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明白什麼

「一顆破石頭而矣，你就收著吧。」

端著碟乾果從后屋轉出來的美人老闆就像一個發光體，令程雪宜忍不住眼前一亮。

面若芙蓉，眸眼含水，美人老闆只往桌前一站，程雪宜便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頗捨不得移開目光。

美人老闆也不計較，就那麼大大方方的由著她看，在俯身將手裡的乾果盤放到桌上的時候還突然側頭沖著程雪宜飛了個媚眼。

程雪宜雖真身為女子，依然不勉心臟砰砰，面紅耳赤。

美人老闆瞧著程雪宜的樣子面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嘖，王爺，你打哪找來這麼個寶貝兒啊？』。

美人老闆的聲音不同於一般女子的清脆，微有些低沉，近似於陳年的女兒紅，有種特別的酣厚香甜。

特別的是當她的舌頭特意打起卷的時候，簡直就像帶了個只勾子，勾的人耳朵發酥。

程雪宜面紅耳赤的低下頭。

商景昀面上頗有些得意之色「這是我與景一之間的秘密，恕不能透露給大姐。」

美人老闆不屑的「切」了一聲「王爺不想說便算了。」轉過頭，望向程雪宜的時候她那雙剛剛還滿是不屑的水漾桃花便變成了兩彎笑意盈然的月牙。

「景一，來告訴姐姐，你是怎麼被他」她一指邊上的商景昀，輕柔的聲音在隨著她的動作而變得犀利起來「給騙到手的？」

程雪宜的心神還沒完全從美人老闆剛剛的道嬌媚眼風中恢復過來，哪裡還能有足夠的精力的去在意她的用語，抵抗她刻意的親近。

「老爹的魚撞碎了王爺的玉佩」她如實將當日的情況以最簡單的語句說了出來「景一跟老爹兩人拿不出五百兩銀子，便只能以身頂債了！」

美人老闆聽完程雪宜的話露出了果真如此的了解之色「我就說小兄弟這麼可人的人怎麼能心甘情願的以身伺虎！」

以身伺虎？

世上的自己這麼俊美，可親的老虎嗎？

商景昀有些不滿的看了眼美人老闆，雖未開口，一切抗意可都含在了眼神里。

美人老闆有些挑釁的斜了他一眼，轉過頭，望向程雪宜時眼內的笑更加的燦爛了。

「小兄弟，你想不想早日還上那五百兩銀子的債？」

自然是想的！

程雪宜下意識的想要點頭，意識到自家公子還在邊呢，忍不住瞄了他一眼，才輕聲道「景一連月例都沒有！」

言外之意，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攢夠那五百兩銀子。

美人老闆現在是越瞧程雪宜越順眼，聞言便看了商景昀一眼「王爺，你這可就不厚啦！」

商景昀心知自己這位拜把子的大姐做事有多隨性，他生怕她突然興緻所至幫景一出了那五百多兩銀子。

不論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他現在都不會允許程雪宜離開他。

「大姐有所不知，我也是為了景一好！」

他話一出口別說美人老闆，就是程雪宜都覺得訝異。

美人老闆性子敞亮，又素與商景昀親厚，張口便問道「此話怎講？」

商景昀掃了眼邊上悄悄豎耳傾聽的程雪宜，唇角飛快的揚起落下，鼻子用力的吸了吸「大姐，什麼東西糊了？」

程雪宜下意識的學著自家公子的樣子也用力吸了吸鼻子。

那邊美人老闆「啊呀」一聲，轉身便疾步回了后屋，連聲音招呼都沒有打。

程雪宜見狀有些懵，因為她鼻子里嗅到的明明是食物的香氣，並沒有什麼糊味。

商景昀笑著解惑道「大姐對食物的火候把握比一般人要嚴格。當然，她的手藝也是沒的說了。就連咱府里的劉大師傅都要豎起大指哥，追著要拜她為師的！」

聽到自家公子主動同自己解釋美人老闆離去的原因，程雪宜心裡就像被誰的手給拂了下似的，除了曖意還有種說不上來的莫名情緒。

她本能的對股情緒有些抵觸，直覺告訴她任由那股情緒在自己的心裡生根發芽，發展狀大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哦對了，景一還不知道大姐姓什麼呢？」她自認為不著痕迹的尋了個安全的話題。

