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舞文弄墨

執劍殿位於主殿的左側，殿後有一汪池水，一個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正在垂釣。

「執劍師，今天有釣到魚嗎？」

東竹跟在離願的身後，看到離願沒有開口，笑著問道。

「你們來了，坐吧。」男子回頭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在釣魚，我是在修鍊。」

「你就吹吧，釣不到就釣不到。」

離願一屁股坐在紅木椅子上，摸著椅子的扶手，不禁感嘆，執劍師這傢伙真會享受。

「執劍師，陪寨主一起去拜訪神醫的兄弟挑選好了嗎？」

東竹一把抓起執劍師的魚竿，抬起一看，頓時笑了，魚鉤上竟然不是魚餌，而是一把小劍，只有小指大小，正在晃蕩。

「一共十人，五人在暗，五人在明。個個都是後天一流高手，手腳麻利。」

執劍師不動聲色，手上用力一扯，一股大力湧出，傳入東竹的體內，東竹頓時不受控制，直直的往池子里倒了下去。

「寨主，救我！」

東竹大喊，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離願微笑，左手憑空一抓，彷彿手中有一根線，瞬間就把東竹的身子提了回來。

「飛星攝魂，先攝己，再攝物，后攝魂，大成者可控天下萬物，修鍊至巔峰，飛星攝魂，破碎虛空。」

執劍師望著離願，心中激動不已。

「執劍師，這麼好的功法，你要不也傳給我？」東竹毫不在意剛才被執劍師陰了一把，希冀的問道。

「你別想了，我自己都沒學會。這功夫入門太難，很多人都把自己練瘋了。要不是寨主修鍊天賦罕見，也學不會。」

「你別聽他胡扯，他當初是想用這飛星攝魂害死我，沒想到我不但沒死，還練成了。」

離願笑道，顯然對當年之事沒有放在心上。

東竹懷疑的看著執劍師：「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寨主心胸寬廣，不計前嫌，還讓我教授兄弟們劍術，十年之後，我就可以自由的離開了。」執劍師嘆氣道。

「別嘆氣了，對我們練武之人來說，只要從後天進入先天，就可以輕鬆的活到一百歲，十年時間算什麼。」東竹安慰道。

執劍師點了點頭，放下手中魚竿，一臉正氣的道：「寨主，你有如此天賦，必定不是池中之物，為何甘心做一個山寨頭子？何不想想那一派之主，一宗之尊？」

「執劍師，你是真會開玩笑，我好歹也是一個寨主，你們見了都不行禮。你說，我哪有本事做一宗之主？」

離願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身走了。

「寨主不會生氣了吧？」執劍師一臉不安的問道。

「你就裝吧，你跟寨主的時間比我長，你會不了解寨主？」東竹嗤笑道。

「也是，寨主雖然不是什麼正派之人，但是對待自己人，心胸還是挺寬的。」

「你想讓寨主脫離這種打家劫舍的日子，心意是好的，但是，這事急不得。」

「哎，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執劍師感嘆道。

東竹呆了呆，也感嘆道：「龍游淺灘，世人稱蝦！」

「軍師果然不是一般人。」

「大家彼此彼此。」

「寨主走了，你跟我去看看挑選出來的兄弟吧，也安排一下這一路的行程。」

東竹點頭，跟隨執劍師往居武殿而去。

翌日清晨，一行七人，騎著青顏駿馬，趕往徐城。

道路兩旁是柔嫩的青草，春風吹過，雨後的泥土散發芳香，讓人精神抖擻。

「東竹，這丁神醫真有易容改貌，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嗎？」離願有些忐忑，放慢速度問道。

「寨主放心，這丁神醫家傳醫學獨步天下，定能解決寨主你的問題。」東竹道。

離願心下安定，繼而又有些擔心：「雖然有執劍師坐鎮，但我還是有些擔心，我們走後，遼城城主張洞吹會不會做出對山寨不利的事？」

「寨主，執劍師的功力我捉摸不透，有他在，山寨安全不是問題。至於遼城城主張洞吹，此人在五大城主之中，實力靠後，後面有很多人想要踩著他上位，他不敢橫生枝節。」

東竹心中嘀咕，這寨主疑心也太重了，自己只是跟張洞吹見了一面，他都要套話。

「說到這五大城主，不知道你對這徐城的城主怎麼看？」離願問道。

「年無畏，貌忠實奸，不是個好鳥！」東竹有些氣急敗壞。

「想不到一向沉著冷靜的白衣軍師也有罵人的時候，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吧？」離願笑道，臉上的陰霾之氣一掃而空。

