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 弟 相 見
陳正斌很想往前,往前面那道熟悉的身影身邊走過去;可是雙腿彷彿像是灌注了千斤重的鉛,怎麼都邁不開腳步。他不禁心裡暗罵,「我把你個賊廝腿,你倒是給我動啊,快動啊,咋到關鍵時刻整不動了呢。」
看到前面站著不動,身體輕微顫抖,滿臉淚痕的陳正斌;朱雄慢慢地走到他的身邊,仔細端詳著那張臉;白晢,清秀,鼻樑挺直,一雙透著些許孩子氣的眼睛給人一種調皮的感覺。身高175厘米,雙腿雙臂修長有力,兩邊太陽穴微微的鼓起。
朱雄暗暗點頭,幾年不見,小斌的功力又有精進了!心中感到欣慰。看著那張充滿朝氣的臉,朱雄伸出右手輕輕為他擦掉臉上的淚痕,說道:「斌子,我回來了。」
聽到這,陳正斌再也忍奈不住,猛地伸出雙手把朱雄緊緊抱住,就怕一鬆手朱雄就會消失不見似的;嘴裡喃喃哽咽說道:「大哥,我想你。」
「我也是。」
這時,滿天飄落的雪花竟然小了下來,風也停了,許久未見的一縷陽光從烏沉沉的雲層中漏了出來;照亮了寒冷的天地,也照亮了這座農家小院,給其帶來了一絲暖意。
吳天靠在門框上,手裡提著快凍成冰坨的外賣,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不知不覺眼角有點濕潤。
這是一座類似於四合院的住宅,但卻是呈小半弧形狀,坐北朝南,院門正對著外面不遠處吳天那輛車,中間是頗大的庭院。北邊是一上房,有四間卧室一個客廳,庭院右邊為平時放雜物,牧養生畜之處;左邊是廚房,洗漱之地和一小型存放食品的地窖,靠院門不遠處還有一口打水的機井。
整個院落都覆蓋著一層白雪,在縷縷陽光的撫照下素裹銀裝,就像一隻冬天出來覓食的大白毛兔趴在雪地上,毛絨可愛。
「大哥,您這幾年都上哪去了?走的音訊全無的,弄得我和吳哥倆人實在是擔心的很。
特別是大哥您走之前居然往我們的戶頭上分別打進了那麼大的一筆錢,都能創辦出兩間大公司了!大哥您這幹嘛呢,辛苦打拚出來並為之奮鬥的公司不想要了還是想咋的;您該不會是看破紅塵想要出家為僧吧?還是在哪裡找到了一位大隱,想要跟其閉關修行,好為將來升仙做些前期的準備工作?或者是……」
『啪。』
坐在上房客廳里正鼓掏擺弄著一套茶具的朱雄,看著又一個小茶杯被自己的手給捏碎,無奈搖了搖頭,「看來這種在南方比較推崇流行的所謂茶道還真不大適合我」。
再抬頭看了看正喋喋不休的陳正斌,說道:「斌子,我那公司準備增設一項經營業務,弄些房屋過來搞出租;有個前途很光明的崗位非常適合你。」
「哦?」
陳正斌一聽,連忙問道:「是啥崗位,真適合我?」
「非常適合」。
「啥?」
「包租公!」
陳正斌:………!
