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雙面應對
午後,京郊大營。
巡視的兵士自帳前走過。營帳里沒有燃篝火取暖,內里的三人卻俱是毫無冷意。盯著撲在案上的京郊布防圖,片刻,終是有人先出了聲。
「查到了嗎?」
「還沒有。不過已經基本能確定是他的人了。」
「什麼證據?」還未開口的第三人也加入了討論。
一張折起的白紙被人打開鋪在案上。那人點了點紙上的內容,繼續道,「這是我調查出的名單,跟我們最早整理出的那些已經有了出入。」
「所以你覺得,有出入的這部分,就是我們這些天都找不到的那些人?」男人的手撐在案上,黑眸盯著紙上的名單,正在與記憶里的進行比對。
「很有可能。」之前那人點頭肯定著。
「這樣的話......」開口的男人抱拳抵唇,忽而沉吟道,「不如我們設個套,再嘗試一次,也好確定這個猜想。」
黑眸輕挑,斜眼看著身側的男人,輕輕一笑,「看來我們又想到一起去了。」
男人聳聳肩,有些無奈的樣子。轉眸看向對過那人,「看來你有得忙了。」
......
及至計劃初定,帳中只留下兩人。
顧自斟茶,也不遞一杯給旁側那人。杯盞才到嘴邊,似是想起了什麼,「誒,今日歸寧,你不回去一趟嗎?」
「軍務在身,如何回去?」男人說得坦然,一點愧疚的意思也沒有。
若非與他多年好友,摸得清他的想法,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表現,還真會被他好好鄙視一番。一口茶下肚,男人轉而又問,「期限呢?」
黑眸悠悠轉回,指尖在桌上輕扣,「那就要看她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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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翻看著給各宮娘娘送禮禮單的查芝箬聽得回報,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分,確認道,「侯爺還不回來?」
「是。」回話的管家也有些頭疼,但鐘鳴帶回的消息就是如此,他也無力改變,「鍾公公回府的時候就是這麼告知奴才的。多餘的,奴才確實也不清楚。」
查芝箬頓了頓,揚手扣上手邊的禮單,「所以,這個年節是只有本妃和那個女人過了?」
管家聽查芝箬發了脾氣,一時噤聲也是不敢接話。
查芝箬原對於祁軒沒和語兮洞房,就因軍務被叫走一事,在心裡狠狠嘲笑了那個不自量力,擠進她侯府的女人。她以為事情和她料想得差不多,既是皇帝授意讓男人娶進門的,那麼男人一定會對她抱有反感甚至敵意,只是礙於皇帝的面子,不可輕易除掉,不可隨意冷淡。
自從在宮中打聽出這場婚娶的內幕,查芝箬就釋然了當日男人對她的警告。畢竟,現在還是由皇帝做主他們的生死。
但她萬萬沒想到,一道軍務,甚至都不是緊急軍情,竟然絆住了男人這麼些時日,就連年節都不回來過了。
分明自己成婚不滿一年,就不得不要忍受另一個被人強塞進來和她爭寵的女子,分明這才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年節。可他這樣的不回府,不出現,不帶半句話,都讓她的自尊受到了深深的打擊。
查芝箬揚手拍案,「去備車,本妃要進宮。」
管家不明所以,連聲答應,趕忙躬身就退下去準備。
服侍的燕晴見主子動了氣,只得抽了絲絹,輕手扶住查芝箬因為疼痛而發紅的手掌,呼氣吹了吹。過了片刻,才敢低聲勸道,「王妃此時進宮,會不會太操之過急了?」
其實燕晴也不確定查芝箬接下來要做什麼,但她自小陪伴查芝箬長大,自家主子的性情還是知曉的。以前是家中嫡長小姐,自是有人寵著慣著。可出嫁時,老爺特意對她說的那番話,讓她在小姐脾氣上頭的時候多勸小姐冷靜,她卻是記著的。
老爺說過,自家的事兒自家解決,鬧到外人眼前,丟的還是自家的臉。
所以眼下,燕晴才會對查芝箬進宮的吩咐有些敏感。
查芝箬原就只是因為被忽視而升起的怒意,燕晴的一句話,沒有提醒到她什麼,但卻讓她深想了一遍自己的安排。
的確,她是受了委屈,但云冥閣那個也同自己一樣,或者只會更甚。其次,軍務本就高於很多東西,自己商賈之家的出身,識大體什麼的從來就不是教育的主要關鍵,是以她一直很注重不要給宮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如果她現在進宮請旨將男人召回,只怕不僅不會被應允,還會被皇后斥責,被旁人恥笑,甚至是男人的厭惡。
想想那洞房花燭,她都可以和和氣氣地服侍男人梳洗更衣,送他離開。只是一個年節,自己還能被她比了去?
