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自盡

「你掉下了懸崖，十年沒有跟慕容曜見面，那個孩子怎麼會是慕容曜的？「慕容景繼續說。

「是他的，你不許胡說，不許胡說……」林清婉氣惱的撿起地上的小石子，朝著慕容景扔過去，力道十分大。

小石子正好打在慕容景的額頭上，瞬間額頭上起了一個疙瘩，在他俊逸的面孔上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你，你，你……」慕容景抬手撫摸了一下凸起的疙瘩，氣惱的指著林清婉喊道，「你真是一個瘋女人！」

「我不瘋！思南永遠不會知道你是她的父親！她是我大哥的女兒，林家的嫡長女，跟你這個階下囚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的女兒只會是我和慕容曜的女兒！」林清婉臉色深沉，一字一句對著慕容景說。

「哈哈哈……」慕容景又笑了一聲，他身上掛著鐵鏈，因為他來回走動，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林清婉，醒醒吧！你以為十多年前，我的目標是將你和慕容曜殺死嗎？」慕容景止住笑聲，冷冷的看過來說。

林清婉沒有吭聲，時間久遠，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晰，但是慕容稷的死讓他們不得不暫時出去躲避，在出城的路上她就遭遇了不幸。

「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慕容稷，他不過是順帶的，我的目標是你！我接到的命令是劫持你！只是我將計劃稍微改動了一下，一石二鳥，可惜你命硬，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去，居然還能活著！」慕容景眼神里閃過惡毒的目光，他繼續說，「因為差點將你殺死，我差點被那個人殺死！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林清婉感受到慕容景的憤怒，她手裡把玩著一把匕首，這是慕容景殺死皇上的匕首，她一直帶在身邊，為了有一日能將這把匕首還給慕容景！

「那個人是誰？誰想要劫持我？」林清婉深吸一口氣，壓制出內心的急切，緩緩的說。

慕容景搖搖頭，向後退了幾步，將身子靠到身後的牆壁上，眼神里有些絕望，他瞥了一眼林清婉，緩緩的說：「你可以猜出來的！只有他能夠掌控全局！」

林清婉聽到慕容景的話，腦子裡出現了那個高大的男人，他明亮的眸子在她面前閃爍，那邪邪的笑容似乎正在嘲笑她！

林清婉的心頓時凌亂了，難道丫丫是他的女兒？不會，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關於失蹤的那十年，林清婉一點印象也沒有，她腦海里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一片梅林，雪花飄零，梅花怒放，念北和丫丫在梅林里穿梭打鬧……

夢魘之中，她曾經看到過一個男人，一個蒙面的男人，她以為是一個夢，僅僅就是一個夢，難道是真的馬？

記憶中缺失的那十年，她從來沒有想起過，她只記得自己掉下懸崖，然後就是在燕王府中醒過來，那缺失的十年，她以為並不重要，可現在，她想要知道，想要弄清楚，在那十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他嗎？」林清婉慘然笑了笑，眼睛看向慕容景尋找答案。

「不是他，還能是誰？」慕容景臉上也失去了光彩，長嘆一聲說。

「你為何要聽令於他？」林清婉看向慕容景問道。

慕容景遲疑了片刻，將袖子扯起來，晃了晃說：「你看看……」

林清婉隔著門板上的小窗戶，借著牢房裡微弱的燈光，看到慕容景胳膊上一條條黑色的暗紋。

「這是什麼？」林清婉問道。

「這麼些年，他就是靠這個控制我的！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會斷了我的葯！」慕容景凄然的笑了笑，「即便你們不殺我，我也活不了幾天了，沒有解藥，我就是在這裡等死！」慕容景臉色有些不自在，剛才的狂妄消失不見了，神色黯然。

「他還讓你做什麼了？」林清婉繼續問道。

慕容景搖搖頭不再說話了，無力的坐在地上，懇求的看向林清婉說：「讓我見見女兒吧？」

「不可能！」林清婉堅決的說了一句，看著手裡的匕首，她突然將匕首扔進了牢房裡，「孩子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是對她最好了！你這個樣子，難道還想讓她認你嗎？」

