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再世,問天姬
「沒呢。」她笑了笑。
「巧了,朕也沒用,不如一起。」
辛宓面色平靜的看著正笑意深深對著她的男子,本想拒絕,但有的話到了嘴邊終是沒說出口。
侍女端來了膳食,長魚岺拉著她道桌邊坐下,滿是欣喜的給她夾菜,看著碗里堆積如山的事物,辛宓有些無奈,遂放下筷子道,「我吃不了這麼多……」
她噎噎的看著碗里的東西,這是將她當成豬了?
而對面的男子卻吃得津津有味,見著她不動筷,他笑道,「怎麼不吃?是不合你的胃口?」
辛宓輕笑著搖頭,「不是,只是不餓……」
「怎麼能不餓,中午的時候就沒吃什麼東西,晚上還不吃,我知道你是神仙,也是進點煙火氣總是好的。」
說著,又不由分的給她夾了許多菜在碗中。
辛宓哭笑不得,「真的夠了……」
「好,那你先吃。」
於是,長魚岺自顧自的扒著飯,足足吃了兩大碗之後再喝了一碗湯,見此辛宓不經蹙眉,這確定是湊巧?都餓成這個樣子了,還在等她用膳……
「好吃嗎?」辛宓笑問道。
「嗯,不錯!」
對面的人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肚子,生在皇家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不過飯是好飯,卻沒陪他吃的人,日子久了就覺得再美味的膳食也淡而無味了,這是這麼些年來第一次有人陪他吃飯,不是因為他餓了,而是他心情好。
一頓晚膳下來大概小半個時辰,侍女進來收拾了殘局,長魚岺繼續看著奏章,眉眼間卻難見舒展,在一旁看書的辛宓道,「怎麼了?」
「最近邊關戰亂,禮部尚書的嫡子請命領兵去邊關平定戰事,不過他比朕還小了兩歲,又無實戰經驗,所以朕無法放心託付,但禮部尚書又是兩朝元老了,自朕皇爺爺登基便用心輔佐,朕就是怕傷了一代老臣的心。」
辛宓放下手中的書卷,「朝中以往的戰事是誰出征平定的?」
「袁桓,不過他可從來都是主帥,這次的戰事本想讓他去的,誰知半路殺出個禮部尚書的嫡子。」他煩躁道。
且不說將邊關的安危交給一個毫無實戰經驗的世家子弟,他不放心,就算是袁桓大將軍那便也不過去,若是用了禮部尚書的兒子,那豈不是打了袁桓的臉子,若是不用,又怕傷了臣子的心,這一時間他還難以抉擇。
「這還不簡單。」辛宓笑道,長魚岺朝她看過來,「我看過袁桓的資料,從先皇開始便勝戰無數,在軍中可謂一呼百應,毫不客氣的可以說是功高震主,軍權都大半都在他手。但說到底畢竟是先皇的人,你也說了你上頭還有幾位才華橫溢的皇兄,你才登基多久,他服不服氣你還不知道,這樣的人在沒弄清他的站派之前,對你來說終究是個隱患,防之,用之,放之,束之,若是那禮部尚書的兒子想建功立業,那就讓他去好了,那袁桓必定認為你是在培育自己的勢力,邊關一役是小戰,袁桓完全有能力打勝戰,不過戰場上刀劍無眼的,若是那禮部尚書的兒子死在了戰場上眾人無不會議論什麼,但袁桓是有能力保護那孩子的,你就他們兩個都去,袁桓依舊是主帥,封禮部尚書的兒子為副帥,這樣既能顯示你登基以來的一場戰役用的依舊是先皇的大將,有可以顯示你培育自己羽翼之心,若是禮部尚書的兒子回不來,也就證明那袁桓大將軍是難以駕馭,不會服氣的,若是那孩子能回來,就證明了袁桓還是個可有之人。」
說了這麼多,有些口乾舌燥,她自己倒了一杯茶,低頭喝了起來。
長魚岺聽著她說的一時間有些怔然,他怎麼就沒想到這樣的辦法,既能看清袁桓的心,又能不得罪禮部尚書,若是那還在真在戰場上立功,那說明他是個可用之才,對他的社稷大益。
「這就是你說的權衡之術?」
「不錯。」辛宓抿了口茶,淡淡的回道。
「但若是結果是袁桓大將軍有異心該如何?」
沒有自然是皆大歡喜的,不過若是有呢?好歹是兩朝的元老,且功高蓋世,該如何處置。
「殺!」辛宓緩緩吐出兩個字,一聲脆響,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臉色微冷,如同宣判。
「可是……」
「沒有可是,這個位置上,就該殺伐果斷,你若不這樣,他日身首異處的就是你。」
辛宓淡淡的而看著久久不語的人。
「袁桓是兩朝的元老不錯,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不錯,可若是心懷不軌就得死,若是沒有異心他可以活,你可以用,但不得不防。」