提著經過加熱后冒著騰騰熱氣的外賣從外面廚房走進來的吳天,剛好聽到朱雄的話,哈哈笑道:「大哥說的沒錯,這崗位非他莫屬,這渾小子天生就是干這行的。啥毛玩意到他的嘴裡打個轉出來,立馬就是天價;即便是一根小草也會變成是太上老君遺落凡間的,能救人無數的仙草。有他在崗啊,公司的發展那是絕對的蒸蒸日上,是個人才啊。」說完吳天朝著陳正斌上下打量不停。
陳正斌被看得混身發毛,不悅地說道:「你幹啥,沒見過帥哥長的啥樣子嗎?真沒禮貌,想放電也得回家對著嫂子放,別對我」。
「唉,」
吳天一臉的惋惜:「真可惜呀。」
「可惜啥?」
「為何你小子咋不是個母的!要不然俺親自給你包裝一下,大哥再給你只煙叼,絕對是包租婆轉世,獅吼一出鬼神驚啊。」
「哈哈哈,」吳天和朱雄大笑。
「哼,兩個當哥哥的為老不尊,盡來欺負當弟弟的我;大哥你也不管管他」。陳在斌鬱悶說道:「他這個二哥純粹折騰人來著,一路顛得小弟我差點再也見不到小英和大哥您了,我要讓他賠償精神肉體雙損失;外加小英擔心費」。
「小英是誰?」
朱雄好奇問道。
「就是俺家裡那口子。」
陳正斌說道:「小弟我可是想好了,有了大哥給的那筆巨款,準備購置一處房產,添好家用,好好和小英過過居家的小日子;嘿嘿。」
「還居家小日子呢。」
吳天鄙夷地看著他:「你這臉皮厚得連導彈都穿不透,八字都還沒一撇就肉麻叫家裡那口子!人家小英可是仙女下凡,知書達理,溫柔賢惠,追她的人海了去了;俺媳婦可費了不少口水才給你撘上的線,這只是考驗期而已。
俺可提醒你渾小子,要不抓緊的話,到時她被別人追走那你可是竹籃打水,猴子撈月,空歡喜一場。」
「喲嗬,看不出來啊,一個大老爺們居然出口成章了!咋滴了,被嫂子的棍棒教育出來了?還是被俺個小侄兒的尿尿給逼出來了!嗯,今兒個太陽好像沒走錯路線,自西向東。」
「啊呸,俺好歹也是高中畢業,外帶夜大三年;雖沒拿到專科證,就這麼幾句詞語還難不倒俺。」
「還夜大三年,你要敢說三年內上課時間超過5天老子就跟你姓。」
「這不是工作忙,破案子的需要嘛。」
「嘛需要,你這純粹是浪費金錢與時光,還辜負了嫂子的期望;哪像我。」
陳正斌一臉的臭屁:「雖說小英是名牌高校出身,咱野雞大學不能比;可自打在湖畔邊第一次見面,小英已經被我給傾倒了,我倆那是真正的一見鍾情,男帥女靚,不知慕煞了幾多人呀!你知道嗎,過後她還悄悄對我說:『你的氣質確實獨特,要加油哦。』聽聽,多讓人高興的話語呀。」
「完了,大哥,您這位弟弟不僅是做包租婆的料,自戀狂的病毒也上身了!『要加油』這麼簡單的考驗話你都給聽成一朵花來,俺給你個好建議;噥,外邊廚房冰箱里有塊大豆腐,找過來,當著大哥的面練練你的鐵頭功吧。」
「我擦,你竟敢懷疑我的小英對我付出的真心,良心大大地壞了,當誅。愛情是人世間最浪漫最美妙最高尚的事,直叫人生死相依終無悔。你這個榆木腦瓜子懂嗎?怪不得你當年與嫂子處對象時不解風情老被她數落,說是這獃子何時要能開了竅俺就心滿意足了話來了。」
「哼,不解風情俺們兩不也成了一家子,還有了個寶貝兒子。」