慕容景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匕首，聽到林清婉的話，他凄然的笑了一下，說：「你說的對，我這個階下囚，能給孩子什麼呢？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林清婉看著慕容景緩緩的上前，撐住鐵鏈子，用力將掉在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眉眼含笑說：「一定要照顧好孩子！」

「放心，那是我的親外甥女，丫丫有什麼，她就有什麼！」林清婉點點頭說道。

「還有最後一件事！」慕容景將匕首窩在手裡，摩挲著刀柄，抬眼說，「如果能見到齊箐兒，告訴她，我先走了，讓她好好活著！」

林清婉聽到慕容景踢到齊箐兒，眼底閃過一絲殺氣，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居然會讓慕容景這麼惦記，還真是讓人意外，可能這就是惺惺相惜吧！

林清婉點點頭，站在牢門口等著，她今天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殺慕容景，卻沒有想到居然會引出這麼多事情！

「婉兒，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慕容景望著林清婉，眼神裡帶著幾分迷惑，「當年你明明愛著我，為何會嫁給皇叔呢？」

林清婉沒有想到慕容景會問這個問題，想起年輕時候，為了多看慕容景一眼，做出那麼多瘋狂的事情，她現在也覺得甚是荒唐！

「那個時候年輕不懂事，後來碰到曜，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小孩子胡鬧的，讓你誤會了！」林清婉將眼底的深深的仇恨掩飾，笑了笑說。

慕容景聽到這個回話，有些尷尬的將眼神看向別處，嘴裡喃喃的說：「我卻覺得一點也不像胡鬧！」

林清婉沒有再解釋，此時能說什麼，難道告訴他，她不過是重生的一縷孤魂，帶著前世的記憶，才讓她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如果不是這奇幻的經歷，可能現在被關在牢里等待著被殺的人就是她，而不是慕容景！

林清婉沒有吭聲，站在門口等著，她相信此刻慕容景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慕容景手裡拿著匕首，身子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睛在思考，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刀柄，手腕處微微有些顫抖，他在害怕根本就下不了手。

「生與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間！你可以自己選擇！」林清婉看著坐在地上猶豫的慕容景，她輕輕的說了一句，然後不再停留，拿起牆上的掛燈，緩緩的沿著走廊，向著出口走去。

「林清婉，你別走，你這是什麼意思？」慕容景聽到林清婉離去的腳步，大聲喊道。

「讓你不至於死的太難看！」林清婉頭也不回，扔下這句話，徑直走了出去。

林清婉走到鐵門出，韓峰已經候在那裡了，他揮揮手，一個獄卒一溜煙跑向慕容景的牢房，應該是去查看慕容景的狀況。

韓峰帶著林清婉走出了地牢，再次站到院子里，感覺呼吸瞬間暢通了許多，仰頭望天，看著殘月已經掛在天邊，沒精打採的，似乎都壓睡著了，幾顆星星在天空中眨眼睛，夜色朦朧，整個京都沉寂在夜色之中，沒有一點聲響。

韓峰等著獄卒上來，倆人走到一邊嘀咕了兩句，他才過來帶著林清婉出了院子。

「夫人，宗主特意吩咐的，一定要保護好那個人的安全！」韓峰一臉愧疚的解釋說。

「應該的！職責所在，不用解釋，我理解！」林清婉跟在韓峰身後，點點頭說。

韓峰聽到林清婉的話，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帶著她走出錯綜複雜的巷子，上了馬車。

馬蹄聲清脆，夾雜著車軲轆輾過石板路的聲音，在靜寂的城市中傳了很遠。

林清婉回到宮裡，一句話也沒有說，倒頭就睡著了！

夢境里混亂一片，蒙面的黑衣人、慕容曜和丫丫，三個人在她的腦海中轉動，三個人一會兒在一起說笑，一會兒又打得不可開交，所有的一切都混亂無章，讓林清婉有時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林清婉正在混亂的夢魘之中無法清醒，卻聽到一個人的腳步特別清晰的在耳邊響起。

