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邪路

「若是不敢過來，則是從未真正走上過這一條路，你的修行也應到此結束了。」

遙遠山峰之上，一陣滄桑之聲緩緩而來，那白虎道人深藏雲霧之中，卻依稀能感受到那周身熾熱的殺意，這是妖魔氣息，暮洛從未在人族身上見識過如此熾熱的殺機，一眼望去猶如烈日，從那山峰之上緩緩升起，如此純粹的力量令人炫目，暮洛略微沉吟，竟是踏出了那通往黑暗之路的第一步。

一股異樣之感涌遍全身，這位劍者猶如渾身上下繚繞出一片森然黑氣，這是從未見過一幕場景，與雲中劍宗的劍氣似有著截然不同之色，這股力量顯得詭異而邪惡，卻又蘊含著莫大力量，已是讓暮洛有一陣失神之感。

「是不是有了太多的驚訝，無需擔心，這一切都是因果註定，這一條路是你必定踏上之路，今日不走，日後也是如此。」

爽朗笑聲似從雲端傳來，這那白虎道人猶如一頭蓋世妖魔，點滴言語，已是讓山嶽震動，天色陰沉，暮洛微微一笑，已是接連走出幾步，他周身氣息已愈發強盛，混黑之色的氣息猶如詭異小蛇般在他身軀之上纏繞，偶爾一陣金光蔓延，這劍者才看出些許明正姿態。

「這是昔日那金髮上傳授的肉身法，若是這妖魔之力，憑藉此應能夠阻擋。」

暮洛喃喃低語，眼中卻浮現出些許掙扎之色，這陰森氣息猶如一條條黑蛇，在他身軀之上扭動，一陣破碎之聲中，這金光竟已散去，那覆蓋在他肌膚之上的些許純正力量，竟被撕裂的一乾二淨。

些許詭異的咒文在暮洛肌膚之上流淌，一瞬之間，已是爬滿了整個身軀，這位劍者隱約有所觸動，那原本平靜的面孔依稀浮現些許瘋狂，那原本澄澈的瞳孔之內，竟有了一絲血腥。

「從未體會過的力量，若是當初在鬼國之內，則將那一種妖魔斬殺殆盡。」

一陣冷笑之聲中，暮洛踏入雲端，他周身璀璨神光，若超凡脫俗，化為一尊無名天仙，只是這劍者此時狀態頗為異常，那血色瞳孔之內有驚人光彩迸發，早已是超越了尋常修行之人的概念，若說還有三五分人性，也是在這拚死掙扎之下。

「若妖若魔亦若人，參透浮生不成仙，這是妖魔之路，在更為遙遠的一段歲月之中，人族也如妖魔一般，能夠吞噬血肉，修行一生殺戮之心，若是走到極致了，也得是個摘星拿月，掌中乾坤的手段。」

白虎道人循循善誘，它眼中閃爍些許精芒，已是浮現饑渴之色，從未見過如此得天獨厚的好苗子，略微提醒便是走出妖魔之路，中修行之路十萬九千里，這算是其中一脈最為血腥與稀少的。

「常人只道是名門正派最好看，要的是那長生不老與一生浩然正氣，卻不知那些都是綿里藏針，笑里出刀的冷魔徒，若是真的碰上了利益相交的事情，也得打個頭破血流。」

漆黑道路之上，一道身影緩緩前行，白虎道人眼神熾熱，愈發激動，他口若懸河，又豈止三千里，恨不得一下子就將暮洛整個人從道路那一邊拉扯到這一邊來。

「比起我等妖魔，名門正派正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醜陋與黑暗，背後捅著刀子的手段數不勝數……」

白虎道人喋喋不休，已是有了唾沫橫飛姿態，這等高山之上，雲霧繚繞，卻是有著如此一尊蓋世高手，暮洛眼中那些許妖邪之色竟是少了許多，他眼神被那老道弄得漸漸清醒，只是語氣怪異：「原本是想走過去的，但是看你這不正經的白毛大蟲，這妖魔之道也未必是真的厲害。」

暮洛喃喃低語，眼中有所遲疑，這一刻，天地寂靜，唯有一沙鷗自天外而來，跨越雲霧朦朧，若千山之中飛過，白虎道人輕輕抬起手掌，仙鶴落下，雖極力振翅，卻始終難以高飛，這白虎道人眼中露出一絲玩味，道：「制人而不殺人是謂道，制天下而不殺天下是謂妖，如此看來，小劍者可打算一起見識一下制衡天下的妖魔之路。」

沙鷗振翅，悄然離去，卻在一處山崖之上猛然破碎，血肉屍骨盡皆化為烏有，原本有所神往的暮洛卻猛然變色，他尷尬不已，而那白虎道人倒是習以為常，擦去手掌之上幾片羽毛，喃喃道：「不曾控制好力道，第一次如此忽悠……不，如此講道理，尋常都是一口吞下去了。」

一口吞下，看著白虎道人的神色這並非他第一次施展如此手段，暮洛繞有興趣，道：「那看來還有其他人也曾來過了，他們可曾聽過這等荒唐惑眾妖言。」

暮洛微微一笑，字裡行間皆有試探之意，那白虎道人倒是渾然不理會，他依舊平和，露出沉思姿態，回憶道：「應是一起吃了，這幾年來吃了三千六百隻沙鷗，與之一併吃掉了三千五百九十九位無名之人，或武者，或如你這般不住從何而來的怪人。」

「還有一位，那看來應是我了。」

暮洛微微苦笑，卻忽略了這妖魔眼中的狡黠與深邃，只是又一瞬，這劍者再度踏出一步，周身衣衫竟無聲無息破碎一一團黑色氣息將之徹底覆蓋，遠處高山之上的白虎道人連連點頭，道：「這才算是有了樣子，若是退後一步，那無論你從何而來，也是只能算是這地三千六百零一位了。」

時間流逝，這一次暮洛倒是不曾開口，他連續踏出多步，身軀之上已有了點滴血色，這是從肌膚之內滲透而出的血腥，猶如一場脫胎換骨，他的氣息竟在一點一滴的改變。

「時候已是差不多了，但我卻從未覺得自己如此不像是自己，只是一瞬間，我更像是一頭無名妖魔。」

暮洛走至黑路之中，他緩緩而立，漆黑之色的羽翼從他身軀之後伸展而出，猶如路利刃一般飛速旋轉，這是一種莫大的壓抑，即使暮洛自己眼中也有了些許詭異之色，他似感受到了身後有所異動，猛然回首，卻是制止了正欲將之阻攔的夜令君。

「這應是比起樓蘭更為古老的一條道路，無需過度插手。」

暮洛微微冷笑，第一次讓這古代王者有了一絲失色，這並非氣息或是容顏之上的改變，如今這位弱小子母在他面前猶如一位從未見過的陌生人，這似超越了夜令君的預料，只是這女子依舊有了整治他人的法子，朝著那不知故作還是當真的冷漠子民道：「這般模樣應不算做約定的一部分，若是真被人殺了我也不必出手。」

某黑羽飄飄的劍者渾身顫抖，卻不知為何，從這女子的淡淡威脅之中，竟是有了一絲真正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