商景昀笑笑，道「我只知她複姓令狐，至於她的閨名是什麼，那就得你自己去問她了。」

程雪宜忍不住生了好奇之心。

自家公子一口一個大姐喊的親熱，竟然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道，這種交往模式還真是……隨性？率性？任性？

商景昀一眼便看出了自家小廝在想什麼，笑著道「大姐家裡有規矩，除非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否則絕不可輕易向男子透露自己的閨名的。」

商景昀的笑容很是柔和，令程雪宜有種自家公子在逗自已玩的錯覺。

她忍不住就訝嘆道『竟然真有這麼奇怪的規矩？那若是不心被個男扮女裝的人騙了，豈不是就得嫁給騙子了？』

商景昀「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我初遇大姐的時候，她是一身男裝！」

女扮男裝？

程雪宜的心陡的繃緊，小心翼翼的端詳著自家公子的神情，他面上帶著淡淡的笑笑，眼底清澈而幽深，令人很能一下子便看清他此時此刻的所思所想。

看不清，心裡便更易多想，但程雪宜現在畢竟不是初到大昭的那個小姑娘，也不是原主那個被黃老爹不小心給呵護過頭的原主。

她強迫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笑著調侃道「不知是大姐的男裝好看，還是沈復的女裝好看。」

提起深復完全是因為，她突然間記起了沈復總想讓自己穿女裝的事。

即然不能在明面上表達對他的不滿，口頭上利用一下總不是什麼過份的事情。

商景昀完全沒想到自家小廝對沈重文那傢伙的印像竟然這麼深。這都離開涼城快多久了，她竟然還沒忘了沈復那號人的存在。

心裡有些微的不舒服，他忍不住看著自家小廝，直言不誨的表達了對她在此時提起一個外人來跟自己的大姐比美的不滿。

「大姐可不是徒有其貌的富家小姐。即能對月吟詩，又能下廚烹飪。就她為了朋友可以半夜起來燒一桌全魚宴的心意可不比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情意淺！」

自家公子對美人老闆的評價還真的挺高的！

程雪宜並沒想到自家公子那句「大姐可不是徒有其貌的富家小姐」所指代帶的是什麼。她完全沒有往沈復那裡想，只是覺得心裡有些微的失落。

不過美人老闆那容貌配自家公子還真是挺搭的。

她捏了捏手裡的墨玉黑瓜子，心裡突然就釋然了。

自家公子跟美人老闆這麼大方，又美麗的女子在一起總好過跟個矯揉造作的男子在一起。

至於自家公子曾經提到過的，關於賢王不能人道的暗地流言，她直接給忘了。

「確實在，大姐這麼美好的人太難得了！」

程雪宜贊同的點了點頭。

商景昀忍不住的問道「景一，你與大姐交往並不深，你如何便能肯定她是個美好的人？要知道瑞王看輕時長的可不比你家公子我差的，他那位皇后更是京城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怎麼了？

要知道，皮囊終糞土，只有內在美才是真的美！

程雪宜為了證明自己的結論沒錯，抬手便把手裡的黑瓜子展示給自家公子「能這麼坦蕩大方的人，想來整個京城也沒幾個吧？」

商景昀忍不住失笑『你若是喜歡，別說是墨玉瓜子，就是溫玉葵花，羊脂玉的葫蘆本王也是可以送給你的！』

溫玉好像比墨玉還要值錢。

程雪宜只覺得自家公子難得對自己真大方，忙道『真的？景一還沒有見過溫玉呢？』

商景昀「等回府了，我就讓德喜把我那朵溫玉的葵花找出來送給你。」

程雪宜馬上道「景一多謝王爺厚愛。」

商景昀擺手一派大這風範「不過是個小玩意。不過」他神色突然一斂，語氣也變得鄭重起來「那朵溫玉的葵花宮裡傳出來的，你自己打玩就好，可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

