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微妙

第5章 微妙

侍衛們連忙將餓虎和馬兒的屍體拖走。

血腥味仍然飄散於風中。

鍾離伊抬眸,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掩飾了微妙的情緒。

她撇撇嘴,委屈地道,「皇上,奴婢一向以來都是弱不禁風的,皇上現在才知道么?」

獨孤冽不喜歡奉承他的女人,那麼,她就抓住他這一點,慢慢地抓住他的心。

慢慢地,利用他,便可。

獨孤冽眯起鳳目,「朕分明看到你眼中的厭惡。」

鍾離伊一驚,獨孤冽好強的分析能力,幾乎能洞悉人的心,一定是她在看著他們放虎之時,不能壓抑自己的表情而已。

鍾離伊抿唇,冷漠一笑,「皇上,虎也是命,皇上如此殘忍殺之,只不過是滿足個人私心,在奴婢看來,和殘暴之舉沒有什麼區別。」

獨孤冽怔了怔,亦冷冷地看著鍾離伊。

鍾離伊身上還披著自己的披風,那寬大的披風將那纖細的身子緊緊地裹在裡面,輕然垂下的青絲略有些凌亂垂至胸前。

小臉凍得有些紅,然,那雙美眸,楚楚動人。

攝政王等人走過來,看到一臉傲氣的鐘離伊,暗暗好笑,怪不得獨孤冽會迷上了她,因為她的身上,和獨孤冽有相近的傲氣。

於後宮中,也有那麼一兩個是有傲氣的,然,看到獨孤冽,畢竟他是皇,身份有別,態度亦會不同。

「鍾姑娘言重了,這一批虎是東北方的吃人虎,已吃掉無辜百姓數三十多人了,所以皇上殺了它們,亦不為過。」攝政王淡笑道,這幾隻虎,的確是獨孤冽從東北親自獵回來的。

也許,對於一個皇帝親自跑去獵虎,誰聽了都感覺不可思議。

然,獨孤冽的心,不在皇位之上。

所以,親自去打獵也是很正常的事。

鍾離伊怔了怔,獨孤冽冷哼一聲,便朝一側的車輦而去。

剛剛滾落地,那件明黃色的龍袍上沾著塵土。

鍾離伊默默地跟在獨孤冽的身後,上了車輦,眾人又朝山下而去。

鍾離伊知道自己怪錯了獨孤冽,然,那血腥的一幕,讓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地為他拍了一下龍袍上的塵。

獨孤冽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鍾離伊卻笑笑,第一次笑得那麼自然。

獨孤冽表面冷漠,其實,心腸還是好的。

「皇上,奴婢剛剛誤會了您,皇上莫見怪。不過……皇上真的不需要那些老虎,可以將它們送到宮外去,給一些有需要的人,那不是很好嗎?」鍾離伊淡淡笑道,將他身上的塵拍掉,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天氣可真冷呢。

「假好心!你不是很厭惡朕的么?」獨孤冽冷冷地笑道,將她的手拍了下來。

鍾離伊抿抿唇,不卑不亢地淡淡地看著獨孤冽,這個俊逸又表面冷漠的男人,也只有在短短的幾天的時間,她已了解到了。

這男人,心裡藏著很多秘密,從而對女人感覺到厭惡。

只是……為何他對自己,獨獨不厭惡?

或者是她是他國女子,又或者是他的棋子,利用她遠離了後宮的女人們。

又或者,是自己的傲氣……

「皇上,奴婢的確誤會了皇上,請皇上息怒……以後,奴婢一定會了解得更清楚,才……」

「才來說朕,是嗎?鍾伊兒,你有何資格?」

獨孤冽冷冷一笑,車輦已朝山下開去,層層紗帳在冷風中飄忽起來,撫到了鍾離伊的臉上。

鍾離伊神色黯然,螓首垂了下來,雙手緊握在一起,一縷悲凄之色掠過了那雙水眸。

「是,奴婢只是不起眼的奴才。」

一名不起眼的奴才,沒有資格指責獨孤冽,更沒有資格對他指手劃腳。

她的目光落於一邊飄忽的紗帳上,路兩邊的參天古樹留下了厚厚的陰影,後面乃為侍衛們的馬蹄聲,在空寂的山中迴響著。

關尚在遠遠地看著皇帝的車輦,女子的影子隱隱約約,在他射虎護著她的時候,他的手臂亦被虎爪傷了,而獨孤冽卻也沒有安慰一句。

隱隱約約中,看到了獨孤冽將女子的披風取了回來,那女子抱緊雙臂,在冷風中微微顫抖著。

車很快。

冷風更大。

鍾離伊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獨孤冽,實是一個性情難以捉摸的帝王,要怎麼討他歡心?

