小綠喚了張覃進去,把那賬簿子交給了他:「你把這一些賬簿子中和西府有關的幾本盡數抄出來,要半個字全都不差,清清晰晰地帶回去,我還是有用處。」
阿英有些奇怪,悄悄走至他背後,探頭瞧了一眼,卻是驚的好半日才緩過神來。
她看到張覃寫下的那一些字跡竟然和那幾本賬簿子上的字跡一模一般,連塗改跟寫錯的地兒全都是分毫不差,幾近如若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一般!
金寶釵卻是淡微微笑著看著張覃飛快不住的筆,不愧是一支筆,他可以臨摹全部的字跡跟畫,對賬面上更為精通,只須有足夠的光景,他便可以夠把這一些賬簿子原樣不改的臨摹出一本來。
她這會子心村長慌著,尋思著先前宋姑姑的眼光,她腳底下的步子全都分外急了二分,急著要趕去偏院和閔氏說清越。
到了偏院門邊,她才停下步子來,平了平味息,帶著婢子向前去,和看門的小婢跟跟氣氣地道:「去稟告太太一下,我過來給太太請安。」
小婢吃驚地瞧著金寶瓊,忙不迭進去通傳,請了金寶瓊進去。
出乎金寶瓊意料的是,坐在榻席上憔悴了很多的閔氏並沒發怒,只是態度有些冷淡,瞧著她半分笑容也是沒:「二姑娘來了。」
金寶瓊的心一剎那提起,她的親娘她怎麼可可不曉得,這怕是真真的疑上她了。
「娘親身體可還好?」金寶瓊柔柔笑著,撫著婢子的手進去,給閔氏屈了屈膝作禮,只是起身時身體卻是微微晃了晃,面色也蒼白了二分。
閔氏看著金寶瓊,片刻才露出點淡微微的笑,點了下頭:「好,教你費心了。」
金寶瓊在一邊的榻席上坐下,卻是咬著唇看著閔氏:「這一些時日娘親病著,我整日擔憂,奈何身體不爭氣,居然不可以來瞧一瞧。」
她未等閔氏張口又低聲道:「這一些時日我日日在房中供奉菩薩,抄寫佛經,便是想替娘親祈福,求菩薩保佑娘親能早日康復,如今瞧著娘親沒事兒,真是太好了。」
「老太君昨日喚了我去講話,是說金姐的事兒,先前金姐莽撞闖了松壽院,老太君動了氣,喚了我過去問話,誰想起才講著話,老太君聽聞了二叔父的事兒便氣的厥去……」
金寶瓊眼中淚珠兒不住地打著轉,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我怕老太君如果出了啥事兒,會連金姐也受了責罰,又尋思著長姐也是在松壽院那邊,我倘若不留下只怕……因此便留在了松壽院中。」
她講著一時心緒激動,又用手絹掩著嘴微微咳了幾下,才緩過勁來含淚道:「方才聽宋姑姑說起,才知道娘親這兩日居然病的這樣厲害,我實在是安心不下,才趕來瞧瞧娘親……」
閔氏瞧著閨女嬌小的面上滿滿是虛弱和擔心,一對眼睛關切地看著她,如若從前一般無二,她面上的冷意終究是緩慢褪去很多,許久才嘆了口氣兒:「你作的不錯,這會子你可以守在老太君面前,也可以令老太君更看重你二分,不可以令你長姐的了先機。」
金寶瓊聽她這樣說,心尖終究鬆了一口氣兒,卻還是垂頭咬著唇扭著手絹:「可我想留在娘親邊上侍奉著,不想回松壽院去了。」
閔氏終究露出絲笑容來:「蠢孩兒,娘親這兒有人侍奉,你安心留在老太君那邊,有啥事兒令人遞了消息過來便是了,娘親能替你想一下法兒。」
金寶瓊抬起頭,一對水汪汪的大眼中滿滿是委曲:「娘親……」
閔氏笑著拍拍她的手:「無妨,娘親的身體不打緊,過一些時日便好了,你先回松壽院去罷,不要令老太君找不到你。」
金寶瓊不情不肯地點了下頭,至此才起身向閔氏告辭,帶著婢子出去了。
瞧著金寶瓊走遠,閔氏楞楞坐在榻席上好一會,才緩慢躺下,悄無聲息地向著牆不言不語地卧著。
宋姑姑瞧著心尖非常不忍,向前輕聲道:「太太,三小姐這幾日給禁足在宅院中,要人過了好幾回,問太太身體怎樣了,還帶了燕窩和茯苓過來。」
她是想告訴閔氏,二姑娘即使有了其它的心思,終究還是有三小姐,以後閔氏依靠三小姐也可以過的不錯,到底三小姐是真心孝順的。
可是閔氏仍然許久沒張口,最終才慢慢吐出一口氣兒來,低聲道:「玥娘打小便溫順純良,必然不會是那樣的。」
她的往後還的依靠寶瓊!
宋姑姑嘆了口氣兒,不再勸了,提了葯爐子出去煎藥去了。
另一邊兒湯姑姑撩了湘妃簾進來,蹙著眉和金寶瓊道:「廚里說姑娘的用度已給了太太那邊,要花了錢銀才能送吃食過來。」
是金寶釵,她真真是半分情面也是沒留,拿著自個在府中立威呢。
金寶瓊微微撩起一縷落到面龐邊的碎發,把它夾在耳後,視線落到那碗茶湯上,好一會才抬起頭來,微微柔柔地道:「去和長姐說,要府中備了車駕,明日我要去妙音觀給老太君和太太上香祈福。」
湯姑姑楞了楞,忙同意著,卻是又蹙了蹙眉,這樣的情形只怕府中不一定肯出這香火錢,到底連吃用全都減半了。
金寶瓊似是知道她在思量什麼,輕聲道:「從我的體己里拿了錢奉香火。」
金寶瓊要去妙音觀上香。
金寶釵蹙了蹙眉,有些困惑。府中這樣的情形,老太君又是病的講不出話來,她不在面前殷勤侍奉著,這會子反倒是惦記著去上香,還是自個出了香火錢,倒還真有些詭異。
去的是妙音觀。
金寶釵低聲念了幾遍妙音觀,這不是京師的名寺寶剎,亦是否是宮中御敕的那幾座道觀,卻是要她覺異常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兒聽聞過這地兒。
她坐在榻席上,瞧著張覃揮毫不止地抄寫著賬簿子,她自個兒卻是在苦苦思量著到底是在哪兒聽聞過妙音觀。
突然她身體一震,回憶起了是在哪兒聽聞過這地兒啦!僅是那可不是啥好事兒!
金寶瓊這會子要去那兒幹嘛,難不成她也清越那兒邊的事兒?還是有其它的計劃打算?
金寶釵面色緩慢沉下,許久才涼涼張口:「去給二姑娘備上車駕,多預備幾人陪著她一塊去,好生護著二姑娘,可不要有啥差錯。」
到底來的這一些大全都是高門貴府邸中的,難免有手頭周轉不開時,來典當行可不是啥有顏面的事兒,因此才會遮遮蔽掩。
正忙活著,門邊又來了客人,是個衣著講究挺括的婆娘,一頭髮髻遛光水滑貼在腦後,背後還跟了倆小婢子,手中亦是抱著幾個大大的包袱,瞧這身妝扮似是哪個貴府邸中的臉的管事兒姑姑。
典當行的堂倌們最是有眼光,知道這一些貴府邸中的人好臉面又拉不下臉,自來不會急著問買賣,全都是先恭恭謹敬把人招呼好,再談生意亦是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