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步自封,大展神通
喬母笨拙地蹲下身子想去擁抱骨瘦如柴的喬心,卻不料動作還未完成,就被喬心推得一個趔趄。
喬心高昂著頭顱看向那群始作俑者:「看到了嗎?擦亮你們的,狗眼。這是我媽媽,比你們的媽媽,漂亮千萬倍,我們,我們喬家,比你們所有人合起來,都有錢,有權,有勢!你們,沒資格說我!不配!」那群孩子自然是被喬心的「反咬一口」打擊得不敢抬頭。小孩子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是喬心的媽媽一來,喬心突然變得很厲害,或許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他們全加在一起都抵不上她一個。氣勢被強壓一頭,自然是噤若寒蟬了。
雖然嘴上說著咄咄逼人的話,可她整個人是悲戚的,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你們一定會被,會被神明大人詛咒的!我一定要讓我爸,要讓我爸把該還的,都還給你們!」
她的聲音越來越平靜,直至聽不出悲喜,才不再仗勢欺人了。
喬母匆匆瞟了警察一眼,意料之中,這批警察也是喬瑞良的兄弟,暗地裡緩了口氣。
「警察,我們人民的警察啊,你還沒有找到理由逮捕她們這一對萬惡的母女嗎?!」那邊的受害者父母又在哭天搶地的。
「你好,我是這次臨時負責您女兒安危的幼兒園美術老師。這次的事故很抱歉。」英俊瀟洒的美術老師收斂了玩世不恭,擔起私自帶他人孩子出遊,還妄自承擔著擔不起的責任。
「哦,沒事……」喬母有些心不在焉的應到。
「可是。」美術老師還是強行管著人家的家事:「不管怎麼說,我聽她的班主任說了,這孩子的學習成績次次墊底,可這孩子在繪畫創作上,卻有著驚人的造詣。即使孩子成績不理想,也沒必要幾年來五六次的家長會,每次都不來吧。」美術老師繼續說道:「這樣真的很危險,對孩子的後期教育也非常的不利。這孩子明明才幼兒園中班,原本無憂無慮得像一隻盤踞在幼兒園的快樂幼鳳。卻在一周前,突然說出:小朋友不喜歡我,我就難過地想去死了。可是就連媽媽都說我丟臉,老師,我該怎麼辦?這種話來,我想你們做家長的是該反思一下了,到底什麼才是為孩子好。」
喬母也被老師的一番話震驚了,她這麼多年來,因為工作,因為大女兒喬璐的小學入學問題,以及因自己的工作堆積而忙得焦頭爛額,卻獨獨忘了陪伴小女兒的成長。她不知道喬心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擅長什麼,害怕什麼。甚至於不知道她患有自閉症!她其實學習上很遲鈍,理解不了老師諄諄教導他們的那些念念寫寫,是什麼意思。
最可笑的是,為人母的她居然不知道,小女兒一直以來乖巧天真,卻沒想到她一直在受到校園欺凌!
警察調了山林模糊的防狩獵監控,再調了喬家每人都備案了的監聽器。剛才喬心一動不動地任他們辱罵,就是在調動身上的監聽器。一切真相自然大白。當場解封了出事的人事物。
悔恨也於事無補,本性善良,與世無爭的喬心,一去不復返。所有的問題剎那迸發,止不住地泄了洪,將所有的往事衝垮,也將喬心本就瘦弱的身體衝垮了。
喬母將暈過去的喬心急急送往就近醫院,結果喬心本就瘦弱的身子,卻被檢查出種種問題。
患有中度心臟病,不宜大喜大怒。曾有精神疾病的前科,是神經性閱讀障礙患者。現在又被強行診斷出後天性可自愈型自閉症。
喬母的腦子裡轟得一聲響起,有些艱難地詢問:「那,上次,我女兒是誰帶來的?」
「是我。」又一個不認識的高大男子邁入診室。
「你又是誰?」遇上陌生人,喬母自然也要問上一問了。
「我是在叢林遇上這小孩的。看她的畫,雖然看不懂,卻讓人甚是著迷,於是我便問她:小姑娘你能告訴你畫的是什麼嗎?可是她卻什麼也答不上來,她甚至於,不知道自己用的筆,是叫畫筆啊。可是她卻能隨手拈來這麼一副不亞於畫壇老手的塗鴉,當然繪畫屆,我也是有認識的朋友。出於職業操守,你看我是醫生。」高大的男子露出自己本被遮擋住的名片,赫然寫著:誠徳醫院精神科主治醫生漢立秋,「出於職業操守,我當然第一時間懷疑這孩子患了精神性疾病,想著能不能治好這孩子,醫者一生只為了治病救人。可結果是不行,先天性的障礙啊,就算是華佗轉世也無可奈何。」
