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兄囑妹,家不存
恆煊抱著妹妹離開母親的房間,恆煊本人悲痛無力,加上妹妹使勁掙扎,倒後院門口蹲下。
恆爍見實在掙扎不了,被哥哥圈在懷裡,情急之下狠咬哥哥的手腕。
恆煊痛得一聲悶哼,也不掙開,任妹妹狠咬,手腕上疼痛使恆煊稍微混亂的大腦清醒一點。
葉柏一驚,恆煊的手已經開始滲血,就要開口阻止,恆秋伸手攔住,對他搖了搖。
過了一會,恆煊感覺妹妹牙齒的力道小了點,漸漸鬆開了。
看見哥哥手腕竟被自己咬出血了,恆爍又抽泣幾聲:
「哇……嗚嗚……」
「哥……哥哥的手……」
恆煊將她身體轉過來,恆爍心疼的將哥哥手腕捧起,一邊打嗝一邊輕輕的吹氣。
抬頭用淚眼看著恆煊問:
「哥哥還痛嗎?」
恆煊強扯出一絲笑意,搖頭:
「不痛了。」
恆爍又皺著鼻子,兩隻小手不安的緊緊抓著哥哥的手:
「我在榻下躲貓貓,我……我聽見母親和父親說,他們今晚一起死,嗚嗚嗚……」
恆煊一驚,妹妹已經知道,他原本還想騙她只是到姑姑那玩一會,家裡發生的事情,以後讓姑姑或文江再找合適機會給她講的。
恆爍用充滿水汽純真的眼睛看著哥哥:
「死了就是不能再見了嗎?我要是叫母親,嗚嗚……還有人答應嗎?」
恆煊的心如同被人用手抓住,像對待一塊破布,又抓又捏又揉,還扔地上踩兩腳再放回胸口一樣痛。
這種痛甚至蔓延到腦中,但他還要思考如何才能不給妹妹留下陰影的,將死亡解釋清楚。
當要講時,恆煊卻覺得真實對妹妹太殘忍,恆煊強忍著不流淚:
「還……還能見的。」
恆爍認真的看著哥哥:
「真的嗎?」
「對,哥哥知道一個巫術,可以讓死……讓死了的人復活過來。」
見恆爍好奇了,恆煊裝出神秘的樣子,讓葉柏,恆秋二人轉過頭去。
然後湊到妹妹耳朵邊,還用手擋住,悄悄地告訴妹妹:
「這個巫術是哥哥從一快老死的巫師那聽來的。
巫師說活人身上有靈氣,可以召喚逝去的人的靈魂,所以活人能在夢中見到逝去的人。
如果活人經常在夢中見到同一個逝去的人,就能把這種靈氣傳遞給這個逝者,當靈氣積攢足夠了,就能讓逝者復活。」
恆爍瞪大眼睛,環顧四周,小聲問:
「真的嗎?」
「我是你哥哥,哥哥不會騙妹妹的。」
恆爍又問:
「那要做多少次夢,才能積攢夠呢?」
恆煊皺了一眉,認真道:
「這個要看逝者年齡,母……母親今年三十六歲。
一歲要做三百五十五個夢,就是……一萬二千個夢。
妹妹做一萬二千個夢,每個夢中與母親相見,就可以積攢足夠靈氣,讓母親又活過來。」
恆爍吃驚的張大嘴巴,張開十指想數,怎麼數不夠,對一百以上的數就沒什麼概念參照,何況一萬,又委屈的要流淚:
「怎麼會這麼多……嗚嗚……」
「唉,不可以哭。」
恆煊急忙提醒:
「你今天哭了,體內靈氣就會跑了阿。」
恆爍立刻用手捂嘴,恆煊又說:
「只有靈氣充足,這個巫術才有用呃。如果生病了,餓了,冷了,心情不好,做夢時,靈氣都是不能傳遞的。」
「啊啊……」
見恆爍相信吃驚,恆煊又講:
「所以你白天不可以流淚,要吃飽飯,注意身體,不要生病,為了加強靈氣。
你每天要在屋子周圍擺放很多花,房間里也要有花,養小兔子,貓,鹿也可以。
每天要開心,不能走捷徑,真正要睡覺時才睡覺,見到母親了,要和她聊你這天的開心事。
如此做滿一萬二千個夢后,母親就能復活,和我們永遠在一起了。」
恆爍堅定的點了點頭,又小聲問:
「那父親呢?」
恆煊一愣,兄妹倆都與母親親昵,而對父親有點害怕,恆煊說:
「哥哥給父親傳遞靈力。」