「燕晴,去告訴趙全,不必準備了。順便將此事也告訴雲冥閣那位,侯爺啊,是不會回來陪她過年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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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遭遇一次孤身歸寧,接著又被告知這個年節要與查芝箬兩人度過,但語兮並沒覺得有什麼好遺憾的。
是軍務,還是故意,語兮並不想探究。反而是查芝箬,耐得住性子,還能有條不紊地安排府里的事務,給宮中甚至各府準備賀禮,遣人去軍營送侯爺的換洗衣物。
一應打點下來,未聞差錯,讓語兮不禁佩服。
自然的,語兮並沒有被分配到什麼協助的任務。不管是不需要,還是查芝箬壓根不想與她共事,就語兮而言,她倒是樂得清閑。
年節依舊臨近,語兮對府內的事兒也了解了不少。
比如即便是在她過府之前,那兩位主子的關係也談不上有多親近,反倒頗有些相敬如賓的氛圍。始終和和睦睦,未有爭執,各自余有空間,並且......還未懷上過子嗣。
而至於這一整座的侯府庭院,除開是間由皇帝下旨賜封的老宅,其整體建築的翻新布置,包括植物栽種,基本全都是查家包辦。更重要的是,這些所有還是在雙方尚未傳出聯姻意圖之前。
比起震驚於這層內情的憐兒,語兮更關注的,是一個不該有如此人脈的新晉侯爺能和富可敵國的查家聯手的契機。但這些細節畢竟事關侯府的起勢,是以語兮也沒想著真去深挖。
除開這裡的女主人,在燕平侯府中,最常被提到的人則有三位。
其中一位是身處京郊大營,不被多數人了解,但已知其人的柳先生,剩下的兩位,卻是頭夜語兮就見過的鐘鳴和裴英。
兩人雖同是宦官,但按語兮當時的印象來說,比起宦官,鐘鳴更像是一名護衛。
起先,鐘鳴與侯爺相識在夜城軍營。因著他功夫甚好,一直擔任著侯爺的副將,但有次執行軍令時,為了保護侯爺受傷毀了本,這才改做了宦官。可能就是一直習武的緣故,鐘鳴的氣質就和尋常的宦官有了很大差別。而侯爺也始終待他如一,回京后,更甚是頗為重用。
相比之下,那裴英便是個倒貼的主兒。
裴英是後來被皇帝指進侯府的。看上去似乎沒什麼背景,但做事太過諂媚。從軍的侯爺最見不慣拍馬屁不知務實的奴才,是以一直以來,都是礙於皇帝的面子沒有辭用。因為不喜,便也只是讓他跑跑腿,要事絕不會由他經手。
眼下除了查芝箬,重要一些的人都跟去了京郊大營,語兮便沒了什麼還要多加註意的。
那燕雯雖偶爾被查芝箬那邊的張嬤嬤叫去幫忙,但恐怕是因為男主人不在,任何作為都沒法兒直接討好,所以也一直相安無事。
可真要說起來,侯府內讓語兮感興趣的倒還有一處,那就是貫穿全府的溫泉水。
皇帝當初圈地之時,本是屬意據此三十里地外的另一處更靠近宮城的熱鬧地段。可這燕平侯在城中溜達過後,偏偏就要了如今這塊地。修葺的時候查家又發現了這股長年涌動的溫泉,這才好一番設計的引泉入庭。
整座侯府,只有凝析堂和碧暉台兩處住所有泉水經過,最後一處,則是半開放的蘭苑后側的暖池。
說是半開放,其實是因為那裡雖沒有設置屏障,但卻是兩位主子沐浴暖身的去處。即便不至於日日到訪,可既有此用,下人們也是不敢輕易踏入的。
因此語兮一直期望,何時也能撿了機會,去試一試這真正的溫泉水是什麼滋味兒。。