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使團被劫

磨磨蹭蹭，行李收拾半天，時間能拖就拖，王玄策也不知道烏鴉能請來什麼救兵，在附近還有能幫自己的人嗎？

將軍不耐煩地催促。

從王舍城到華氏城，如果步行，得走上些時辰，還得渡過恆河。王玄策希望能有足夠的時間。

到達恆河畔，等著渡河，可茫茫河水間沒見到一艘船。

「船呢？」將軍問。顯然他們是乘船而來的，現在返回卻不見船了，難道不覺古怪？

「算了，不必去找船了。國王有令，若遇變故可便宜行事。我看就在這裡吧！那邊，去林子里。」

天竺兵遵命，驅趕王玄策他們進入樹林。

「天竺人要幹什麼？」使團中傳出憤怒與質問。

「王正使，大事不妙呀！看氣氛，凶多吉少。」蔣師仁抓著王玄策的胳膊問。

王玄策低聲道：「還用問，就是要殺我們了。他們有千人之多，我們插翅難逃。」王玄策感到此刻真的走入了絕境。

「他們沖我來的，讓我一個人去死吧！」滿胄絕望道。

王玄策立刻對他搖頭，「不！就算你死了，他們仍然會殺我們滅口。這時候只能拚死一搏，也許到最後我們仍是一個不活。」

「那就拼！死也要拉幾個天竺人陪葬！」蔣師仁贊同。

可他們現在連件武器都沒有。

王玄策正愁，突然想到河邊消失的船，他們也許並沒有到死地，船不見了，定是有人弄走了它們。

「死也要死個明白！阿羅那順為什麼要針對我們？我們大唐待他並無得罪之處！」王玄策大聲問。

將軍回答他，「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帶你們去華氏城，但如果中途生了變故，便將你們斬殺在半路，以免生變。」

「為什麼要殺我們？阿羅那順連個理由都不用編了嗎？大國使者，他想殺就殺，必給自己招來災禍！」王玄策再問。

將軍無奈回答：「我怎麼知道？國王的命令就是如此。諸位不要怪我，也許你們更知道原因。」

一千名天竺兵把使團圍住，弓箭手準備。

救兵也許早就在附近了，王玄策急，他們再不現身就真的沒救啦！

突然，林中鴉群四起，驚得士兵抬頭張望。

鳥群呼嘯掠過，數十名白衣寡婦出現在軍隊旁側，寡婦們讓出道，一位比丘尼緩緩走來。

「我的林子怎來了這麼多兵？要打仗嗎？」比丘尼問。

將軍看到她，一下子怔住。

有寡婦言道：「諸位還不讓開，這位是戒日王的姐姐，王聖王后將要通過。」

士兵全都主動讓開道路，將軍下馬向比丘尼行禮。

「王聖王后？」王玄策驚訝。再瞧四周樹上的烏鴉，這女人就是它們請來的救兵？

但對這位王后，王玄策很陌生，上次出使並未見到她。聽說她早年與戒日王爭權，被弟弟逼得出家。

王聖說道：「阿羅那順即位沒多久，不忙著安撫人心，卻盡下達些稀奇古怪的命令，他的施政我看不懂。他急著焚化了我弟弟的屍身，害我這個姐姐奔喪都來不及；又下令滅殺全國烏鴉。烏鴉哪兒得罪他了？近來有許多人到我住的寺廟偷烏鴉去領賞，你們也是來偷烏鴉的吧？」

「不敢！不敢！」將軍連連道歉，「打擾到王后清靜，萬分抱歉！」

王聖接著道：「烏鴉是代表煙女主母的聖鳥，阿羅那順此舉不怕觸怒主母嗎？你們聽從他的糊塗命令，不怕跟他一起受到神的懲罰嗎？」王聖邊說邊往裡走，進到包圍圈中央，看到王玄策等人，又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

「呃……」將軍正想該怎麼向王后解釋。

王玄策看準時機，馬上說話，「王後殿下！我們是大唐使團，前來覲見戒日王，途中遇上他們，不知何為要殺我們！」

「你們要殺使者？」王聖問，「這也是阿羅那順的命令？」

將軍語塞，只得承認。

「我不允許！」王聖大聲道。

「可是國王的命令……」

「荒唐的命令！摩訶震旦國的使者豈能隨意傷害？阿羅那順發瘋了嗎？你們回去吧，使團都留下。」

「這……」

「雖然我是個出了家的比丘尼，可在這個非常時期，我想我的話還是有些用處的。道難說，我弟弟死後，你們都立刻投奔新主了嗎？」

將軍向王聖合十，她的話還是得聽從。「不過王後殿下，您這麼做不合適。您是女人，又是出家的女人，不該干涉國政。請不要為難我們，我必須對國王有個交待。」

王聖想了想，「那就這樣吧，你可以帶走使團。不過正使我得帶走，事關兩國關係，不能讓阿羅那順亂來。還有通譯我也得帶走，留下為我翻譯。其餘人交給你吧，但不可傷害他們，等待局勢明朗。」畢竟她也不能與一千士兵對抗。

軍官為難，嘆了氣，同意如此。留下王玄策和滿胄，帶上其他人前往華氏城。

王玄策和滿胄則跟隨王聖，返回王舍城。

顯然王聖在摩揭陀已有一定勢力，不然僅憑「國王之姐」的名分也鎮不住那支軍隊，抵達王舍城，王聖立即下達連串命令。王玄策在一旁目者她從容安排布置，心想自己和使團捲入了場天竺的改朝換代的革命中。

大臣紛紛奔進王舍城的舊王宮，向王聖哭訴。

「不幸怎就突然降臨了呢？偉大的戒日王離我們而去，沒有任何預兆，留下我們該怎麼辦啊！國家面臨混亂，這個時候務必請王後主持大局，我們都聽從王后！」

「阿羅那順何德何能成為國王？他登上王位是場陰謀，據說他背後有遮婁其人，他不過是遮婁其人的傀儡。」

「阿羅那順稱自己是由長老們推選出來的。什麼長老？他匆匆火化戒日王的遺體，又匆匆召開長老議會，各地長老尚未到齊便宣布投票結果。我們認為議會不合法，阿羅那順不是合法國王。」

「對！阿羅那順不是合法國王！」

大臣們群情激奮。

「那麼誰是合法國王呢？」王聖問。

大臣們回答不出，切切私語，逐漸安靜。

合法的國王在這裡，王玄策看向滿胄，同時又起了擔心。看王聖這樣子，她想當女王，滿胄就是她的障礙。

王聖閉上眼，無可奈何，「我終歸是一個女人、一個寡婦、一個比丘尼，國家大事我不能干預，否則我比阿羅那順更加非法。但是，我不能讓阿羅那順逍遙自在。我那弟弟死得奇怪，身為王姐，必須弄清真相。阿羅那順如果不給我個交待，我必討伐他！」

「對！討伐阿羅那順！」

大臣們立刻呼應。

王玄策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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