高大的漢醫生邊解釋著,邊信手掏過自己徒弟手中的診斷書:「自閉症?果然還是無法避免嗎?當時給她診斷出那樣的閱讀障礙,我就知道,肯定會有個今天。你們這些做父母的,我看就沒一個是稱心如意的,都是自私的大人啊。」本就高大漢醫生高傲地睨視著喬母,「比起單純無辜的孩子,真該死的明明是你們。你好好看清楚了,就這孩子現在的狀況,隨時可以下病危通知書了。不僅醫院會下,生活上的處處不順心也會給她下。如果你們大人還不醒悟過來,這孩子未來的任何狀況,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們,我們也救不了她這個多個疑難雜症合一體的怪小孩。」
雖然漢醫生口口聲聲地放狠話,可是牽著喬心的手時卻溫柔如水般的細膩。這是位真正熱愛工作的善良的人兒啊。
「叔叔。」喬心有些朦朦朧朧地聽漢叔叔講得抑揚頓挫,「叔叔,我們已經快一年沒見面啦!叔叔你還想看我畫畫,對嗎?」
漢立秋莫名地濕了眼眶,小孩子純潔的心靈是最讓人觸動的。漢立秋單手就攬起了喬心,喬心嚇得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漢立秋回頭嚴厲地下達任務:「千順,好好給這位,母親,解釋一下。順便,再好好科普教育一下。」隨即轉身離開病房,醫院走廊響起他漸行漸遠的聲音,「那小朋友就給叔叔再畫一張畫吧。」
同樣是精神科的千順是漢立白曾經的徒弟,面對曾經的師父,自然是噤若寒蟬。立即展開任務。
這邊的喬心,已經掏出小書包里隨身帶的畫具,一絲不苟地畫起工作時的叔叔。
雖說喬心瘦瘦弱弱的,可畫畫起來,那絕對是大觸之筆,這總會讓人感嘆,天賦這東西真的是存在的。她對繪畫似乎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不卑不亢,自成一派。
時針很快指向了七點,醫院下班了,小朋友也該回家吃飯了。令漢立秋沒想到的是,小傢伙還在揮著畫筆,創作畫品的速度不亞於自己龍飛鳳舞寫的病歷。因為熟練於心。
「小朋友,該回家了哦。」漢立秋站起身關門窗,收拾著辦公室。
「嗯,還差五十三筆,一下子就好。」喬心應著,手腕的力度增加,作畫速度硬生生被提了上去。轉瞬,果真是一下子就好了。
喬心微微喘息,看樣子長時間作畫真的是透支巨大「吶,叔叔,給你的。」將本子遞給叔叔,一整本厚厚的稿紙,均是畫跡未乾的作品。有些畫是佔據很小一部分,大部分留白,有些畫確實大面積暈染而作。似乎是經過精密設計而成。有些是精細的特寫,有些又是宏觀整局。有幻想有實際,普通的漢立秋這個只顧著工作的畫模,卻能在小姑娘的畫筆下活靈活現,很自然地被安插在各個場合。如果不是確實地看著未乾潦草的畫跡,他真的要懷疑這些畫作是寫生了,簡直堪稱神乎其神,甚至於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到達過她筆下的那些地域了。
漢立秋牽著喬心,將那本臨時創作的畫本遞給了喬母。
喬母只翻了幾頁,便膛目結舌地看向喬心,隨即熱淚盈眶。原來自家的女兒是這麼的優秀,畫作上人兒各具姿態,似有萬丈光芒從中迸發。
喬心卻是一把搶過畫本,鄭重其事地重新交給漢立秋。朝他揮了揮手說聲再見就再次一言不發地向醫院門口走去,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喬母自然是擔心自家叛逆的娃娃,臉上掛著不自然的尷尬,陪著笑踏著高跟鞋就追了出去。
漢立秋微微嘆息,這孩子,繪畫上是大展神通了,可在親情上卻是逃避現實般地故步自封了。許是藝術細胞的清高性讓她這麼糾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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