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飛蝗出刀 天子御盾
清晨太陽還未升起,熱浪便已經到來,喝過稀粥的老王頭就急匆匆的出了門!
老王頭是王家村裡種地能手,雖然如今已到耳順之齡,不能再親侍農桑,可是卻不妨礙去自家土地里走走!
「阿爺,將去何方?」
「莫管……」
看著結出的谷穗,老王頭像吃了蜜一般,做了一輩子農桑,還從來沒有過自己的地,聽官爺說,這些地都是那些大官的,是聖上給他們要走送給咱的!
「老了,老了,居然有自家地了,哎呦!好你個草蜢子,敢禍害爺爺的寶貝,看我不敲死你!」
老王頭正在念天子的好,沒想到一隻蝗蟲飛到臉上,氣的抬起拐杖就敲,可是已經行就僵木,哪能奈何的了蝗蟲!
看著飛入自家田地的蝗蟲,老王頭輕聲走了過去,撥開穀苗,嚇的差點摔倒!
「禍事,禍事啊!我得告訴鄉親們……」
隨著烈日攀爬,王家村田地里出現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多像老王頭一般,坐在自家田地頭無聲落淚!
「聽讀書人說,這些田地都是聖上分給我們的,只要種出糧食,都是我們的,聖上一顆都不要,如今倒好,草蜢如此之多,穀子怎能長成!」
「村長,我們該怎麼辦?」
「村長,你倒是說句話啊!」
直到老王頭孫子推自己,老王頭這才醒過來,哽咽的說到:「這般情況,能有何辦法,聖上對我們如此大恩,對,聖上,聖上是天子,定能下旨讓草蜢子死,老漢這就去洛陽,去尋天子!」
看著老王頭興奮的離去,王家村人人臉上的痛楚慢慢消失不見!
天子,上天的兒子,天下一切都歸他管,天子發話,小小草蜢子定不敢忤逆!村民無一不這麼想!
小兒艱難趕著村裡黃牛,終於來到了洛陽!
「兵爺,老漢想要見天子,不知欲往何處尋?」
「哦?老翁可有不白之冤?」
「老漢無有不白之事,只是有些事當與天子訴說!」
兵甲聞言,仔細的打量了一眼老王頭,然後說到:「既然如此,且與吾來!」
南軍早已分散四處,而北軍也已入駐草原,而如今鎮守洛陽的,正是龍牙衛!為此,老漢面見天子,卻異常簡單!
深受盤查之後,老王頭跟隨者兵甲進入了一座大門,走了許久,這才停下!
「老翁且在此等待,切勿行走他處!」
看著兵甲離去,王老頭便與孫兒坐在地上等待!
劉宏剛從皇后處歸來,一番劇烈運動腹中有些空落,正在用膳時,蹇碩小步走來!
「天家,小丁子說有人求見聖上,已經等候多時了!」
「哦?何人求見?所謂何事?」
「說是王家村村長,具體何事那老翁沒說!」
聽到蹇碩的話,劉宏白眼翻的那叫一個漂亮,傳話筒做的這份上,也是絕了!
「嗯,讓他進來吧!」
沒過多久,便進來兩人,一個老來一個少,老者衣衫襤褸,腳蹬草鞋,拄著未經雕琢的木棍,小的雙眼靈動,虎頭虎腦,不住的盯著自己!
「老翁可有何事尋朕?」
「您是天子?」
「朕是天子!」
劉宏有些好笑,前來見自己卻還問自己是誰,看來自己也不甚出名啊!
「求求天子救救我們村吧!」
「嗯?難道有宵小作亂不成?」
「天子,非是宵小,但與之更惡,求天子下詔讓它們走吧!」
聽聞此言,劉宏更鬱悶了,比惡人還惡人,自己下詔就能讓他乖乖滾蛋?開玩笑吧!
「老翁且如實說來!如若十惡不赦,朕滅之全族!」
王老頭聽聞天子如此說來,頓時喜上眉梢,口水飛揚的把早上自己去田地的事情一一道來!
老翁碰到喜事當然是精神煥發,反觀劉宏,卻面如鍋底!
蝗災自古以來就如惡魔環聚人們心頭!蝗災一來,遮天蔽日,見什麼都要咬兩口,如果過後你但凡能見點綠色,那就說明此次蝗災假了!總之,蝗災過後,寸草不留!