恆爍點了點頭,然後倆人又用小手指拉鉤。
恆爍累了打了個哈欠,恆煊將她抱到車裡,不一會睡著了。
恆煊又下車,目光彷彿穿過層層牆壁,看到他的父親母親熟悉的臉龐。
恆煊再次流下淚,跪在地下叩了三個頭,額頭觸地,閉目不起,額頭傳來的硬實感使恆煊心中無盡的悲傷得到一絲安撫。
恆秋見時間不早了,就提醒他上車。
執政卿與眾上大夫只知道肯定是芳人將當天恆煊講的話透露給了曼人,但具體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就不清楚了。
所以不知道還有沒有內奸,在芳國實力沒有恢復過來之前,芳國是不能有攀府恆氏的存在,至少在半島上不能出現恆氏兄妹。
於是恆爍去呂宋文氏那,而恆煊去錫蘭恆氏,恆珽是希望恆煊能獲得錫蘭恆氏的庇護與幫助。
後天就是曼人給的最後期限,但在往克拉的途中就要一天。
恆氏兄妹星夜離開恆家,到海邊登船。又是之前避難的海域,兩艘大船已經等待在海面上。
恆煊下車看見文江兄妹,文江上前,也是難受至極,想要勸慰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得拍了拍了恆煊肩膀,側身流淚。
文涵用一張絲巾捂著臉,一見恆煊就蹲下痛哭,恆煊又傷感。
好一會止住了,恆煊才知道姑父還在恆家,處理各種事情。他親妹與親妹夫被曼人逼死,肯定也難過極了。
恆煊將妹妹小心翼翼的抱下車,文江接了過去,他已經知道自己已經和表妹訂親了,身份一下子變了,接過去還有點尷尬與手足無措,臉上泛起紅暈。
同樣小心的將恆爍的臉貼在胸口。就見恆煊看著他們,恆煊相信文江會好好對待妹妹,但還是有些不舍,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最後文氏兄妹及恆爍登上一艘小船,恆煊與葉柏,恆秋登上另一艘小船,雙方注視著對面。
距離逐漸拉大,文江突然問:
「你還要滅曼國嗎?」
恆煊聽見了,他現在不確定了,雖是曼人的強迫,可父母確實是芳國眾上大夫逼死的,恆煊不恨他們是不可能的。
加上他們的軟弱,自私讓恆煊看不到能聯合起來的可能性,恆煊現在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
「以後再說吧。」
只能如此回答。
文江看出現在恆煊對滅曼國的興趣不大了,也就不再問了。
各自登船,恆煊長久的站甲板上,望著海岸上的黑暗處,那個方向是我的家,我的父母應該要自盡了。
突然一陣心悸,痛得恆煊頭皮炸裂,無數血管像要撐開,全身如有萬千把刀在將皮膚和肉一寸寸切割一般。
恆煊差點窒息,彎腰靠在船欄上,眼光模糊間看見攀城方向有一道火光。
他們將我們家也燒了——這是恆煊暈過去前的最後想法。
因為曼王征貫要求屍首分離,所以不能飲毒,恆煊父母是自己割脖子自盡的。
加上其餘恆氏成員,共二十具屍體,半島上大夫們又將他們頭砍下來,身體和頭清洗乾淨,送到曼人那。
曼人圍攀城時,與威脅各府上大夫送金銀時,已經有曼人見過恆珽。
征貫只要識別出恆珽了,對其餘屍體就不是太在乎了。因為他的目地已經達到,一是震懾芳人,試探他們有無反抗曼人的決心,二是分離芳人,讓他們自相殘殺。
於是曼人終於退走,兩國邊境恢復到之前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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