不要讓別人知道，也就是不能拿給別人看。

不能拿給別從看，自然也就沒辦法賣給別人了！

程雪宜原本還興沖沖的心情立時便蔫了下來。

一朵不能換錢的石頭花，即使自己拿到有里又能有什麼用呢？

再說了玉石這種東西又怕磕又怕碰的，放在身上怕掉哪掉碎了，放在屋裡怕被盜。

這麼個難伺候的玩意兒弄到自己手裡不是給自己找事呢嗎？

她的心裡突然就有些忿忿然。忍不住看了眼自家公子。

商景昀只當沒看到自家小廝眼裡的情緒，頗有些顯擺的說道「剛提到溫玉葵花，我突然想起來，我那庫里應該還有好些個金瓜子，你若是喜歡都可以送你玩，只是你得記得一樣，但凡是賢王府里的玩意兒多半都被當今聖上打上過印子，是沒辦法輕易拿給別人看！」

沒辦法拿給別人看，自已弄來又有什麼用？

程雪宜對金玉珠寶那些東西並沒有太多的貪念，她原不過是為了想辦法從自家公子手裡套點值錢的玩意兒好換錢，留著在必要的時候給自己與黃老爹贖身用。

商景昀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用意，所以很大方的把東西許出去之後，特意加了句「沒辦法輕易拿給別人看」來斷了她的念頭。

『景一多謝公子厚受，只是金子太晃眼了，景一實在承受不起。』

商景昀『其實除了金瓜子，什麼銀珠子之類的也不少來著。』

程雪宜已經隱約的品出自家公子在是消遣自己玩了，聞言馬上道『珠子滴溜圓的太容易丟了，景一還是算了。』

「金子晃然，珠子易丟」商景昀挺認真看著程雪宜道「景一，你現在好說也是本王明面上的寵侍，總得讓本王知道你喜歡什麼吧？要不到了外人面前還不得穿幫？」

程雪宜於是也很認真的看著自家公子道『其實景一一直以來都有一個挺大的夢想。』

商景昀馬上來的興趣『說來聽聽，看看本王能不能幫你實現？』

程雪宜有些扭捏的絞著手指，半晌地輕聲道「景一曾經特別想開一家胭脂鋪，靠著賣胭脂可以掙好多好多的銀子，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簡而言之，就是手頭上可以有許多可供自己支配的銀子，而不是一堆只能看不用的樣子貨。

商景昀忍不住失笑，但他很快的斂了，快的程雪宜根本就沒的注意到他眼內一閃而過的那絲笑意。

「會有那麼一天的！」他說的篤定。

程雪宜忍不住抬頭看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恭順的道謝「景一便借公子吉言了。」

商景昀看出來了，自家小廝並沒有把自己的話當真！

她把自己剛剛的話成了自己的客套！

心裡突然有些不平；自己堂堂一個王爺，有必要跟個小廝客套嗎？

「本王是認真的！」他強調。

程雪宜一聽自家公子以用了王爺的自稱，便知道他是被自己剛剛的反應給惱著了。

她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景一的感謝也是真心的。』

商景昀氣悶。

他其實隱約明白自家小廝的情緒變動是怎麼回事。

她對自己應該是有好感的！

這點自信商景昀還是有的。

可是現在她是男兒裝，而自己是外人口中傷了根本，只能從少年身上得到寬慰，愉悅的廢人。

「本王沒有花錢買他人笑的愛好！」

想也沒想想，自辯的話便自商景昀的口中衝出。

程雪宜怔了一下，侍消化了自家公子語里的意思，她瞭然的點了點頭。

「景一明白。」

明白？

你明白什麼啊？

商景昀瞧著自家小廝那一臉瞭然的樣子，直想掀開她的腦開看看那裡面拿到底是糨糊還是豆腐腦。

『什麼，你便明白了？』

他忍不住開口質問。程雪宜只覺得自這公子的情緒有些怪，但也沒有想太深，只是以為他誤會了自己想法，才會惱羞成怒，遂挺真的回答他道「景一明白，景一與公子之間除了主僕，更是搭檔。景一配合著公子演好戲，公子想給景一賞賜以茲鼓勵，並非是因為對景一的感情假戲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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