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妖道

鋼鐵轟鳴，巨大的蒸汽呼嘯於宇宙之內，幽暗的世界原本不應存在這樣的物體，卻在這一刻映入暮洛眼中。

「這大傢伙上面有人，那不是修行之人該有的模樣。」

暮洛震驚開口，他眼中倒影出了那戰艦之上的銀袍身影，這是兩位從未見過的人族，一位身子魁梧的男子，手中的精密儀器正不斷閃爍，還有一位則是冷漠的少女，雖並無舉動，但那冰冷眼眸之中卻流動著智慧的光芒。

兩人在宇宙之內穿梭，從黑暗的空間內離去，甚至在暮洛頭頂之上碾壓而過，至始至終，他們從未發現身下這猶如螻蟻般渺小的身影。

更多的星辰在涌動，暮洛猶如身處一片異度空間，他看見了星河的流動，一些星辰在黑暗之中碰撞，飛濺的碎片在宇宙之中化為虛無。

石階破碎，暮洛恍若隔世一般醒來，他站在一片雲霧之中，身下只是一片破碎的台階。

「這並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的，那是一個我們從未見過的世界，有著極為恐怖的力量文明。」

暮洛從震驚之中蘇醒，他喃喃低語，卻看見夜令君那平靜的面龐，這位古代王者似是已看出了更多，卻微微搖頭，道：「這並非你該關注的事情，比起這些，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暮洛沉默，雲霧之中，他已是看出了那白虎老者的身影，這妖魔所化之人終究沒有過多言語，他似在雲霧之中飲茶靜坐，等待著他的到來。

「如果能走上去，應是知曉這個世界的一些秘密。」

暮洛面露堅毅之色，雖是已被這石階磨去了些許念頭，卻從未忘記來到這個世界的目地。

「石階斗轉，蜿蜒如蛇，於雲霧深處延伸無盡，這是一條通往未知之路，這位劍者緩緩前行，比起之前的諸多困難，這一次竟顯得尤為輕鬆，接連幾次猶如飛猿踏空，已是輕飄飄落在數十層階梯之上。

「很簡單，不知可是故意讓我。」

暮洛低語，朝著那雲霧深處的身影淡淡開口，一陣微風之中，那白虎道人的身影卻又一次消失，再一次出現之時，竟已在更為遙遠的山峰。

石階綿延無盡，從暮洛腳下延伸至雲端，這條道路似無窮無盡，已給了他足夠的震撼。

「傳言蜀道難，卻從未有人真正見過蜀道，難道前輩這一次帶我走上的便是此道。」

暮洛身形閃動，輕輕一步落下，這一次果然有了足夠大的壓力，猶如山嶽橫空而落，狠狠砸在了這位劍者的肩頭。

暮洛並無過多停留，他飛速上前，只是一瞬間，那壓迫於全身的重力已是消失於無形，他若有所思，身形陡然迅捷了起來。

接連幾步，暮洛有如神助，他輕飄飄踏在一處石階之上，在那異樣的波動到來之前，這位劍者已是身形如影，悄然落到更上一層，看似微妙的作弊舉動，卻已是飛速接近那雲霧深處的白虎道人。

十層、九層、八層……一層層石階猶如夢幻一般悄然歸於虛無，暮洛眼神閃爍，已是走至那最後幾層台階之上。

這一刻，這位劍者眼中有了些許傲然。

「原本以為前輩手段無窮，原來只是個一炷香的功夫，只要在這『一炷香』裡頭逃掉了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這略微嘲諷之聲卻不曾讓那白虎道人回頭，雲霧覆蓋一切，甚至將暮洛都已淹沒進去，這位劍者猛然抬手，正欲將那白虎道人從雲中拉扯而出，卻手掌落入雲中，卻猛然撲了一空。

不知何時，這雲霧之中的身影已是消失於無形，一陣微風之中，遠方高山之上又虎嘯之聲傳來，白虎道人屹立一處巔峰，滄桑面孔之上卻是有了幾分嘲弄。

似是到了這一刻，讓這西方大妖也勉強認真了起來。

「石階由心，若是走不過來，只能說你內心不堅定罷了。」

白虎道人連連怪笑，他與暮洛之間猶如一片天塹鴻溝，縱然有著精深修為也難以逾越，這位老者連連發出冷笑之聲，似與這兩山峽谷之中的烈風交織在一起，形成莫大吼聲，這一刻，暮洛眼耳口鼻之內皆有嗡鳴之聲，他不覺後退半步，險些掉落回上一層台階。

「修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現在應不是後退猶豫的時候了。」

夜令君已是消失，唯有一陣低語之聲在微風中回蕩，暮洛愕然，他遙望遠處高山之上的身影，卻是束手無策。

「這的確過不去，就算有春來劍氣為引，也難以抵禦這山谷之內的烈風呼嘯。」

暮洛輕輕抬起一隻手掌，只是在這兩山之間停頓一刻，再次收回之時，掌心之上已有了密密麻麻的裂縫，絲絲鮮血滲出，這位劍者也旋即露出一絲苦笑。

「你若是不敢主動來見我，便是怕我。」

暮洛強忍這般毫無底氣的挑釁，他回味之前白虎道人所言話語，倒是有了些許感觸。

「心若是不到，自然見不到前輩，但前輩終究是妖魔，我是人族之內的一無名小卒，如何能夠見得了前輩境界。」

山谷之內，暮洛盤膝而坐，他一半身子處在這石階之上，另外一半身子則是懸空而坐，似是只要一瞬間便會跌落回上一層，只是遠方那白虎道人卻看的真切，若是想要這劍者落後一步，除非這高山崩塌，成千上萬的石階盡皆化為粉末。

白虎道人微微搖頭，道：「的確如此，你我差距猶如天地鴻溝，但身為這天地內的生靈，終究還是有一些東西是不變的。」

暮洛臉色鐵青，渾然不曾聽出這白皮大蟲話語之中的指點之意，只是那懸挂在半空之上的半截身軀有了明悟一般，悄然縮了回去。

若是說妖魔與人還有三兩分一樣的地方，暮洛倒是能揣摩一二。

「妖魔善殺戮，人族雖合作，卻也不乏征伐朝代的歷史，若說真有一樣東西能夠延伸至前輩那個地方，應是殺心與造惡。」

「不錯，我觀你一路走來，善念有餘，然而殺心不足，但我更深信無論在哪個世界，若是少了殺心，也算是寸步難行。」

白虎道人眼神如電，竟從那層層雲霧之中飛出，落入暮洛身軀之上，這一道暮洛似蹦能看透古往今來，竟讓暮洛有一種渾身嗖冷之感，這位劍者面無表情，卻是已知曉了白虎道人的深意。

即便如此，這劍者依舊按住了春來，低聲笑道：「前輩的意思是？」

「以此山路，脫為惡骨。」

遙遠山谷之上，傳來了這白虎道人那諱莫如深的呢喃，暮洛微微一愣，這八字他的確不曾明白，可這位劍者身形卻微微顫抖，從那原本已是斷掉的石階之上，竟生出一條漆黑霧化的道路。

暮洛怔怔出神，此路幽暗異常，尚未踏出一步，卻已感受到這其中的諸多詭異，這位劍者沉吟良久，竟是朝著遠方那高山之妖道：「不如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