「很好,你潑天大功,且先回去,來日必當重賞!」
「老翁多謝天子,天子大恩大德,老朽無以為報!」
「唉!起來吧,朕著人送爾等回去!」
吩咐兩個龍牙衛送爺孫二人之後,劉宏便讓蹇碩急尋賈詡!
當賈詡到的時候,劉宏已經急的團團轉了,看其不慌不忙,恨不得把這老傢伙踹到地上踩兩腳!
「文和,怎麼如此之慢!」
「皇上,天太炎熱,易使人困,一路走來更是口舌乾燥,不妨先與冰水飲之可好?」
看到賈詡扔在賣乖,劉宏冷哼一聲說到:「如果你不能把這事解決,我天天管你水飽!」
聽到這話,賈詡笑臉一僵,心裡不住的閃出往嘴裡灌水的畫面!
不知何事讓皇上心憂,還請告知於臣,臣定當為聖上解決!」
「哼!蝗災要爆發了!」
「什麼??蝗災?聖上何處得知?」
「沒錯,就是蝗災,蝗災爆發於炎熱夏季,而此時天有異常,未至仲夏便如此炎熱,蝗災隨時可以發生!」
聽聞劉宏所言,賈詡稍微定氣,然後說到:「如僅有這些,聖上當勿能論斷!」
劉宏撇了一眼氣定悠閑的賈詡,然後說到:「如果僅僅憑藉這一點,朕當然不會說這話,而是有個老農進宮面朕而說,不過朕不以其假,稍後隨我去城外一觀,然後再想辦法!」
看著密密麻麻的小蝗蟲,劉宏臉色一怔,蝗蟲已然成型,待其長起,必將是蝗災開始之時,留下的時間只有短短兩三日而已!
看著深思不語的賈詡,劉宏心中微微一嘆!本欲修養兩年,然後磨兵利斧大開大合的靖宇天下,沒想到這才數月而已,就把自己計劃打亂了,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皇上,恕詡無用,想不出治理蝗蟲辦法!」
「不用妄自菲薄,蝗災本就是難以想到,既然將要發生,那麼還是想著怎麼賑災吧!一定好好利用這幾天,不然將屍橫遍野!」
「是,詡這就吩咐手下,開始動作起來!」
「行,順便告訴糜氏兩人,讓他們儘可能的在江南籌集糧草!」
望著賈詡離去,劉宏微微一嘆,如果有農藥就好了!
走著,走著,劉宏突然一愣,看著田邊小孩捉蝗蟲,不遠處其父母打開雞籠,劉宏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家中貧困,除了一日三餐,便沒什麼吃的,如果想吃肉,更是不易,但是每逢夏季,大人們閑來無事都會去田裡抓些蝗蟲,然後帶回家煎炸充當小孩兒零食……
想到此處,劉宏便嘴角生津,多少年都沒吃過這種東西了!
蹇碩看著劉宏哈哈大笑離開,便趕緊跟上,生怕道路難走而摔倒!
回到皇宮,劉宏便開始擬旨!
「來人!」
「天家,有何吩咐?」
看著蹇碩長的隨意的臉龐,劉宏第一次覺得還行!然後興奮的說到:「去,找人拓印,貼遍江北有人之地!」
「是,天家!」
隨後蹇碩便收起聖旨,出了房門,可是此時心中越發好奇,好奇聖上為何遇到蝗災仍然興奮,好奇這詔書內容!
於是,蹇碩打開了詔書!
「嘔……」
「這……能吃么!」
隨著一張張白匹貼於城頭,村口,江北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輿論之聲!
「帝詔曰:天佑大漢,飛蝗滋生,將於近日遮天蔽日,漢之臣民,當以防之,飛蝗之災,崩天碎地,殊為可怕,然,識其歹未知其美也!歹者,勿與多言,其美者,朕將數數羅列!飛蝗雖為豸,然其美味,可食之!家禽食之,當筋骨再生,人食之,滿於口舌之欲,亦有醫用之法,息內風,破痙攣,止咳降逆,美者非其一,漢之臣民,當人人食之,此乃天降祥瑞,不可棄也!另,飛蝗歸來,朕於帝都行之賽事,一則,尺寸相較,勝者,精鹽數旦,敗者,精糧若干;二則,帝都食咽其地,當以飛蝗為食,后則較之,勝者,當幸天子口碑!如若行於荒野者得勝,當選於御廚!」
「這說的是真的嗎?難道草蜢真的如天子所言這麼好?」
「不知,不過上邊天子不是說了嗎,洛陽還要舉行什麼大賽呢!」
「你要不要去?」
「當然要去了!」
「同去,同去!」
……
看到這封詔書,賈詡凌亂了,頭一回聽說蝗蟲這麼好,還是出於天子之口,大漢幾十次蝗災難道真是祥兆?