如他所說,袁桓和他上頭的幾位皇兄都有牽扯,如今已是他在位,就算是自己有異心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胆,顯然是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的,這樣張狂有偏執的人,說不定哪天發了狂,誰也收拾不住。
若是他能有點覺悟,看傳了皇帝這個安排中的巧妙,他以後的路該怎麼選,想必都會掂量著。
「朕知道了。」他垂眸道,不過似有疑問,「那若是他有異心,但他在朝堂上的地位根深蒂固,朕要如何才能光明正大的出掉他。」
辛宓勾唇,冷淡一笑,「這還不簡單,栽贓,誣陷,通敵叛國的罪名隨便扣上一個,他還能不死?」
「這……太卑鄙了,朕做不出來這樣的事。」他立刻否決道。
再不濟,也要看在他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讓他安享晚年。
「卑鄙?」辛宓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他明目張胆的和著你的極為皇兄擠兌你,他不卑鄙?大部分的兵權都在他手上,顯然是想扣住你的命門,這就不卑鄙了?」
眼前的人猛地站起來,「可是他做的光明正大,就算是擠兌朕,也是堂而皇之的。」
栽贓誣陷,這樣的話語聽起來就很卑鄙,更別說是做出來了。
「那你就知道他不卑鄙了?」辛宓沒好氣的道,這小子怎麼就是說不通?
「你好好想想吧。」辛宓起身,見著天色不早了,不想聽到類似昨晚的流言蜚語,便不做停留了,臨走時回身道,「等邊關戰事一結束,你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怎麼處置他,用什麼方法處置他,到時候你的心中會有答案。」
現在給他說什麼也聽不進去,他是個良善的人,就是缺乏了殺伐決斷,心中有自己堅持的東西,不過這世上最難測的集市人心,更別說是在這風雲詭譎的朝堂上了,總有一日,他自己會看明白的,現在多說什麼都無益。
「阿宓,我不是想惹你生氣的……」身後的人垂眸道。
她頓住腳步,回過頭笑道,「我沒生氣,我說了會幫你,剛才的也是我的想法,作為一個皇帝你應該有自己的處事風格,有句話叫做聖心難測,我希望你能早日做到這一點。」
路終歸是要自己走的,她起的不過是引導作用。
見著她離去的背影,長魚岺久久回不過神來,他覺得他好像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她的看法,見底,心機……這些好像都是她平日刻意掩飾的,從沒透露過,這才是真正的她嗎?他平日看到的不過是表象……
思及此,他不應垂了垂眼眸,心中有一股不明的滋味,說不清楚是什麼,只是一縮一緊的揪著他的心臟。
那麼,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和她在一起的男人男人呢?是不是能離她近一點,甚至不用去猜想她。
回了住處,辛宓早早的就睡下了,可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索性坐到了屋頂看著無邊的月色。
皇城中的繁華在星星的燈火下一覽無餘,高磚碧瓦,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皇宮的外圍是萬家的燈火,繁華與喧鬧,總是在一牆之隔,心中頓時百感交匯。
果真,活的年歲久了,看什麼東西都不一樣了。
還不如當初來的好,一如現在的長魚岺,活的年歲短了些,不過就是因為壽數太短,所以才拼了命的去活,不像她,每日都這麼百無聊******靜的夜中,只見有一行人悄然的走了過來,腳步極輕,玄色龍袍的男子在前,後面的兩行侍女挑著宮燈,到了門口,長魚岺似有猶豫,最終揚起手準備敲門,卻頓在了空中,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最後甩袖而去。
辛宓坐在屋頂上淡淡的看著,並未出過一聲。
女子都有一顆巧玲瓏心,他的心思她豈會不知。
不過她不會回應,因為一開始就是錯的,一如當年。
「喲,人家都來了,你就忍心讓人家灰溜溜的走了?」
辛宓回頭看著突然出現在屋頂上的人,以前怎麼沒覺得北則煩人?