她本來就是一個不會使手段的女子,看來太後傳授的某些手段,還是極有用處的。

想到這裡,一顆冰冷的心,微微地有了一縷希望的溫暖。

昭國皇宮,御書房中。

明媚的冬陽穿越了重重薄雲,溫暖的羽光給世界鍍上了淺桔色的色彩,光禿禿的巨樹在風中微微搖曳,臘梅開得正艷,襯著紅牆碧瓦,玉石台階,一股古典悠然的氣息撲面而來。

楚商凌冷冷地立在書案前,看著跪在前面的男子。

「還沒找到人嗎?」

他冷冷地開口了。

那男子恭敬地回道,「皇上……皇後娘娘投河后,的確有人瞧見過娘娘。只是……卻查不出到底是誰將皇後娘娘救了起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皇後娘娘一定還活著,皇上勿擔憂。」

楚商凌雙目驀然升起了強烈的戾氣,「廢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人當然還活著!將所有的侍衛交到刑部去審問……」

「皇上,萬萬不可!切不能因為女子而亂了朝綱……」

「什麼叫亂了朝綱?那一個女人,是朕的廢后,也是朕要提防的人!」楚商凌一拍案怒道,男子嚇得連連頷首,不敢再道一句。

楚商凌永遠都記得,那個女人眼中,帶著深深的恨意,表面服從而內心倔強,只要被她逃出皇宮,她一定會想辦法,給他的心臟插上一劍!

畢竟,從書院到大婚,他太多時間了解鍾離伊了。

那是一個怎麼倔強的女子?

是被先皇冤枉了,死也不肯低頭的女子;是那種冷清卻內心堅強又熱情的女子。

十年了……

楚商凌微微擰住了眉,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朝外而去。

無意中步到御花園前,卻看到淑妃和一群妃子在談笑風生,好不悠閑。

再也沒有一個女子,倚著假山,朝他淡然而笑,若一株含苞待放的玉蘭花,芳香而淡雅。

他突然覺得,唯一的遺憾,是他沒有碰她。

這段時間來,昭國皇宮暗衛,一直於外搜尋皇后的足跡。

新皇登基幾天,便廢除了皇后,而如今,皇后仍然下落不明。

一連十天,都得不到一點關於皇后的消息。

昭國258年11月20日,初明皇召告天下,敏儀皇后病斃,謚號為敏慧皇后隆重安葬。

聽到這個消息,遠在他國的鐘離伊冷漠地笑笑,楚商凌如此無情,在尋不著人的情況下,終是將她趕出了昭國的歷史,從此消失於世人的眼中。

那也好,好歹,她有了一個自由身。

她如今不再是昭國的敏儀皇后,而是一名不起眼的奴婢鍾伊兒。

細細的雪花飄舞著,整個世界一片瑩白,刺痛了人的眼睛。枯乾了的樹枝上綴著一點點的小朵雪花,假山積著一大片的雪花,積雪玉白,再也看不到了原來的形狀。

世界,乾淨得如剩下靈魂的顏色。

鍾離伊立在台榭前,遠遠地看到了太后和幾名侍人邁著細步而來。

自從獨孤冽警告過那名太監,太后亦不敢再傳她到禮儀宮去了,看來太后的確很害怕獨孤冽。

準確來說,是她害怕獨孤冽殺掉鍾離伊,因為鍾離伊,乃是獨孤冽唯一感興趣的女人。

太后隨後而到,她脫下了厚實的白色披風,溫和地朝鐘離伊淡笑,親自來到了翠雲宮中,彷彿一點也不有降身份。

「奴婢參見太后,太后金安。」鍾離伊輕邁蓮步至太后前,低垂螓首溫婉請安。

太后扶起她,「伊兒不必客氣,哀家特意來看伊兒,見伊兒安好,哀家就心安了。」

太后笑道,身上完全沒有皇宮裡的女人的囂張氣息,不以貴持傲,的確是一種難得的心態。

鍾離伊笑,笑容輕盈若蝶,飄浮不定。

太后刻意來看她,只怕是有別的事吧?

「太後娘娘,今日乃是大寒之日,如此寒冷的天氣,太後娘娘都親自來看奴婢,奴婢實是受寵若驚。太后完全可以宣奴婢到金陵殿去。」鍾離伊笑道,她,漸漸變得不是她了。

從前,她冷傲,清高,從來不隨便對外人展出笑容。

她才高八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淡雅冷艷。

如今的她,亦,只是一個平凡女子,沒有資本再對他人冷傲以待。

一切,皆只有一個目標。

「皇上不喜哀家宣你到金陵殿,所以哀家也只好親自走一趟了。帶來一些好東西,給伊兒參考一下。」太后微笑著,眼角的皺紋如一朵璀璨的菊花。

鍾離伊怔了怔,這太后,對自己真是有苦心了。

看來真如傳說中所言,獨孤冽從來不臨幸後宮的女人。

也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舉,還是作甚。

太后揮揮手,有人奉進來了三個托盤,第一個托盤,乃是上等的胭脂;第二個托盤,乃是上等首飾,金銀珠寶,珊瑚翡翠,應有盡有;第三個托盤,乃是一卷卷的羊皮紙書。

「蒙太后垂憐,伊兒只是一平凡風塵女子,怎麼可能受得起如此大禮?」鍾離伊心裡納悶,上次太后所贈的東西都沒用到呢。這一次,又有那麼多,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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囂張重生妃:王爺,我要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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