「皇上,這蝗蟲當真可以食之?」
看到博學的賈詡滿臉不信,劉宏笑了笑讓其近前,然後示意其坐下!
「文和如有疑問,不妨先吃些東西!」
劉宏說罷,便把油炸過的蝗蟲夾到賈詡盤中!蝗蟲是龍牙衛出城捕捉,捉回很多,都被炸了,一開始強迫龍牙衛每人都吃,可是後來發現,居然不夠吃,而這一盤正是後來再次捉回的!
看著面前的死形各異的蝗蟲,賈詡咬了咬牙,如同上刑場一般,夾起一隻蝗蟲,閉著眼放在嘴裡,過了一會兒,猛然睜開雙眼,再次夾了一隻,許多隻之後,才放下手中筷子!
「皇上聖明,飛蝗甚好食,酥脆可口,當如聖言,佐酒不可少也!」
「哈哈哈哈,如果奉孝在這,恐怕已經一隻不剩了!既然已經食用過,那就著手準備聖旨上的事宜吧!」
「詡,領命!」
看著賈詡老不知羞的偷拿炸蝗蟲,劉宏鼻子差點氣歪!吃就吃唄,居然還拿,拿就拿唄,居然還偷拿,更可氣的是當著人面偷拿!
「惡來,吃著如何?」
「好吃!」
好吧,看著典韋不時的向口中投入蝗蟲,劉宏這才明白無可奈何什麼意思!
連續高溫,蝗災如期而至,遠遠看去,天空好像被人蒙上一層黑布,而地上的翠綠,肉眼可見的消失其中!
城外,村落,老少皆以網捉蟲,然後置於水中,防止其飛!家禽更是兇惡,與人爭食,直至卧地不起,疑是飽矣!
洛陽城中,飛蝗勝人數倍,窗檯,樹木,岩石,皆有飛蝗停留,而家僕多以抓之,放於袋中!
皇宮,劉宏不勝其煩,人未起,便有蝗蟲上身,寢宮更是被其佔據,溫德殿高大柱子,旁邊金黃布匹,龍椅龍岸,皆有飛蝗停留享受,而宮中下人,更是忙著抓蟲!
「蝗災原來是這樣,當真可怕啊!」
看著一顆翠綠的樹在十數息便只留軀幹,劉宏言語中充滿感慨!蝗災並不容易見,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見的著,特別是在哪物慾橫流的時代,想要見蝗災,只能從影視中看到,能親眼看到,實屬不易,當然,看不到更好!
「蹇碩,尋文和前來,朕有事相商!」
「是,奴婢這就去!」
看著蹇碩離去,劉宏不禁感慨:「災難就是災難,說的再好,裝飾的再美,本質也是災難!」
看著賈詡捂的嚴實,劉宏不禁打趣道:「文和無顏面世乎?」
「非也,實在無顏面于飛蝗也!不知皇上尋詡來何事相商?」
「文和,蝗災過後朕知曉賑災,可是我們只看到民無所食,沒有看到土地的問題!如今天氣越發炎熱,旱災想必也不會遠去,我們當想個辦法對付旱災,不然真是民無所生了!」
聽聞劉宏所言,賈詡雙眼儘是透出佩服之色,自己本想找個機會訴說此事,沒想到居然是聖上自己想到,天子真天子也!
「回皇上,詡早已有了定論,只是還未來得及說,今陛下相商,詡便說出心中所想!」
看著劉宏點頭,賈詡出言說到:「旱災抑制,別無他法,唯有掘土製井,以地下之水賦予表面,當可抑制旱災,然數年前,政令不通,挖掘水井早已荒廢,今旱災當來,還需聖上詔書令下,當以村中田埂多置水井,方可以制旱災!」
賈詡說的很好,正是與自己所想一樣,而其言也好上不少,只說了句政令不通,絲毫沒說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荒唐!
「文和說的不錯,朕正有此意,非但如此,更要與掘井之人錢糧,讓其安心掘井!」
「聖上天心,詡敬服!」
《隱侯傳》:天子博學,事事皆明,天子天心,憐憫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