「那是我嫂子心眼好,成就了你這個大獃瓜,你就知足吧;看看我和小英……」
看著這對活寶兄弟鬥嘴,朱雄心裏面倍感溫馨。
朱雄他們仨人是結拜兄弟,都是一個孤兒院里的孤兒。當年院里曾組織觀看了一場武俠電影,結果仨小子看完后,學著電影里的做法祭拜天地結成了兄弟。朱雄為大,十一歲,吳天第二,八歲,陳正斌老幺僅五歲。
再不久就每天纏著院長要學武功行俠仗義,除強扶弱做大英雄。院長被纏了個天昏地暗,直後悔咋就請人放了這麼一部電影。最後沒了法子,託人聯繫了武當山下一所武術學校,把這仨小子給送了過去;本意是讓練武的辛苦打消他們不切實際的念頭,再者武校裡面也有文化課教員,也能讓他們學學文化課,長長知識。
結果是,一年後仨小子把武校里從低年級到高年級,無論學拳腳還是器械的全都給胖揍了一遍;不管對方多少人,仨兄弟從來都是一起上,陰的陽的一塊來,不管對手是男是女,不徹底打到沒脾氣決不罷手。
搞得武校一片哀嚎,告狀投述不斷,也因此引來一些家長到校抗議。武校大怒,幾番的教育談心無效后,給了仨兄弟最後通牒,『再不認真接受批評教育,改正自己,趕出學校,讓你們流落街頭要飯去』。
武校忽視了仨人的強烈自尊心,結果兩天後再也找不到仨兄弟的身影。連找五天無果后,武校慌了,急忙向當地派出所報了警;在把武校給尅了一頓,派出所立即擴大尋找範圍,十天後終於從武當山方面傳來了消息。
原來這仨小子自認為在學校受了辱,也認為在裡面學不到真功夫,就離校跑到武當山上要求拜師學藝。沒得到同意,竟又擅自溜進武當莽莽後山去,說是尋找武林高手學武藝。
人生的際遇就這麼奇妙,仨小子這麼一闖,還真給他們找到了一位從道觀里出來獨自結廬修行的道長。
當看著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下的那三雙明亮倔犟的眼睛時,老道長震驚的同時也深感佩服。自此兄弟仨人拜老道長為師,與山林蟲鳥為伴艱苦打熬,勤修心性;直至五年後出師。之後走入社會,入學,國考,經商,進警隊,直至今日各有成就。
「阿天說他那小崽子今年兩歲了,家庭美滿啊;斌子應當也快了吧,看他那付熊樣就知道進展的不錯,師傅,院長他們也一定很高興的,而我……」
想到這朱雄腦海里隨即浮起一道絕美的容顏,內心感到隱隱作痛,不由自主的苦笑。
「好膽,今兒個不揍你個滿面桃花開俺就不叫瘋狂刑警吳天。」
突地,不知陳正斌說了句什麼,惹得吳天一蹦三尺高,大怒道:「俺今天非得叫你明白啥叫尊老愛幼!有種出來練練,操。」
「老子是嚇大的,怕你不成;不爆你個菊花滿地殘老子就不叫飛鷹陳正斌。」
說罷兩人前後竄出客廳落在院子里乒乒乓乓地幹上了。
朱雄見狀皺起了眉頭,這倆渾小子咋回事,連綽號都叫出來了,該不是玩真的吧?」
「喂,你們倆個。」
「幹啥?」
倆人同問道。
「飯菜涼了。」
「打完再說。」
又是同聲回答。
得,倆傢伙卯上了;朱雄卻放了心。別看倆人招招兇險無比,院子里的積雪都被打得四處亂飛,而這也正是當年老道長的要求:『無敵當有敵,手快勝手慢,打他娘的』!但倆人的話語中一丁點兒火藥味都欠缺,純粹兩猴子鬧著玩來著!
