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選擇上的直覺

上帝這次對兩位同學真是過於一碗水端平，學生們投票結果出來：兩位同學30票對30票……不知道誰把結果「特意」泄露給我了，本來是要保密的。這下，我本來想要「含糊」的一票就不由自主地被推到最重要的位置，陷入到「作繭自縛」的局面中，很矛盾啊，因為兩位同學我都很喜愛，故很難取捨。

所有人全部將齊整的目光刷刷地看向我，此時對於我如何選定的好奇心大大超過了對選舉結局的熱情，眼光里彷彿笑著說：年輕的女老師，會偏愛哪位男學生呢？

我又不禁感嘆：生命真是一彎憂傷的歌啊，從一個抉擇駛向另一個抉擇。選擇總是不斷的，既是自由又是「不自由」的。我於是表示為難，妥協道：「我棄權吧。」他們就不幹，指責地說，身為教師不能毫無信譽，否則就是自損威信了。

「老師，韓荔！韓荔！」「老師，陳曦幻！陳曦幻！」……

學生們已經忙不迭地嚷開了，教室里各方的聲音激烈爭吵，很嘩亂。\本章節貞操手打shouda8.coM\有的學生認為，韓荔同學大膽，就似乎更具有大將氣質，而且面對老師們時沒有懼卻感；有的學生認為，陳曦幻同學們看上去更相貌英俊，而且多才多藝，辦娛體性質的活動時自身優勢便突出，這樣就有利於在今後學校里各種課外活動比賽中立於不敗之地……

而小愛因斯坦竟戲稱，如果選擇陳曦幻，本班的班長就可以「揚眉吐氣」，在全校高中一年級長相都不出眾的各班班長中「鶴立雞群」……女生之「色迷迷」，不亦如此乎？我對她搖頭微笑。

眾生喧嘩，使選擇判斷標準更加模糊，我只能聽憑自己的直覺――在我即將要投票時，又有一個聲音從眾多紛亂且盲目的「價值觀」里脫穎而出：「選班長又不是選秀，將來做班級工作要打更多實際硬戰……」說話的是一位長相漂亮的女學生，面白腮紅，口齒圓潤，像綠黝黝的枝頭上一朵分外嬌嬈且鮮麗的紅花，絢爛地在眾綠葉中開著，格外引人注目。

她就是要競選語文科代表的潘夏梨，看上去比較聰慧，人緣也不錯，在從前的學校里就很受同學們歡迎，也是老師們的寵兒和驕傲，很多學生之前在我面前提起她，就覺得羨慕！這天，她的穿著打扮很入眼，也許更撩發某些少年的帶有青春性躁動的情思吧。

她的想法和我接近，認為陳曦幻是「美玉」，韓荔是「長戩」，應選擇戰鬥力更強的……

韓荔――當我在黑板上寫下最後的勝選者時，又不由瞥了那個陳曦幻用粉筆寫的繁體「?」字，它很孤立地杵在那裡，如一支白色的旗幟，在慘淡無光的漆黑底色的黑板上招展，掀起我忽然又起的寂寞不寧的心緒。

此刻，我只知道我選擇了一種直覺，違背了另一種直覺。

這時候，他，陳曦幻，第一次向我走近，像溫和的旭日一樣，並非勉強地綻放著笑容說：「沒關係，老師，您有自主選擇的權利。您規定的比賽方式很有趣，只是這個過程中，您很少笑啊，沒有達到我參與比賽的目的……」

沒有人想到那時我會有種想哭的衝動，或許是天性細胞中感情豐富的緣故，受不了一點微妙而多情的刺激。

此前，在我人生的前期，從未有人特意關心過我的笑容或者悲傷，我豈不是一直猶如孤零零的小花，如辛夷塢一般不受注目地開放很久了，如今聽到他的話，才忽然有種鮮花綻開似的美妙感覺在自己身上襲來，席捲整個心靈，令我微顫不已，頓時釋放了剛做教師以來種種難言的孤寂壓抑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