東竹道：「往事不談也罷，此行小心一點這老小子就行。」

談話間，離願一行人已經穿過一片楓樹林，前方出現一座山脈，依稀能看到幾座破落的廟宇坐落其間。

「寨主，軍師，按照地圖所示，前方就是謝神廟。」

一個名叫山有腳的灰衣寨徒拱手道。

「就是在前朝時期，非常輝煌的謝神廟？」離願問道。

「是的。」山有腳回道。

「想不到，號稱武學第一，兵法第一的一代謝神，最後不但失蹤了，連供奉他的廟宇都荒廢至此。」

東竹感嘆道，手中的韁繩都被他握得變了形。

「一朝君王一朝臣，再厲害的人都要淹沒在時間的塵埃中，走吧，我們看看去。」

離願一打韁繩，座下駿馬嘶鳴一聲，轉了方向，疾馳而去。

剛翻身下馬，離願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廟宇內，無頭的雕塑下，躺了一地屍體，有男有女，更有老人和小孩，粗略一看，至少十多人。

死去的人滿臉驚恐，死不瞑目。

「是誰如此殘忍，連小孩和老人都不放過。」

離願語氣陰森，狹小的眼睛眯了起來，黑色的眼珠閃現凶光。

「更殘忍的是，看他們的服飾，應該只是無辜的平民。」

隨後踏入古廟的東竹聲音低沉，眼睛有些紅了，眼前這一幕多麼熟悉，都是毫無反抗之力的無辜平民。

「你們果然沒死！」

突然，冷酷的聲音響起，一個約莫二十五歲，滿臉冷漠，血色長發飄舞的男子從雕塑後走了出來。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他們？」離願語氣平靜，但隱藏的怒氣卻很深。

「弄文墨。山賊，交出雪麒麟，留你們全屍。」

弄文墨舉起手中之劍，劍光閃動，雕刻在劍身的龍彷彿活了過來。

「寨主小心，此人嗜血嗜殺，手中雕龍嗜心劍鋒利無比，號稱無物可擋。」東竹急道。

弄文墨意外的看了東竹一眼：「弄某在江湖上名聲不顯，想不到竟然有人知道我，還是個山賊。」

「你還沒回答我，這些人是不是你殺的？」離願問道。

「廢話真多，死開。」

弄文墨手腕一抖，雕龍嗜心劍化作無數道劍光，呼嘯聲響徹廟宇，鋪天蓋地一般地往離願刺來。

離願剛要閃身避開，卻突然發現，身形已經被劍氣鎖定，急切中，右手一抓，供台上的一把鐵劍瞬間飛起，擋在身前。

噗！

好似指頭戳破紙張，劍氣縱橫，剎那間，鐵劍化為碎片四散開來，沒有擋住劍氣絲毫。

眼看劍氣近身，離願卻不慌張，右手抬起，彷彿在彈琴一般，五指舞動，優雅地一揮而過，看似緩慢，卻奇快無比，準確無誤地擊碎了身前的所有劍氣。

「果然沒什麼實力，怪不得名聲不顯。」

離願笑道，瘦弱的身子卻顯得雲淡風輕。

「如此兇惡的相貌，竟然有如此實力，真是人不可貌相。」弄文墨冷酷的臉沒有變化。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文墨，我看你是蠢貨。」離願大怒，右手一伸。「小鐵，我的槍。」

廟宇外一直等待的寨徒小鐵，連忙應了一聲，捧槍上前。

「寨主，你的槍是凡鐵。」東竹提醒了一聲。

「那看是在誰的手中。」

離願腳下用力一踏，身影閃動，瞬間出現在弄文墨身前，一槍刺出，空中響旱雷，震耳欲聾。

「好！」

弄文墨大喊一聲，手中之劍剎那抬起，舞文弄墨劍法展開，宛如大師揮毫，步伐飄逸，動靜之間，書香之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