再不管其他,坐好身子,朱雄又開始老神道道地鼓掏起茶道來。「茶道最是能磨鍊一個人的心性了,我就不信搞不定你,奶奶個熊。」
此時,在哈市北部管轄區內交巡警支隊的辦公室里,隊長王濤坐在辦公桌前,時不時在念叨著:「快速拐彎,極速飄移,這簡直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應該是電影特技才對吧,為何我總有種在哪見過的感覺呢;老了腦子不好使?可我才三十有二好吧,靠!」
旁邊有同事喝著熱茶侃大山:「我昨天晚上抽個時間帶家裡那口子去看了場電影,挺好看的喔。」
「你也該陪陪一下家人了,這段時間都在忙。」
「這倒也是。」
「啥電影,現在的電影,說實話都不咋地。」
「是講警隊破獲販毒大案的。裡面有場警匪飛車追逐的戲,看了超爽;那撞擊,超車,甩尾,飄移,嘿,真帶勁。」
「甩尾,飄移?警匪大片?刑警?!……」
「我知道了,就是他!」
一旁的王濤猛然大叫起來,嚇得眾人一大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哈。」
見到眾人看瘋子似的看著他,王濤連忙說道:「諸位不是奇怪方才我去追擊一違規車輛追丟了嗎,好像你們也參與包抄了;現在我終於知道那小子是誰了。」
「是誰?」
「吳天。」
「吳天是誰?」
「沒聽說過。」
「不懂。」
「是刑警隊吳天,咱們的警隊同事!」
「啥?是他,天!」
「那個外號叫瘋狂刑警的傢伙?!」
「我說老王,你沒喝多吧!你看清是他了?」
「我敢肯定絕對是他沒錯,就那手漂亮的甩尾飄移,至少在咱們哈市,他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特警隊那幫人同樣不行!要不然也不會稱為瘋狂刑警了。得,不說了,我得趕緊向總部上級彙報反映一下。」
剛說完,協警李奔就從門外跑進來,把手裡一張紙交給王濤:「王隊,總部的情況反饋下來了,那輛車的車主登記名是刑警隊的吳天,車子也應該是他在開。」
「看看,諸位,我沒說錯吧!果然是他;哈哈!這一下他們刑警隊的張隊長又有的事做啰;上次他還欠著我的兩包煙呢,嘎嘎。」
眾人不禁鄂然。
『啪嗒。』
眼瞅著這次不是小茶杯被捏碎,而是小茶壺給開裂了!溢出來的茶水使朱雄心裡一陣煩躁:「你妹的,泡一次茶真有這麼難嗎;沒這麼差的人品吧?不管了,跟他們干架去。」
隨即走到院子里,對那打得熱火朝天的倆人大叫道:「兩人還不夠份量,再加上哥哥怎樣。」
「好。」
沒等朱雄出手,倆人心意相通,拳鋒一轉,直接向他攻了過來!
「好倆渾球,搞偷襲。」
朱雄不慌不忙一招鶴翅勾封鎖住兩人的攻擊,跟著腳踏八卦步,雙臂一展,一路精妙拳法隨之展開;勁力發放兇猛,動作舒展大方,形象優美,有如仙鶴在翩翩起舞。竟是世間罕見的《八卦玄鶴拳》!
吳天,陳正斌見狀不敢怠慢,亦使出絕技同時攻向朱雄。吳天使的是一套《金剛降魔護法拳》,拳勢古樸,遒勁雄強;再配上一套《金剛護體神功》,無遮無攔,兇狠果決,剛柔相濟,勢如破竹;有如金剛的威武剛烈,奉善止惡的大無畏護法神形像。
而陳正斌用的,單從名字上看就很怪異;『《蛇鷹參同祭》』!啥玩意,祭拜誰?
甭管祭拜誰了,單看陳正斌時而像蛇,時而像鷹,時而鷹蛇合一,纏擊,旋扣,抓拿,騰撲,柔中有剛,陰險毒辣;氣勢威武,雄渾剛暴,就知道被他祭拜到了那絕對不是啥好事!
仨兄弟這麼一開打,整個院子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片灰白陰沉的雪花四處亂飄飛,好似世界末日來臨。
猛地,一片灰沉迷茫的雪霧中,一聲大吼破空傳出:「二位弟弟且看為兄的手段。」
話音剛落,似有什麼物體被擊飛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道白光閃起,似閃電瞬間劃過,隱隱帶有一絲雷音,轉剎消失在院門處。隨即,整座院里被打得一片灰濛亂飛看不清人影的雪霧,像是受到什麼牽引一般,『轟隆』巨響一聲全部撲向白光消失之處,並越過低矮的院牆沖入野外像颳了一陣雪颶風;嚇人無比!
這時的院子里光潔溜溜,乾淨,敞亮。一幅情景展現了出來;吳天蓬頭垢面正歪靠在右手邊雜物間牆壁上,雙目獃痴盯向院門處。靠近院門不遠,朱雄正腳踏弓步,混身煞氣外露,雙目如電,雙手持握一把奇特兵刃虛架在陳正斌的前額上,刀鋒距頭皮不到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