北則坐下來,看著不遠處離去的一行人,「話說,那傢伙長得也不錯,雖然比凰亓要差了一點,比起本尊更是差了一大截,不過配你還是可以的,就是壽命短了點,但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可是神仙,等他死了,你回神域睡個些許時日,他就又活了,這樣多好,不用每日在一起彼此生厭,就如你和他現在這樣……」
他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辛宓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你很閑?」辛宓十分不滿的剜了北則一眼。
北則頓住了話語,不樂意了,「本尊怎麼很閑了,要不是……」要不是有人求著他來他豈會浪費了和辛辛相處的大好時光道這裡來管這破事兒?
「要不是什麼?」
「沒什麼。」北則煩躁的擺了擺手。
兩人都不說話,空氣中一時有些靜謐。
望著無邊的月色,辛宓良久才開口,「你怎麼還不走?」
北則不自然的努了努嘴,「沒什麼,就是閑的慌,過來看看你。」
看看你半夜三更的是不是被那小子佔了便宜,回去的時候也好有個交到。
「你沒有告訴他我在這裡吧?」
「沒有,絕對沒有!」北則立馬否認道,這要說了他是個卧底,回去的時候不被扒層皮才怪,凰亓是沒那個本事了,可某個姑娘脾氣可不好,若是沒完成交代的事……
總之,在某個姑娘的眼中他的姐姐姐夫們比他更重要。
「沒有就好。」辛宓笑了笑,起身,「晚了,我該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別讓辛辛等急了。」
說著,便身形一躍的下了屋頂,北則無所謂的努了努嘴,最後也消失在原地。
回到房中的辛宓依舊睡不著,腦海中想著某個人,翻來覆去。她不是不願意把事情告訴他,她只是覺得這是他和長魚岺兩人之間的事,她一個醋罈子,說不定哪天就打翻了,到時候鬧起來,她的一遍顧著他,一遍顧忌著長魚岺的事,畢竟前世長魚過的太苦,今生她怎麼也要讓他過的好過些,至少在物質上,在地位上沒有能威脅到他的人。
想著想著便漸漸的天明了,神仙一晚上沒睡倒也沒什麼,起早起來依舊神清氣爽,這廂,長魚岺派人留意著這邊的動向,辛宓一醒,他便火速的趕過來了。
辛宓看著風風火火過來的人,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過來看看你醒了沒有,若是沒用早膳,也可以和我將就著用些。」他自顧自的坐下,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一樣。
是了,這裡確實是他的地盤,所以,她有什麼理由能趕他出去?
「沒呢,若是這樣,那就一起用了吧。」
聽著她同意,長魚岺神色一喜,立馬吩咐了人將早膳端進來。
辛宓,「……」
這是實現安排好的吧?
昨晚是晚膳,今早是早膳,那晌午是不是又是午膳了。
兩人靜靜的吃著,辛宓看著對面的人似想說什麼,搶先的開了口,「中午有事,我的出去一趟。」
對面的人聽此,眼神閃了閃,「可要我派人去幫你?」
「不用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一些女兒家的事,你也要問?」
長魚岺訕訕的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擔心你,所以不放心的想派人跟著你。」
「我沒什麼大事,大概晚上的時候就回來。」她邊說邊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