「林清婉，你到底做了什麼？」耳邊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

林清婉被這個喊聲喚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站在床邊上，那個一臉憤怒的男人，拍拍她有些昏沉的腦袋，掀開被子下了床，徑直走向桌子旁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邊喝水，一邊整理自己的思路。

「你別裝，是不是你做的？」慕容曜氣鼓鼓的坐到林清婉對面，質問她說。

「是我做的！我給了他一把匕首！是皇上遇難的匕首，他罪有應得！」林清婉自然知道慕容曜在說什麼。

「你去的時候，我是不是讓人給你傳話了，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慕容曜直視著林清婉的眼睛質問她說。

「慕容景一定要死！他活著，就是一個禍害！我不會讓他再有機會作惡了！」林清婉沒有想慕容曜解釋，她挑眼看向慕容曜說。

「你是皇后，一切都要按照朝廷的規矩來，怎麼能私下處決罪犯呢？」慕容曜看著林清婉雲淡風輕的表情，氣惱的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呵斥道。

林清婉坐在凳子上，絲毫沒有受到慕容曜生氣的影響，依舊端著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

慕容曜徹底被林清婉的態度激怒了，他一巴掌將林清婉手裡的茶杯打翻在地上，氣惱的吼道：「從今天起，你就禁足在椒蘭殿內，沒有朕的旨意，一步也不許離開椒蘭殿！」

溫熱的茶水灑在了林清婉的裡衣上面，她抬眼看了看慕容曜，起身行禮說：「臣妾領旨謝恩！」

慕容曜看著林清婉那張沒有一絲表情的臉龐，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又怎麼了？又哪根筋不對勁了？做錯了事情，連認錯都不會，這哪裡是一個皇后應該有的風範？

「你，你，你這是要氣死朕？」慕容曜甩甩袖子，沖著林清婉吼了一聲，背著雙手，急匆匆的走出了大殿。

林清婉起身行禮，十分恭敬的喊道：「恭送皇上！」

慕容曜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氣惱的一腳將門踢爛，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藍姑姑聽到動靜，趕出來的時候，皇上已經走遠了，林清婉則依舊獃獃的坐在桌子旁邊發獃，看著地上打碎的茶杯，她上前將茶杯的碎片打掃出去，然後揮揮手，示意外面候著的宮女進來伺候。

「都出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人伺候！」林清婉聽到腳步聲，神色才緩了過來。

「娘娘，總要簡單梳妝一下！」藍姑姑在一旁說。

「不用！」林清婉擺擺手說，「我被禁足了，那也去不了，梳妝打扮有何用呀？」

「娘娘，皇上說不定晚上會……」藍姑姑小聲提醒說。

「他不會來的！」林清婉肯定的說，擺擺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吧！

眾人只好都退了下去，藍姑姑將一小碗燕窩粥端了上來，讓林清婉吃點東西。

林清婉一點胃口都沒有，此時她哪裡還能吃得下去東西？

慕容景最終還是自盡了，林清婉給他的那把匕首就是為了讓他忍受不住毒藥的痛苦時候，可以自行了段，有尊嚴的死去！

慕容景最終選擇了死亡，那過去的種種隨著他的自殺，所有的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

林清婉猜到慕容曜一定會選擇死亡的，因為他不像最後毒發而亡，七竅流血，五官扭曲，那樣的死讓他無法接受，既然死亡無可避免，他一定會選在有尊嚴的死去。

林清婉給他匕首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不用她親自動手，慕容景一定會自盡的，被關在地牢之中，他就是一顆棄子，被所有人都拋棄了，沒有人能夠救他，在那樣一個暗無天日的牢房裡，他已經看不到希望了！

慕容景的死，讓林清婉內心解脫了不少，突然感覺全身輕鬆，心裡空蕩蕩的，似乎沒有了活著的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